凤舞骤见是她,急忙收住了双掌,但其身上的内力早已惯集全身,谢雪痕和他的内力相差悬殊,推他的身子一下,如蝼蚁撼大树,半点也动不得。心里正自惊异,忽觉后背一寒,仿佛一块巨冰塞进了胸腔一般,霎时间浑身一软,如断了线的纸鸢一般,飘落了下来。未及落地,已失去了知觉。
原来她来势太快,突然插在了正自激斗的二人中间,凤鸣本来要击向凤舞的一记寒冰掌,正盖在了她的后背上。
凤舞将谢雪痕抱在怀里,月光下见她面色煞白,口吐鲜血,浑身瑟瑟发抖,顿时惊呆了。凤鸣面上也变了颜色,惊慌、恐惧、懊悔、绝望,诸般神色纷乱闪过。
凤舞忽然大吼一声,向凤鸣扑了过去,口里喝道:“又是你,你已经杀了一个了,现在又是一个。”凤鸣向后掠了两丈,说道:“你要报仇,改日再来找我吧。”说罢,展起双翅腾空而起,转瞬消失在了茫茫夜空之中。
凤舞记挂着谢雪痕的伤势,不敢再追,慌忙抱起她奔到自己练功的山洞里,运功为她驱除寒毒。好在凤鸣当时内力已消耗了不少,那一掌也因留了后着,而并未使出全力。
及至次日清晨,谢雪痕身上的寒毒业已驱除了差不多。凤舞擦了一把汗,又煎了些药给谢雪痕吃了,只觉得头晕目眩,知道是因功力用尽,虚脱所至,当下倒在了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谢雪痕醒来之后,四下一瞧,但见凤舞满脸大汗倒在了一边,回想起昨夜挨了凤鸣一掌,心里不禁吃了一惊,微一运功,但觉身上只是有些酸软的,其他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凤舞道:“你醒了?”谢雪痕道:“凤鸣呢?”凤舞哼了一声,恨恨的道:“可惜没杀了他。”
谢雪痕心道:“我以前还希冀他们兄弟二人能够和好,唉!现在看来,只要他们日后永不见面,就是好事了。”于是岔开话题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找点吃的来。”凤舞道:“你等我一下,我正要去看看剑奴她们怎么了。”说着,下床穿上靴子,和谢雪痕走了出去。
二人到了居舍一瞧,有半边成了一堆碎木烂砖。还有一边房屋,尚是完好。整点人数,十数个渔夫捕役因住在北边的房子,是以均未受伤。但欺霜和赛雪的屋子因和凤舞的房子相近,被飞光斧击塌,欺霜被掉下来的房梁砸伤了腿。
谢雪痕问道:“这二女是什么人?怎么我上一次来时,没有见过她二人?”
凤舞道:“她俩本是我妈生前的贴身丫鬟,我妈死后,她们便离开了这里,回百花谷去了。在咱们二人来岛之前,她们突然回来了,说是受我外婆之托,让她们前来照顾我。”当下忙领着谢雪痕去看欺霜,见她躺在床上,所幸腿虽断折,却能医好。
谢雪痕忽想来,谢无双曾向自己提起过欺霜和赛雪二人,说这二人是魔九的丫鬟,原来她们早先是服侍魔灵的,难怪凤舞如此善待这二人。
凤舞发誓要杀凤鸣,并立时要带谢雪痕出岛,去寻凤鸣报仇。
谢雪痕见他在气头上,唯恐他真的再找到凤鸣,二人斗个你死我活,便一面劝说,一面伪称自己伤尚没好,停些日子再说。凤舞不得已,只得依从。
又过了十数日,谢雪痕见凤舞对凤鸣的恨意,渐渐冷却了,又因自己还要遍访仇人,于是便和凤舞商量出岛,前往中土。
凤舞向欺霜、赛雪和众渔夫奴仆叮嘱了一番,便背着谢雪痕飞向中土。他这一升空,心中对凤鸣的仇恨也跟着腾起,暗暗打定主意,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杀了凤鸣。
凤舞飞行迅速,到黄昏时,已飞到了陆地上。低头俯瞰,见前面隐隐有一市镇,看天时日不早,自己又身感疲惫,不如在这里歇息一夜,明日再行,于是束翅而下。为防有人议论喧哗,便在一个无人的山坳里落下,然后寻出路径,行了五六里路,越过一个大山岗,到了那座市镇上。
及至进了城门,但见街面上灯火高挑,行人熙攘,前面十字路口处一座酒楼灯火通明,里面声音嘈杂。行到近处,但见门口上横着块匾额,题着“迎仙居”三字。向里一瞧,但见宾客满座,生意甚是红火。
凤舞携着谢雪痕的手信步走了进去。店小二和众多顾客,看见凤舞身着龙袍,俱是凛然一惊,满堂嘈杂顿止,心内均自敁敠:“这人难道是皇子王孙,那必会前呼后拥而至,决不会在晚间来这种民间酒肆。若是微服私访,却又怎么会穿着皇袍?故意示人知道?又莫非是江湖匪类,但他明目张胆的穿着龙袍,岂不是故意引火烧身?”众人不明就里,心内乱猜,却哪里猜得到凤舞的摄政王头衔是如何得来的。
谢雪痕道:“小二。”那店小二这才醒悟过来,慌里慌张的走上前来,颤声道:“您是?”谢雪痕笑道:“这是当朝的摄政王爷。”满堂众人,轰然放下碗筷,向着凤舞跪拜了下去。
谢雪痕道:“这位摄政王爷是微服私访来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众人爬起身来,忐忑不安的回到桌上,心内均想,他二人若真的是江湖匪类,我们朝他跪拜,那也是犯了十恶不赦的重罪,遂干坐了片刻,均悄悄的结帐,一溜烟的去了。
二人在门口的一张桌子上坐了。点过菜后,凤舞向店小二询问,原来这里是浙江省台州府温岭县。店掌柜听说摄政王到来,遂一面令人赶紧去府衙通报,以便确认凤舞二人的真实身份;一面命厨房烹饪店内最好的菜,一面命众店伙将大堂上的众多桌椅清理出来,摆上一张大檀木八仙桌。若这人果真是摄政王,立刻将他们的菜摆在这里,竭全店之力,加以讨好。
店伙到了县衙,通报之后。那知县听到这样的怪事,心里也疑惑不定。
原来皇帝虽曾诏告天下,加封了一位摄政王,但这位摄政王却从来不理朝政。而且诏告不久,便如销声匿迹了一般,没有哪位官员结识过这位王爷。至于加封这位摄政王的过程,实是皇帝隐秘私情,朝中没几个人知道这其中的真相,况且一个远离天子脚下的七品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