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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两人便去了戏院听曲,不过这主要是婴隰觉得云沔整日待在院里,要么看兵书要么练剑,要么在自己的威逼利诱下一起看看禁书,实在是闷,便好说歹说才将云沔带去了戏院。
  两人正在台下听一出名为《两相意》的曲,讲的是生死离别,唱的悲欢离合。
  好巧不巧,戚殇和巫觋司也在此处听戏,戚殇正听得入神,晃头摇手间,却忽见得另一处的婴隰,忙摇摇已经睡着的巫觋司,道:“快看,干儿子在那边,旁边还有个人。”
  巫觋司随即‘嗯’,便四处张望,戚殇碰了碰他,指着婴隰道:“别瞎看了,那边。”
  巫觋司看过去,便若有所思地撑着头,道:“那小子成天往人界跑,原来是来看戏了,你说他不在魔界听你唱,怎么非来人界听呢?”
  戚殇扫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老了眼神不好,你没看见他旁边还有个白衣的俊俏少年吗?”
  巫觋司听后,便眨巴眼使劲瞅着,道:“诶嘿!还真是啊,他说他有名字了,可那名字一听便知不是他自己取的,会不会是那少年取的?”说着便看向戚殇。
  戚殇也看向他,两人脸色慢慢浮现出一切了然的神情,戚殇道:“连名字都取了,可见两人关系匪浅,说不定是......。”说着他便凑向巫觋司。
  待他说完,巫觋司便会心一笑,然后同戚殇走过去。
  云沔在认真听着曲,而婴隰则撑着头在一旁睡觉,这时忽然有两人坐到云沔旁侧。
  云沔看过去,便听得其中有一人说道:“叫什么名字啊?家中几口人呢?”
  云沔乍然便愣了,心说:这人是谁啊?他在同我说话吗?可我不认识他啊。
  戚殇见巫觋司这么说,便推了他一下,对云沔道:“先介绍一下,我是你旁边那位的干爹,他是那位的亲爹。”
  云沔一听,顿时心惊,有这么年轻的爹吗?要说干爹这么年轻还能理解,可这亲爹未免也太年轻了吧,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说是大哥还能接受。却又听得那人道了句,“你呢?”
  云沔觉得他们是骗子,便不想理会,这时却听得旁侧原是睡着的人,道了句,“你们怎么来了?”
  云沔看向婴隰,凑过去问道:“他们说他们是你的亲爹和干爹,是真的吗?”
  婴隰轻轻点点头。
  云沔忽地心里佩服,这亲爹可真是驻颜不老啊。
  这时戚殇又说话了,对云沔道:“还不知你为何名呢?”
  云沔随即起身行礼道:“晚辈云沔。”
  巫觋司忽然也说话了,“别紧张,来,坐,我们就是过来看看而已。”
  云沔刚坐下,戚殇又道:“你同我干儿子是什么关系啊?”
  “是......挚友。”
  “真只是挚友,这么简单?”
  “......嗯。”
  而婴隰却插嘴道:“你们到底来干什么了?问这么多。”
  戚殇没理他,又对云沔道:“只是好友,还帮着取名字?”
  云沔一想起那名字里藏着自己不敢言明的私心,耳尖蓦地便红了。
  而他变化,全落在戚殇和巫觋司眼里,两人随即心知肚明,巫觋司又道:“你取那名字确实不错,一听便内含深意,你是不知道,他小时候我都叫他毛土豆。”
  云沔‘噗呲’一声笑出来。
  可婴隰一听,便羞怒了,对巫觋司道:“你瞎说什么!什么土豆!”
  巫觋司没管他,又对云沔道:“你而今可是知晓他是身份了?”
  云沔点点头。
  巫觋司这回兴致可就来了,心说既然知道是魔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兴奋道:“你可见过他真身?”
  云沔和戚殇都同时摇摇头。
  这回巫觋司便更兴奋了,他道:“你是不知道他的真身就是一颗毛土豆。”
  云沔一听不觉低声轻笑,而戚殇却凑到巫觋司耳边,道:“我怎么不知道啊。”
  巫觋司也附在他耳边道:“他幼时,你还不是阴冥司,还没来魔界呢?你是在他能化人形后才来的。”
  婴隰见他两嘀嘀咕咕,便对巫觋司道:“你个老不正经的说什么啊,什么毛土豆,我的真身明明很高大威猛的。”
  巫觋司有意戏弄他,又道:“嚯嚯,还高大?想当初我刚把你抱回来时,你就是带着一身浅红短毛的土豆而已。”又对云沔道:“你是不知道,当初我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他手脚的,又短又胖,跟毛虫似的,后来长大了些,我以为会长变样,结果却长成了深红长毛的大土豆,到最后竟还长出了耳朵和尾巴,我当时就在想,有哪个魔的真身长这样的?这不就是一奇丑土豆吗?”
  云沔听后忍不住哑然失笑,笑着笑着便看向婴隰,见到他沉闷的脸时,似乎脑子里浮现出那颗土豆,便笑得更欢了。
  婴隰见他看过来,便要极力挽回一下面子,道:“我真身真不是那样。”
  云沔抿嘴憋笑,佯装相信地点点头。
  这时巫觋司又说了,“想那时,他连人形都化不了,还每天甩着两短腿,撒丫似的到处跑,我便每日都能见到一个深红色的大土豆带着两猫耳朵在魔宫里上窜下跳,跟猴头似的。”
  云沔笑着又看向婴隰,只见他已是一副生无可恋地躺在椅子上,幽怨地看向巫觋司。
  然而巫觋司忽略了他的眼神,继续道:“后来他化出人形了,但特别小就四五岁那样,我怕他一个人玩太无趣,便带了些魔界小孩同他一起,那日我正在桃离园摘桃子,便忽听得‘咚’的一声,忙跑去一看,只见他躺在地上,鼻子上面还带点血,后来我才知道,这小子和人家玩躲猫猫时爬到树上去了,结果人家找来时,喊了声‘毛土豆’,他便猛地一回头,两树桠子‘唰’的一下戳进他鼻孔,硬把他戳了下来,但他死活不承认他是被戳下来的。”
  云沔实在是忍不了,便捧着脸,笑得都没声了,戚殇则是捧腹笑得前俯后仰。
  又由于戏院里叫好声和唱戏声都很喧杂沸腾,所以他两也没压制,笑得那是一个欢畅。
  戚殇笑道:“我说我那桃枝怎么断了几根呢?原来是你用鼻孔折的啊。”又打趣道:“你真身真是土豆?要不变一个给我们看看。”
  婴隰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而巫觋司又开始讲了,“从那时起,他便说要改名字,我说叫小包子,他不愿意,我说叫大白菜,他还是不愿意,我便告诉他,想叫什么,自己想好了告诉我,就有一天,他听了他干爹唱的《青夏水仙景》,结果听完了便拉着我,非说自己以后就叫毛水仙。”
  云沔上一场还没笑够,又听了此话,捧着脸笑得更欢,戚殇则掩口而笑。
  巫觋司又道:“我当时是肯定不同意的,你说一男孩叫什么水仙啊,但他自己觉得好听,于是逢人便说他叫毛水仙。”巫觋司忽然对婴隰道:“诶,你当时叫水仙就叫水仙,为什么非要姓毛呢?”
  戚殇笑道:“还不是因为你在他幼时叫他毛土豆,他以为自己姓毛呗。”
  于是乎,巫觋司又向云沔说了好多婴隰年幼时做的傻事,整个过程云沔的嘴笑得都没合拢过。
  临了时,巫觋司见婴隰跟着云沔走,便喊道:“你不同我们回去啊。”
  婴隰回头看了他一眼,便同云沔走远了,这时戚殇对巫觋司道:“人家小两口恩恩爱爱的,你把他叫回来干嘛。”
  婴隰同云沔行在路上,云沔每次一看向他都忍不住想笑,婴隰见他这样,便一把勾住他的脖子道:“不许笑。”
  然而云沔却道:“毛水仙,你幼时怎么这么傻啊。”
  “不许这么叫这个名字。”
  云沔挣开他,喊了一声,“毛水仙!”便拔腿跑了,然而他却忘了婴隰是魔啊,还用得着跑。
  婴隰特无奈看着他跑的方向,摇摇头,瞬间移换身形,‘唰’的一道红色灵光,降在云沔前面。
  云沔忙止住脚,却见婴隰沉着脸正看着他,一言不发,就那么冷冷地看着,顿时心凉了半截,以为他真生气了,便立刻软声道:“别生气,我告诉你,我幼年时的乳名如何?”
  其实这全是婴隰故意的,但他依旧沉着脸,将耳凑过去,云沔便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于他。
  婴隰听后强忍住笑意,冷着脸道:“为何?”
  云沔见他还在生气,便道:“是因为幼时总是遗溺。”
  婴隰虽知是何意,却故意戗他,“听不懂。”
  云沔见他依然黑沉着脸,可那两字说出口真的太难为情了,而且还是他本人亲口说,便不觉间羞红了耳,欲言又止,半晌也未说出口。
  婴隰见他这般,便想来点猛的,于是愤哼一声,转身便要走,可这时云沔乍然拉住他,道了声,“尿床。”
  婴隰此时已然得偿所愿,不觉心情大好,对着他快速道了句,“云臭臭尿床,梦中游水。”随即便大笑起来,而后更是学着方才云沔的样子,跑了。
  就剩下云沔在原地懵然不已,等他回过神来,却见到婴隰站在前方正挑衅般冲他勾手,随即便知自己被骗了,也拔腿冲上去。
  婴隰见云沔追来,转身便跑。
  于是两人就一个追一跑,直到婴隰看到前方有一排人,两人才停下。
  只见一人正拖着一辆牢车从人群中缓缓走出,而笼里装着一只无尾狐狸,周围的人皆往那只狐狸身上砸烂菜叶臭鸡蛋,而那狐狸仿佛已习以为常,闭着眼纹丝不动。
  可就在婴隰路过它时,它却猛地睁开眼,而在那一刻,婴隰也同样看向它。
  在与它对视的刹那,婴隰便知这是一只半灵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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