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来田忙也急道:“娘,您说啥呢?我岳家的年礼,那都是我定的,跟孩儿他娘有什么关系?”
田氏在一旁继续煽风点火,阴阳怪气的道:“哎哟,大哥对这杨家倒是孝顺得紧,那杨家的老太太好福气,找了个女婿就跟养了个儿子也没有区别。”
郑王氏一听,心火更盛,对着郑来田冷笑道:“我问你,是我生养了你,还是你岳母生养了你?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反倒是替别人养儿子了。分家出去头一年,我这里是毛都没有看见一根!给别人倒是大方,一车一车的东西,不要钱一样往那边拉!”
郑晚儿一心不想大年初一的找晦气,可是这郑王氏跟田氏却一直故意挑事,她想,其实自己也不是那么迷信的人。
俗话说得好,退一步越想越气,忍一时越想越亏。
她本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可田氏不断的在一旁推波助澜,郑王氏又这样咄咄逼人。她心底发出一声冷笑,面上却是一脸乖巧,奇怪的问道:“奶,咱们家的年礼早就送过来了,您没看到?”
“早就送了?”郑王氏转头看向郑晚儿,见她神情不似作伪,顿时有些疑心起来。她又看向田氏,难道是送了来,被二儿媳自己昧下了?
这个小儿媳妇,以前还以为她是个好的。可是这些日子看下来,让她干个活儿,也爱偷奸耍滑的,又贪财,这个可能也不是没有。
见婆母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田氏一愣,忙一脸惊慌的摆摆手,道:“娘,我可啥也没看到。”
见她还是不信的样子,田氏连忙转向郑晚儿问道:“你说说,送了什么?送到谁手上的?”
郑晚儿气定神闲的,看也不看田氏一眼,对郑王氏笑道:“奶,可不就是送到您老手上了吗?”
“我?”郑王氏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她看着那死丫头笃定的模样,几乎都要以为是真的了。不过她立马沉下脸来,骂道:“死丫头,你是不是以为我老糊涂了?你们家几时送了年礼到我手上?”
“是呀。”郑晚儿点点头,不知道是在肯定送了东西,还是肯定郑王氏说自己老糊涂。
她见郑王氏又要发怒,连忙道:“那日我爹说要来问问您,看什么时候杀猪,想过来搭把手。回来的时候就说,您这边猪已经杀了,还有本来要分给咱们家的肉,他做主给您留下做了年礼。”
郑王氏好一会儿,才明白,她说的年礼,就是那日她强行留下的、原本要分给郑来田一家的猪肉。
“七十多斤猪肉,也得二两多银子吧,这样的年礼,在咱们村儿,也能算得上头一份的了。”郑晚儿笑眯眯的道,她看了看郑王氏的脸色,假装惊讶的道:“奶,您不会不认账吧?当初可是白纸黑字的在分家文书上写了,过了明目的。”
郑王氏的脸色顿时变得五颜六色的,十分的精彩。她想开口反驳,却又无从辩起,分家的时候那么多人在那里,她的确是亲口说了,也在分家文书里写清楚的。
可是,郑来田一家如今日子过得这样好了,她做娘的,就是不给,他又能怎么样?吃儿子几块肉,不应该么?
她丝毫也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可要说起来,她又确实不占理。她咬着牙,狠狠地一拍大腿,扯开嗓子嚎了起来,也不说年礼的事了,只口口声声的骂着郑来田不孝……
“没天理啊,我这么大的岁数了,还要让这个死丫头片子要我的强!你养的好女儿啊!”
郑来田见状,正要开口劝,可是又想到上次在家,郑杨说的话,又默默的闭了嘴。
郑王氏见状,身子一歪滚在炕上咒骂道:“一家子黑心烂肝的东西,不怕遭雷劈,死了阎罗王都要判你们下十八层地狱,让小鬼扒皮抽筋!”
杨氏吓得脸色苍白,郑王氏骂得实在恶毒,这可是大年初一头一天!饶是郑晚儿这样不迷信的,也不想在这天惹什么不痛快。何况是她这样彻头彻尾的古人?
听见婆母这样诅咒,她哭道:“娘,您冲我骂就是了,孩子们可都是郑家的骨肉啊!”
郑王氏一心觉得儿子跟自己离心,就是杨氏撺掇的,这会儿听她竟然还敢跟自己顶嘴,一骨碌爬起来,指着杨氏骂道:“你个小娼妇,有你说话的地方,滚一边去待着!”
“你别得意,我没有好日子过,你们也甭想!来福,去,叫大家伙儿都来看看,我们黄谷庄,什么时候出过这样不孝的东西!都要把老娘逼死了,让大家伙都来开开眼!”
原本欢欢喜喜的过来拜年,结果闹得这么不可开交。郑来田实在想不明白,郑王氏怎么偏就放着安生的日子不过,非要闹一闹才好。
为什么别人家的老人,都是盼着家里和和睦睦的,自己家里的,却是不吵不闹就过不了日子似的。而且,诅咒自己就是了,连自己的孩子,她也不放过!
郑来田心里痛苦极了,压抑着怒气,低声叫道:“娘!您到底想怎么样?”
郑王氏却是以为自己这样一闹,郑来田又妥协了。她洋洋得意的想,就知道这个大儿子最爱脸面。
她心里这样想,面上却还是一副怒不可歇的模样,冷笑道:“怎么,怕别人戳你脊梁骨了?”
“我也不怎么样,你就按给杨家的年礼,再给我送过来一份。”
“还有,你们卖酒的生意,也得划一份儿给我。我也不要多的,你们那地瓜作坊一成的分红不是捐给学馆了吗?我也就要一成,这银子留给我养老用。”
大儿子一家买了地的事,郑王氏早就知道了。一百二十亩地,就是整整六百两银子。
六百两啊!这是多少?郑王氏活到这个岁数了,这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银子!
郑来田一家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还不都是卖酒赚的吗!哪怕只要在卖酒的生意里分一成,那也不知道有多少了!
经过前两次,郑王氏知道,她硬想把郑来福往里面塞,郑晚儿第一个就不会同意。不如说这是给她的养老钱,这样一来,碍于孝顺,郑来田肯定不敢不同意。
而自己的,以后不都是留给小儿子的?
她越想越觉得妙,一心要趁着今天,逼着郑来田一家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