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 天子脚下, 本就是最繁华的地方, 便是江南那等地方, 比起京城来说, 也就是多了几次脂粉气, 不比京城气派。相应的, 京城这边,也是权贵林立,路边上一块牌匾掉下去, 砸到十个人里头,就算不是有官职的,也是跟什么权贵人家有关系的, 说不定还是什么宗室一流。
这一年又到了选秀的年份, 来自各地的秀女已经陆陆续续进了京,大家都说, 今年的秀女里头, 保不齐能有几个有造化的, 别的不说, 已经有一批皇孙到了适婚的年纪了。再比如说, 前头几个皇子郡王虽说正妃有了,侧妃的位置却还空着, 另外,还有几个皇子还没正妻呢!九皇子司徒旻今年正当年, 上一次选秀的时候他年纪虽说也差不多了, 但是没找到合适的,因此,不过是给他安排了几个司寝司帐的宫女而已,也就是通房。
至于另外一个,简直就是皇家老大难了,司徒瑾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至今连娶妻的意思都没有,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司徒瑾王妃的位置,毕竟,司徒瑾已经板上钉钉的亲王,位置牢不可破,以他的功绩,这个亲王的位置就是铁帽子王,谁能占着王妃的位置,再生个世子出来,别说是本朝了,就算是改朝换代了,之后的皇帝也得将他这一支捧起来的。
只不过,从司徒瑾十六岁开始,到如今,已经有过两次大选了,圣上他们似乎像是忘了给这个儿子娶妻一样,就没赐婚的意思,叫一帮有意跟司徒瑾做亲家的人恨不得找圣上打听一下圣意,最是愣是没敢。
到了司徒瑾这个年纪,这个年代着实是大龄剩男了,不,没钱没权叫大龄剩男,司徒瑾这样的,妥妥的钻石王老五,丈母娘最喜欢的金龟婿,问题是,人家宁可交罚款,都不想成婚,你也不能逼着送人进洞房不是。
但是,到了这个年纪,哪怕是谢皇后与圣上,也不能违心地说司徒瑾一直不开窍了,人家就是对这种事情没兴趣。
这会儿,圣上正拿着一大堆秀女的资料,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小七啊,你到底是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尽管跟父皇说,父皇就算是穷搜天下,也给你找出来!横竖你如今也不需要什么强力的岳家给你添光彩,你就算是看上个民女,朕也认了,就当皇家多养一家子闲人,你倒是说话啊!”
司徒瑾只觉得苦逼,这几年,他越来越不想回宫,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无论是圣上,还是谢皇后,都像是变成了媒婆一般,见缝插针地跟他说这个女子好,那个女子也不错,只要司徒瑾多看哪个女人一眼,当天晚上他们就敢把人直接送司徒瑾帐子里。
问题是,司徒瑾对于这些女人,那是真的没兴趣啊,不是什么爱情不爱情的,结婚这种事情,爱情并不是必要因素,他封闭五感之后,也不再如同之前一般,靠近某个人都觉得不能呼吸,关键是,司徒瑾压根不想平白给自个增加任何一点负担,他又不需要血脉传承,凭什么要给自个身上多背负一重因果呢?娶个女人回来,难道不要对她负责吗?一旦要负责,就得给她一个孩子,然后呢,有了血脉亲人,这因果就没完没了。
这么一想,司徒瑾只觉得寒毛直竖,因此,这会儿圣上再说,他只得咬着牙说道:“父皇,我不喜欢女人!”
圣上顿时露出一副恍然的样子:“朕早就怀疑了,那你是喜欢男人?也没问题啊,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朕也给你娶回来不行吗?”
司徒瑾简直要疯了,他从牙缝里头挤出一句话:“父皇,我也不喜欢男人!”
说到这里,司徒瑾直接破罐破摔了:“父皇,实话说了吧,儿臣一心道途,压根没有凡俗之念!凡俗这些事情,对于儿臣来说,都是因果,佛家有句话叫做,菩萨畏因,众生畏果,儿子也是一样,儿子不想被家事拖累!”
圣上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又不是全真道士,哪来这许多讲究,朕瞧着正一派的道士,不照样娶妻生子吗?”
司徒瑾干脆解释道:“他们也就是不忌讳娶妻生子而已,真要是那等一心天道的,又有几个娶妻生子了?”
圣上只觉得司徒瑾是胡搅蛮缠,直接说道:“张天师还有妻有子呢!”
司徒瑾立马接口说道:“所以张天师那一脉,除了第一任天师飞升了,后来的都也仅仅是凡间册封的天师而已!”
圣上顿时无奈起来:“小七啊,子瑜啊,你真的决定了?一辈子不婚不嗣?”
司徒瑾直接说道:“父皇,你应该知道儿子的,儿子对于许多事情,压根没多少念头,这什么名利权势之类的,对儿子来说,那就与浮云无异!便是这什么丰裕亲王的封号,对儿子来说,也没什么不可舍弃的!”
圣上恨不得要跳起来了:“难不成你要弃家修道?”
司徒瑾赶紧解释道:“那个,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儿子怎么会弃家呢?您和母后还在呢,儿子能跑哪儿去啊!儿子不过就是不想成婚而已,要是您觉得,儿子需要将爵位传承下去,回头直接找个差不多的过继给我就是了,有什么为难的呢?”
司徒瑾这话不是头一次说了,以前圣上他们都没当真,这次司徒瑾再这么一说,圣上顿时气得脸都白了:“敢情你早就想好了?”
司徒瑾有些无奈:“没错啊,儿子是早就想好了啊!儿子的意思就是,我不是一时兴起,实在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圣上抿了抿嘴唇,说道:“好,那行,你先告诉朕,你修出什么什么名堂没有,要是没有,你还给我老老实实回来成亲!”
司徒瑾顿时喜出望外:“父皇你金口玉言,可不要反悔?”
圣上顿时觉得不好,看样子,司徒瑾还真修炼出什么花样来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坚决,不过,不对劲啊,皇家什么时候有人能够修道成功了?结果,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司徒瑾一伸手,然后,面前的杯子就颤巍巍地悬浮了起来,然后,里头的茶水也从杯子里自动涌出,化作一道清泉,落入了一边的砚池中。
这是司徒瑾这么多年修炼出来的念力,也就是到了最近,他才能够在皇宫这等地方,勉强做到用念力干涉事实,如果是到了城外,他能做的就远不止与此了。
圣上看得目瞪口呆:“这,这是什么?幻术吗?”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那个悬浮在面前的杯子,想要拿起来,却发现杯子灵活地绕开了,还绕着他的手转了几圈,这才落入了他手中。
司徒瑾眨了眨眼睛,兴冲冲地说道:“父皇,您觉得如何?”
圣上强撑着说道:“这算什么本事,街头那些玩杂耍的都会!”
司徒瑾直接戳破了圣上的心虚,嘴里说道:“父皇,你也别耍无赖了,要不是这是皇宫,儿子分分钟叫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驭物!”
圣上这才想起来,龙气对于神通的压制,司徒瑾能在龙气压制下做到这一步,一来是他自个身具一定龙气,二来也说明,他的确已经修炼出了一些神通。
圣上脑子转得飞快,想着皇家出一个有神通的皇子会有什么好处,嘴里却是问道:“你还会别的什么?”
司徒瑾摊摊手:“儿子就是个野路子,就这个,还是因为儿子如今元神强大之后,才会有的神通,想要学习别的,最好还是从其他人那里看看有没有相应的道法才行!”
圣上将手里的茶杯放到一边,正色说道:“你是打定主意要出家修道了?”
司徒瑾笑嘻嘻地说道:“修道是可以的,出家却是未必,不过,儿子是真的不乐意娶妻!”
圣上咬了咬牙,挥了挥手,说道:“你要是能劝服你母后,那这事朕就答应了!”
司徒瑾一口答应了下来,到了谢皇后那边,司徒瑾又是如此这般表演一番,表示自个一心想要修道,不愿意成婚拖累道途,结果谢皇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居然就答应下来了,这叫司徒瑾不由有些诧异:“母后,你这就答应下来啦,儿子还有话没说呢!”
谢皇后叹道:“你啊,母后也没什么好说的,为什么偏偏对那个位置没兴趣呢?你如今这等功绩,自古至今,又有几个皇帝比得上,如今你父皇在位,推广那些作物的工作都是你父皇做的,自然不会如何,相反还会护着你,可是,等到你父皇百年之后,其他人会怎么样呢?他们不管做什么,难免会有人拿出来跟你比,是个心胸宽广的还好,若是个狭隘一点的,又如何容得了你!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所以啊,若是你没有妻子,也未必是什么坏事,回头不管新君是谁,你将来过继一个皇子,也就罢了,皇帝也不会在一些事情上与你计较!”
司徒瑾却不知道谢皇后居然已经想得这么远了,不过,不管谢皇后是不是想歪了,既然她答应下来了,那么,自个的问题也就解决了,当下,司徒瑾就是松了口气。
其他人可不知道司徒瑾根本就不打算成亲,还在圣上和谢皇后那边通过了,依旧有许多秀女幻想着嫁给司徒瑾。
司徒瑾在宫中顿时觉得不清净起来,如今秀女们初选已经过了,接下来就要参加复选,留下来的秀女们也自由了不少,常有一些妃嫔会召几个秀女看看,考量着是不是给自家儿子增加个侧妃什么的。侍妾是不可能的,能够入宫参选的,起码都要是四品官员家的女儿,普通人家的女儿可是没这个资格的,这样的出身,哪里会做什么妾,哪怕是给皇子做妾,都是不可能的。
这些秀女偶尔也会去御花园之类的地方,司徒瑾之前想要去一下乾安宫,在御花园就遇到了一些秀女,当下就绕道走了,又听说太子在御花园跟某某秀女来了次巧遇,顿时,司徒瑾就觉得御花园是个比较有风险的地方,当下拍拍屁股,准备回自个王府去了。
没错,丰裕王府已经建好了,可惜的是,它的主人入住的时候却是不多,司徒瑾大多数时间还是在皇庄上,皇庄经过一次次的扩建,里头种植的东西越来越多,如今不光搞种植,还搞起养殖来了,司徒瑾又在那边教出了好几批人,他们哪怕一开始的时候,只会一点皮毛,随着一边学习一边实践,如今也勉强能独当一面,可以按照司徒瑾给出的实验计划与流程做实验了。
丰裕王府这里,司徒瑾也就是偶尔住几天,不过,因为司徒瑾的身份,这里一直打理得妥妥当当。
司徒瑾这边才回了王府不久,就接到了贾赦的帖子。贾赦如今也不是曾经的青年了,如今也是三十多岁的人,变得沉稳了许多。没办法,贾代化前几年过世了,贾敬不得不回去守孝,司徒瑾将长史的位置还给贾敬留着,不过找了个人暂代长史之职。而贾代善在贾代化过世之后也病了一场,后来虽说是好了,也是大不如前了,如今不过是待在梨香院中养老,外头的事情一概不提。圣上知道贾代善这般,自然也不会为难与他,因此也就是给他在朝中留了个虚职,只需要偶尔大朝会的时候来上个朝就可以了,平常的时候,自可在家安享天伦之乐。
宁国府那边,贾敬继承了爵位,因为贾敬之前在司徒瑾身边立下的功劳,贾敬最后得以继承了一个伯爵的位置,宁国府的牌匾已经换成了宁安伯府。而荣国府这边,贾代善已经将许多权利让渡给了贾赦,贾赦如今勉强也算得上是当家人了。
与贾赦相比,贾政就很苦逼了,他在国子监读了十年书,都没能考中举人,这都已经超出了国子监读书的期限了,当然了,在外人看来,是贾政每次乡试的时候,都有各种状况,水土不服,发烧拉肚子什么的,最夸张的一次,他是从考场里面被抬出来的,写了一半就浑身冒虚汗,最后晕了过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贾政哪里可能考得上,贾代善也绝了这个希望,最后不得不卖了几个的老脸,给贾政捐了个官职,叫他在工部任职。贾代善也是为贾政好,礼部都是正统的读书人,贾政这种出身勋贵之家,读书又不行的,到了那里肯定要被排挤,兵部吧,贾家才交了兵权,就叫贾政过去,难免叫人有什么想法,户部、吏部都是美差,那里的差事哪怕就是个小吏也抢手得很,贾代善也不想太过招摇,至于刑部,想想贾政也干不了,这家伙连大晋律都背不下来,更别说其他的一些刑部需要的本事了。
这么一算,也只有工部了,按照贾代善的想法,哪怕是混资历,贾政总该混出点明堂来吧,结果,都好几年时间了,跟贾政一块进工部的人再不济都已经跟同僚们打成一片,升了半级了,贾政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不动如山。
贾代善顿时对这个儿子绝望了,干脆琢磨着,回头自个死之前,多分点私房给贾政,让他日后做个富家翁也就算了,就不指望他在仕途上有什么出息了。
贾政却是个不甘心的,他不能读书,还有自个儿子呢!贾珠读书的资质其实要比贾政强一些,但是也就是那样了,他也是个读死书的,不过好在还算是比贾政靠谱,已经考上童生了。
贾政这边,又将机会放在了贾元春身上,贾元春已经十二岁,马上就到选秀的年纪,这一届算是赶不上了,不过不还有下一届嘛。要知道,贾家那边史氏差点没出了馊主意,让贾元春谎报生辰八字,提前选秀呢!
亏得贾代善还在,打消了贾家的这个馊主意,要不然的话,光是欺君的罪名,就够贾家受了!
贾赦之所以找上门来,也是被史氏烦的,史氏本来是想要贾赦去东宫打听,毕竟,东宫那边,几个皇孙也到了成婚的时候,等到下一届的时候,太子妃所出的那位东宫嫡子也差不多可以订亲了,虽说贾元春年纪大一点,但是有道是女大三抱金砖嘛!
史氏也不知道怎么的,对贾元春有着迷之自信,觉得贾元春一定能够嫁入皇家,还在那里一个个扒拉着。如今东宫一直稳固,史氏就打算让贾元春进入东宫,因此,就想要叫贾赦去太子那里讨情,但是想想这事被贾代善知道之后的后果,又打消了这个主意,又催着贾赦来找司徒瑾,毕竟,在一众皇子中,司徒瑾跟东宫的关系算是比较好的一个。
听到贾赦的来意之后,司徒瑾神情有些古怪,问道:“你那侄女莫非是什么天仙一样的人才?”
贾赦脸上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神色,说道:“那个,我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见过那么一两次,若说端庄贤淑是有的,美貌嘛,其实只能说是中上!”
司徒瑾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贾政至今不过是个六品,他到底有什么信心觉得自家女儿能做皇孙的妃子,真要说起来,贾元春要不是有贾代善的面子,便是选秀的资格都够呛!想要选秀,只能参加小选。
皇家选秀,某种意义上,选的是家世,尤其是正妃侧妃,你没个靠谱的家世,连初选都过不去,只有侍妾,才单纯看容貌性情,贾元春要是美貌也就罢了,问题是按照贾赦的说法,这容貌也就是中上,放到宫里那是半点也不出挑的,贾家凭什么觉得贾元春一定能出头呢!
“那你家那位国公夫人是什么意思?”司徒瑾问道,“她是看中了谁了?如果是东宫那两个不怎么出挑的,做个侧妃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贾赦更加尴尬了:“那个,太太她看中的是太子妃所出的……”
司徒瑾顿时无语了,贾赦却是说道:“那个,殿下,我就是过来交个差事而已,我自家女儿都不叫她去选秀,干什么费力气扒拉一个侄女!”说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嫌恶的神情,又说道:“我那个弟弟,我早就烦透他了,他总觉得因为我大了几岁,什么都不如他,结果以后爵位什么的都是我的,心里不甘心!可惜他也不照照自己的模样,在工部都几年了,每年考评不过就是个中评而已,这还是吏部那边给老爷面子呢,要不然,他早就被刷下去了!偏偏觉得自个怀才不遇,还缠着老爷说要去礼部,呵,他那点本事,还去礼部,简直是自取其辱!”
荣国府兄弟不和的事情已经是京中众所周知的了,主要是贾政在外头,总是一副瞧不起贾赦的模样,有一次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在那里对着贾赦说什么圣人之言,恨不得直接说贾赦不懂规矩,不知礼义。贾赦也是个混不吝的性子,那次气得狠了,直接拿着马鞭,在贾政面前抽了一下,差点没抽到贾政身上,贾政吓得腿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下子成了笑柄。
荣国府对此一直没吭声,也是默认了这件事,贾代善也是没办法,而且,上头大概也乐意见到一个兄弟不和的荣国府,因此,虽说将两人都责罚了一番,却并没有做出什么挽回的措施,实际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兄弟的不合早就在小时候就埋下了祸根,史氏的偏心与暗示,早就让贾政一肚子不满。要是贾政自个有本事出头也就算了,偏偏贾政的自以为的努力完全无效,这让他愈发不平,都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贾赦还有很多地方不如自己呢,凭什么他能袭爵,能做太子伴读,詹事府的詹士,而自个呢,只能在工部坐冷板凳。
贾赦这会儿惫懒地说道:“我家太太也是真当我傻了,太太的话,自然是要听的,没办法,我得孝顺啊,不过,我要是做不到,她也拿我没办法不是!我吃饱了撑着才拿着自个的面子去给贾政那个假正经讨人情呢!”
“听说你们家贾瑚去江南了?”司徒瑾没见过贾政,不过他跟贾赦相熟,贾赦虽说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是什么奸恶之人,很多时候还有点天真,因此,也懒得听贾政的事情,干脆转移了话题。
贾赦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来:“是啊,瑚儿不像是我,是个会读书的,之前已经中了秀才,不过乡试还差了点,如海那边写了一封荐书,推荐瑚儿去江南松涛书院入读,学上几年,等到在金陵那边考完了乡试再回来!”
“这么说,你们家还有一个国子监的名额,是打算给你小儿子了?”司徒瑾问道。
贾赦点了点头,说道:“嗯,琏儿在读书上头不如瑚儿,倒是对于计算什么的感兴趣,以后大概也只能帮着家里做点庶务什么的了!”说着,不免有些遗憾。
“也别当科举就一定出人才,他既然擅长数学,那也不错,回头就叫他去我那边学几日吧,回头不管是在庄子上头做事,还是去户部,都是不错的!”司徒瑾一直觉得科举出来的官员实在是局限性太大了,要这些官员做好官,还得配上不少幕僚小吏,因为这些人除了考科举需要看的书籍,其他的几乎都不懂,因此,许多官员到了地方上,如果没有靠谱的师爷幕僚的话,被当地的小官胥吏架空了都是正常的事情。
司徒瑾也曾经跟圣上说过,恢复唐朝时候的明算科,明法科等科举模式,不过圣上觉得不能操之过急,要缓缓图之,因此暂时没有实行。
在司徒瑾看来,数学还有自然科学什么的,可要比什么四书五经实用多了,偏偏因为在仕途上头无用,一般人压根不去钻研,很多人就算有上头的天分,最后也不过是沦为账房一流,再强一点,也就是在户部清吏司做事,其他时候,几乎就没有用武之地。
贾赦直接就说道:“殿下,那犬子可就交给您了,要是不懂事,您只管揍,臣一定没有二话!”
司徒瑾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见我打过人了!行啦,什么时候有空将你儿子带过来我瞧瞧就是了!”
贾赦兴奋地答应了下来,跟着司徒瑾,自家二儿子将来的前程算是有了,也就不用担心儿子未来没个着落了,他可不希望贾琏日后落得跟贾政一样的境地,文不成武不就的,回头跟瑚儿落差太大,难免会有芥蒂之心。
贾赦几个孩子里头,倾注了最多心血的自然是贾瑚,作为嫡长子,贾瑚需要承担的事情很多,又是头一个孩子,贾赦自然不能不放在心上,不过,跟少年老成的长子相比,次子贾琏更会讨好卖乖,嘴巴甜的很,贾赦难免多疼爱几分,因此,发现贾琏在读书上头没什么天分,也不肯下苦工之后,贾赦就一直在为贾琏的将来头疼,如今发现司徒瑾这边居然乐意拉贾琏一把,顿时觉得这一趟不算白来了。至于原本来的目的,让贾政一家子滚蛋好了!
真要说起来,贾赦的几个孩子中,也就是贾琏还没个着落了,贾瑚之前考上秀才的时候就订了亲,张家做的媒,订的是翰林院学士蒋家的女儿,蒋家也是书香世家,蒋家老爷子是二品的位置上致仕的,哪怕如今不在位置上了,肯卖蒋家面子的人也不少。没有蒋家女婿这层关系,就算是得了林海的荐书,贾瑚想要进入松涛书院也没那么容易。
而贾赦的女儿贾珊前几年就订了亲,就等着及笄之后出嫁了,也是因为这个借口,她才不用去参加选秀,毕竟已经订亲了嘛,再去选秀,可不就是消遣皇家了吗?
作为荣国府的嫡长女,能够配得上贾珊的人家也不多,只是文官人家规矩大,勋贵人家,贾家又不想继续掺和了,最终贾珊嫁入了宗室,虽说只有辅国公的爵位,但是家业却是不小,对方又是唯一的嫡子,人也礼貌上进,在宗人府还有个职司,不怕将来没个着落。这也是贾家疼爱女儿,要不然的话,总要将贾珊嫁个与贾家有利的人家才好。
为了这事,史氏又跟贾赦这一房怄了不少气,史氏想要将这个孙女嫁到自个娘家去,问题是,贾赦跟史家那边关系可不算好,史家如今虽说还是侯府,也还依旧在边关活跃,但是,正是这样的人家,愈发不该嫁,万一人家在战场上马革裹尸了,叫自家女儿怎么办!史氏在知道贾赦选了个宗室之后,又是喋喋不休,表示宗室没有实权,不能给家里带来什么好处什么的。
贾赦直接说道:“我们家不用靠着女儿的裙带关系上去,想要上进,就叫家里的小子自个去拼,不用靠着自家姐妹!”
气得史氏差点没抄起拐杖砸到贾赦头上,这算是什么意思,他不想靠裙带关系,那就是说贾政一心想着裙带关系了?问题是,这话还不能说出口,她一直看重的贾政,还真的就只能指望裙带关系了。
史氏如今已经是变得执拗起来了,她得证明,自个偏向贾政是正确的,贾赦就是烂泥糊不上墙,问题是,如今糊不上墙的是贾政,史氏也只能想办法让贾政有足够的依靠,因此,她在元春身上花费了不知道多少心血,元春才四五岁的时候,史氏就用自个的私房,聘请了从宫里出来的嬷嬷,专门教导元春宫中的礼仪规矩,还有一些阴私之类的。
张氏对此不屑一顾,贾珊自然也有教养嬷嬷,不过,也就是自家的嬷嬷,她既然不打算叫贾珊进宫,干什么要请个嬷嬷回来折腾孩子呢?反正史氏没有用公中的钱财,既然婆婆愿意用私房贴补二房,张氏也就当没看见!她倒要看看,史氏能在二房身上贴补多少,能维持多少耐心。
对于家里的这些事情,贾赦也就是知道个大概,他如今在外头算得上是比较有牌面的人物了,因此,家里头老娘不喜欢自己,贾赦也就不在意了,只要他一直将贾政压得死死的,就算是史氏作妖也没用!
贾代善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只要贾赦有足够的实力,史氏顶多也就是在家里的事情上为难一下贾赦他们一房,其他的,但凡她还有一点想着贾家,就不能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因此,对于史氏的作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是少年夫妻,史氏年轻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贾代善难免对史氏宽容一些。
贾赦在司徒瑾这里消磨了大半天,又混了一顿晚饭之后才走,到家之后,直接表示,元春进入东宫可以,要么就只能做那两个生母地位低微的皇孙的侧妃,要么也就只能混个侍妾的位置了,说不得,连侍妾的位置都混不到。
王氏在一边壮着胆子问道:“那丰裕王爷呢?”
贾赦用一种稀奇的目光看着王氏,司徒瑾这么多年没有娶妻,要么就是人家没这个心,要么就是人家眼光太高,谁都看不上,你女儿难不成是什么天仙下凡,就能叫人家另眼相看了!
瞧着贾赦嘲讽的眼神,史氏眉头都皱起来了,她直接说道:“元春命格高贵,难道就配不上丰裕王爷了!”
贾赦撇了撇嘴,对于所谓的命格高贵的说法,贾赦早就懒得多说了,这会儿直接说道:“太太您要是有办法,您就去想吧,反正儿子是没这个脸面的!再说了,儿子一贯跟丰裕王爷平辈论交,回头元春进了他府里,岂不是要他低了我一辈?他要是愿意才叫怪了呢!”
史氏被噎了一下,没错,像是贾赦,几乎就是跟一帮皇子一块儿长大的,哪个愿意矮贾赦一辈了,因此,除非叫元春做那等寻常的侍妾,否则的话,也只能从皇孙里头寻了。
史氏越想越是烦心,元春没能赶上这一次的选秀,下一次的时候,几个出身高一点的皇孙差不多都要有正妻了,何况,如今太子赢面很大,干什么要选别的皇子呢?太子妃嫡出的皇孙是个好对象,但是盯着的人太多了,元春在里头也就不算出挑了,史氏一番盘算,再瞧着贾赦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更是恼火,只觉得贾赦生下来就是气自己的,当下没好气地说道:“行了,老大,叫你做点事情都做不好,还能指望你什么,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办法!”
贾赦翻了个白眼,嘴里说道:“太太一向都是看不上我的,以后这些事情还是别找我好了,我本来也做不好!元春要参加选秀,还有三年呢,现在就准备起来,也太着急了吧!行行,我不多说了,那太太,儿子这就回去了,你自个慢慢想着去吧!”
贾赦这话说得,只气得史氏两眼发晕:“你给我滚!”
贾赦麻利地滚走了,王氏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在那里小心伺候,心里头却在着急,史氏一门心思盯着东宫的皇孙,在王氏看来,现在圣上还在位置上呢,太子还不知道究竟如何,至于皇孙什么的,更不知道未来前程了,与其叫元春在东宫苦熬,还不如找上丰裕王爷呢,哪怕是个侧妃,也是亲王侧妃啊!
至于贾政,这种事情,他是从来不插口的,就像是他不说话,就跟这些事情无关了一样,显得自个有多清高一般。王氏看着贾政的模样,只觉得心口发疼,早知道贾政是这样的废物,她当初干什么要嫁过来。
大选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月,总算是落下了帷幕,司徒瑾的婚事照旧没个下文,圣上虽说同意了司徒瑾不结婚的说法,心里头却难免还存了点心思,万一司徒瑾哪天反悔了,总得有个反悔的余地。因此,只对外头说,钦天监那边批了司徒瑾的八字,说是司徒瑾暂时不宜成婚,这叫许多有心人都在那里打听,这所谓的暂时到底是多久,能不能轮到自家摘取相应的好处。
而司徒瑾却是琢磨着,实在不行,自个就真的干脆打着为皇家祈福之类的理由出家好了,反正出家也不耽误他继续做研究。
倒是其他适龄的皇子皇孙,婚事都定了下来,年纪小的一帮皇子,都没混到什么出身比较高的妻族,也是,圣上又不打算在小皇子里头挑什么继承人,平白给他们什么强势的妻族,不是增加他们的野心,给朝堂添乱嘛!对于前头几个儿子明里暗里的争斗,圣上已经觉得很烦了,不想再折腾。
而皇孙们的妻族,总不能比自家叔叔强多少,因此,他们的妻族也不算很得力。至于圣上,宫里头比较高的位置都已经有人了,因此,也就是留了两个小官之女做了御女。搞到最后,这次选秀,赢家居然是一帮官位不算高的人家,那些出身比较高的,直接被皇家赐了些头面首饰之类的发还家中,自行婚配。反正过了复选,有皇家的背书,这些姑娘的素质人品都是有保障的,在婚事上头,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就是了,因此,勉强算起来,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大选结束之后,又是小选,宫中人口愈发多了,在伺候的人身上自然有不少缺口。如今民间丰衣足食,少有人家肯将儿子阉割了去做太监,又没有什么战事,没有俘虏进宫执役,因此,相应的,需要的宫女就多了起来。再有年纪大一些的宫女要离宫归家,因此,今年需要补充的宫女也很多。谢皇后身边也有一些宫女到了年纪,得先找几个合适的准备着,因此,小选的事情,谢皇后也得上心。
等到这些事情做完,已经是七月流火之时,圣上静极思动,忽然宣布,要出宫行猎,地点定在了南郊的铁网山。圣上一声令下,下头自然就迅速准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