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维希城。
会议室内,法国境内大小贵族再一次聚集于此,钟离蕊也受邀参加。
15米长、5米宽的桌子上铺着白色桌布,几十名贵族围坐在桌边,他们的政治顾问们站在他们身后,替贵族老爷们争辩。
这所谓的商讨从早晨商到了下午,钟离蕊坐边上听的不厌其烦,贵族们很少说话,都是顾问们在打嘴仗。
洛林公爵的顾问认为,作为加斯东唯一的子嗣,路易王子是唯一一位合理合法的继承者,洛林公爵本人也有足够的军队和经济实力辅佐王权。
萨伏依公爵的顾问认为,萨伏依公爵是主选择的君王,主是不会错的,大家应该顺从主的意思。
西班牙使者提议由奥兰特公爵出任法国国王,代表了西班牙方面的态度,并保证只要奥兰特公爵即位,西班牙愿意与法国正式签订和平条约,两国从此互不侵犯。
剩下的一些如孔代亲王之流的贵族则是一副作壁上观的样子,还有几个公爵虽然垂涎法王之位,奈何背景不硬没人推举。
能干扰法王人选的势力除了神圣罗马帝国就是明属荷栏,神圣罗马自己还乱着呢,哪有功夫来法国搅屎,至于明朝人。。。
贵族们偷偷看向钟离蕊,这个东方女人虽然露出不耐烦地表情,却一点要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钟离蕊拄着脸看着一帮顾问吵得面红耳赤的样子,悠悠叹了声,这帮家伙真有意思,明知道讨论不出个结果来还吵成这样,向自家大人表忠心么?
她瞥见奥兰特公爵又投来渴求的目光,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后看向一边,在没接到安妮之前她不想表明态度。
除非小安妮出事了她才会考虑支持奥兰特公爵,这次的法王人选直接决定了各国在谈判桌的话语权,谁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欧洲的大国就那么几个,英、法、西、奥、波、俄,再加上北面的瑞典、挪威等国,能作为战胜国出席的只有一半,每一个席位都是珍贵的。。
……
法国贵族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欧洲东南部巴尔干半岛上的战争也到了最后的阶段,战斗双方是教廷十字军与驻扎在伊斯坦布尔的奥斯曼守军。
这里是奥斯曼帝国的首都,官方名称是君士坦丁堡,名字来源于城市的创建者君士坦丁,但欧洲人都将这里称为伊斯坦布尔。
伊斯坦布尔之名在奥斯曼帝国征服之前至少存在百余年历史了,比如1403年西班牙国王遣使觐见帖木儿大帝,使臣途经君士坦丁堡,在回忆录中就有提到,希腊人也称此地为伊斯坦布尔。
伊斯坦布尔之所以闻名于世,主要原因之一是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地处黑海与地中海之间,有一条至关重要的“黄金水道”,它把亚洲和欧洲大陆分割开来,其中间部分是马尔马拉海,欧、亚交通要冲之地,战略地位极为重要。
这一次十字军东征关系到教廷的颜面,要是像以前那9次似的又失败了,教廷就真没脸了。
这一次教廷几十万军队征伐,选择统兵将军时,乌尔班八世把欧洲所有有名望的将军的资料都看了一遍,最终选择了波西米亚共和国的华伦斯坦公爵。
从后世地域上看,他是捷克人。
在三十年战争中,他率领哈布斯堡王朝、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与反哈布斯堡同盟作战,与新教阵营中的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二世并称三十年战争中的双雄。
在三十年战争是神圣罗马帝国军队的总指挥官,后人评价他‘生在波希米亚,作为一个最终德意志化的人物,他守护了德意志。’
……
伊斯坦布尔郊外的营地里,华伦斯坦凝视着地图,目光死死锁定在伊斯坦布尔的城市名上,心里对这一战充满了把握。
他出生在波希米亚的一个破落贵族家庭中,12岁时就失去了双亲。他的最初信仰新教,后来才改信天主教,此后不久他就加入了哈布斯堡王朝的军队中,在1609年与捷克一位富有的寡妇结婚,成为大地主,参与到镇压捷克起义。
他不光是军事天才,同时还是个语言天才,能流利地讲德语、捷克语、拉丁语、意大利语,对西班牙语和法语也很熟悉,多语种优势让他可以和各国的雇佣兵畅通交流,这就为他积累了广泛的军事和人脉资源。
一个人能精通这么多语言,就算不当将军也能过的很好,他的语言天赋也是乌尔班八世考虑的原因。
当乌尔班八世的亲笔书信送到自己面前的一刻,他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指挥十字军东征,多大的荣耀啊,他即刻启程跑过来指挥,这是教廷的雪耻之战,也是他的扬名之战。
在他看来,奥斯曼人是凶,但作战不能只凭士兵好勇斗狠的性格,他采用迂回包抄的战术,截断奥斯曼军队的补给线,不出三天奥斯曼军队就崩溃了。
当然奥斯曼人也不是没反抗,奥斯曼的西帕希骑兵是厉害,十字军的骑士们也不弱,很多骑士都是刀头舔血的雇佣兵,根本不怕这些西亚大胡子。
尤其是教廷还把圣殿骑士团派过来了,圣殿骑士团可是欧洲第一的重骑兵团,在正面战场击溃十倍于己的步兵是轻而易举的事。
圣十字旗所向,无往而不利。
在巴尔干半岛的奥斯曼人纷纷躲到城里躲避,华伦斯坦发挥十字军的火炮优势轰城,辽炮轰城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奥斯曼的国王不叫国王,叫苏丹,奥斯曼帝国的现任苏丹是穆拉德四世,作为苏丹的他同时还是先知穆罕默德的继承者,被无数穆斯林教徒们称为‘哈里发’。
穆拉德四世为人好斗,他听说奥斯曼的勇士被打的躲在城里不敢出战,掷下严令要将军们出城作战。
将军们知道穆拉德四世治军极严,冒然出城的奥斯曼人面对的是十字军龙骑兵的冲击,本来联军就有兵力和装备上的优势,穆拉德四世又那么配合,华伦斯坦率领和的十字军连战连捷,最终打到了伊斯坦布尔城下。
华伦斯坦极度渴望攻下伊斯坦布尔,这场胜利够他吹嘘一辈子的了。
“元帅大人我可以进来么?”帐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进来。”
营帐的门帘被人掀开,一名侍卫端着为华伦斯坦准备的晚餐走了进来,“大人,这是您的晚餐,请慢用。”
即使在军中,华伦斯坦也非常讲究吃食,后勤部队特意从希腊选了30头小牛犊随军,每天杀一头,取牛身上最软最嫩的肉煎成牛排,配菜以花椰菜、小番茄为主,甜点是欧洲贵族都喜欢的胡椒味炖水果。
华伦斯坦坐到餐桌前,自己戴好餐巾,拿起刀叉开始食用小牛排。
“大人您慢用,我稍后再来收盘子。”
“等等。”侍者正要退下,华伦斯坦突然叫住他,“军中情况如何,那群年轻人的状态还好么?”
他说的年轻人是指十字军里那些因一腔热血过来参军的各国青年,这一路上的仗打的太顺利了,接下来他们要进攻可是伊斯坦布尔,穆拉德四世亲自坐镇的城池。
就算能攻下来,也必是一场血战。
侍卫追随华伦斯坦多年,知道他想知道什么,笑了笑道:“大人放心,那群小子斗志可旺盛了,都说要第一个攻进伊斯坦布尔,把穆拉德的脑袋砍下当夜壶用。
还有人捏了穆拉德的纸人丢在茅坑里,大人,军心可用啊。”
华伦斯坦笑了笑,却并没说什么,要是攻城战开始之后那群年轻人还有这种斗志他就不用担心了。
他总结了以往九次十字军东征的失败经验,主要原因就是参加者的社会成分繁杂不一,武器装备上极不统一。
身裹甲胄的骑士装备的是中等长度的剑和用于刺杀的重标枪。一些骑马或徒步的骑士除剑外,还装备有锤矛或斧子。
大部分农民和市民装备的是刀、斧和长矛。十字军采用的是骑士军战术,战斗由骑士骑兵发起,一接战即单个对单个的决斗,协同动作有限。
说简单点,他们就像是一群游侠、浪客、雇佣兵组成的军队,单挑出来一个人跟正规士兵打仗,他们都能赢。
把这群人聚在一起跟同等数量的军队打,他们就打不过军队。
“大人咱们什么时候攻城啊?”
“这个不急。”华伦斯坦抿了口嘴唇,拿起边上的酒杯抿了口红酒,“你了解明国么?”
“明国?一个古老神秘的国家。”
“是啊,他们有很多兵书,我看过他们的兵书,其中有一条特别适合我们现在的情况,原话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意思是让敌人的军队丧失战斗能力,从而使己方军队获得全胜的目的。
攻城战不一定要真刀真枪的干,一些不杀人的小计谋也是很有用的,攻城战现在已经开始了。”
“已经开始了?”侍卫迷蒙了,“大人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华伦斯坦故弄玄虚,眼里闪烁着自信的神采。
……
黄昏时分,十字军前沿阵地上,一架高大坚固的野驴投石机对准了城墙,负责操控投石机的奥地利士兵都是有丰富作战经验的老兵。
他们根据经验把落下的偏差缩减到最小后,才让十字军的士兵把瓦罐放到投石机的皮兜里。
“准备!”
伴随着军官的一声呐喊,四名士兵合力扭转绞绳索,用绞盘将弹射杆拉至接近水平的位置。
“放!”
命令下达的一刻,几个士兵松开绞盘绳索,弹射杆恢复到垂直位置将皮弹袋投出,这种投石机发射时很像驴子在踢腿,被士兵们戏称为野驴投石机。
伴随着一声呼啸,瓦罐如同炮弹般向城头落去,几个士兵还以为是还以为是炮击呢,等了会儿没听见炸响,才发现十字军投来的根本不是炮弹,而是信件。
信件随风飘散开来,士兵们好奇的凑过去捡起书信来看,认字的士兵当众就把信上的内容念出来了。
这可是劝降信,一个人念出来了能吸引十个人过来听,十个人凑过来了就能吸引一百个人。
没一会儿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劝降信的影响也越来越大,本来十字军打到伊斯坦布尔城下就已经很动摇军心了,现在又这么一搞,城上军心更加动荡。
劝降信是华伦斯坦亲自写的,上面清楚交代了十字军在北非的战果,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奥斯曼帝国在北非的领地已经丢了差不多了,十字军打进中东,打进阿拉伯半岛只是时间的问题。
还说波斯人也在东部发起进攻,唯一一个与奥斯曼帝国相邻的沙皇俄国还被波兰人吊着打,奥斯曼快完了。
现在投降十字军优待俘虏,只要他们拿着书信出城,十字军好吃好喝好招待,等战争就送他们回到家乡务农。
一些家人不在伊斯坦布尔的士兵开始为家里的情况担心,万一十字军打到中东,他们的家人可怎么自保?
“都干嘛呢,啊?!”
军官暴躁的喊声如惊雷般在城墙上炸响,士兵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赶紧把劝降书信扔开,向长官行礼。
负责城墙守卫的法历克帕夏阴沉着脸向他们走来,随便走到一个小兵前面,小兵背在身后的手赶紧把劝降书信扔了却还是被法历克帕夏看到。
“捡起来,交给我。”
“是。”
士兵不敢违抗长官,赶紧把扔掉的书信捡起来双手送到法历克帕夏手里,法历克帕夏接过书信飞快扫了一眼,哼哼一笑,显得很不以为意。
十字军搞这种把戏他一点都不意外,和所有奥斯曼人一样他也瞧不起白种人。
白种人在正面战场上被他们奥斯曼勇士打的抬不起头来,现在他们难得占优就要打最难打的攻城战,怕伤亡太大搞点小计谋,这太正常了。
“托托儿把这些信都给我收上来,任何人胆敢私藏书信,以通敌罪论处。”
“是。”
交代完命令,法历克帕夏拿着劝降书信向城里走去,这件事还是要报告给他们苏丹陛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