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热茶进腹,犹如灵丹妙药,竟有种说不出的起死回生之妙。
浓浓的松木香包围着她,郁欢抬眸便见两人这般暧昧姿势,俏脸不自觉的便羞红了。
刚刚还娇弱不堪的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劲儿便将那人推开了,又躲进了那薄被里。
卫卿彦冷不丁的被她一推,有些踉跄回过神来便见她又躲进了那被子里。一时之间他倒是有些懵懵懂懂,旁人说女为悦己者容……
卫卿彦俊脸忽的红热了起来,清晰的喉结不由得咽了咽,薄唇轻启,“你,你极好的。”
被子里的郁欢反应了会儿才明白这人的意思。瞬间俏脸越发的红热了,暗暗的被人戳穿了心思莫名的有些恼羞成怒。
只是他含糊其辞,她反驳倒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郁欢一口气憋在心里,小腹还隐约疼的慌也不愿理他,索性不说话了。
良久被子中的人都没出声,卫卿彦嘴角的笑意也下去了,忽而想起了自己的来意。
片刻,直到郁欢以为他走了的时候,才听他出声轻轻的道:“你,你别太伤心。人有旦夕祸福。我幼时跟着我娘在外面。邻居家的小孩家中都有父亲母亲,我只有我娘。我娘和我说我爹去了很远的地方,等我长大了他就回来了。后来我爹来了,可是我娘也去了很远的地方。”
他一番话说出来犹如晴天霹雳,郁欢鼻尖一酸眸中瞬间蓄满了泪水,激动的拽着他的衣袍问道:“你是不是收到大师的信了。我娘是不是身体很不好,是不是没法治愈?我娘到底怎么了?卫卿彦,你说呀,你可千万别骗我啊。”
卫卿彦心口一滞,眼睫轻垂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你,你注意身子。郁,郁夫人没那般严重。”
他大手有些笨拙的擦拭着俏脸上的泪珠,一时间心中有些懊恼。
郁夫人辛苦满她,便是不想让她伤心。若不是他自作聪明,她应不会知道的。现在知道了却没有根治之法,犹如心尖剜肉。
现下也只能尽力瞒着她,私下寻名医好生医治郁夫人。
郁欢半信半疑的瞧着他,见瞧不出任何慌乱才稍稍松了口气推开他道:“那你说那般暧昧的话作甚。”
“我昨日去了祠堂,想起了我娘。”卫卿彦少有扯谎一时之间心虚的很,垂着头不再说话也不看她。
这副模样在外人看来却是一副伤心之态,郁欢忽的有些不知所措。
她来了府中时间不短了,平日听了不少丫鬟耳语闲话。据说这先王妃命苦的很。
本是女侍卫出身,巾帼不让须眉。
当年敌军突袭后方,先王妃带着娘子军护了一城百姓,自己却不知所踪。
几年后天下安定,只寻回了一具尸骨和卫卿彦。亲娘去的早,现下亲爹又去了他心中不知怎的难受呢。
郁欢斟酌些许才轻声开口道:“王妃娘娘一定在远处望着你。她也不希望你伤心的。”
卫卿彦眼眸微闪,猛地站了起来背着身低声道了句别便匆匆离去了。
郁欢刚刚心中慌乱忽视了小腹,现在松弛了下来,只觉小腹又开始痛了。也顾不得离去的卫卿彦捂着肚子使劲揉着。
反正除了魏嬷嬷外她凤阳还有不少的眼线,母亲的事她去一封信问问便是。
卫卿彦刚回听雪堂便见菊衣跪在院子中,温润的面容变得淡漠了起来。
他也未理人,只身进了房中。
菊衣轻垂眼眸,眼底的期冀消了去,身板跪的愈发的挺直了。
“你这一趟何苦来的。王爷又没找你问罪。再说王爷只是让你护着郁姨娘安危,她身体怎样和你有什么关系?”李英见她这般倔,又是心疼又是不平。
他刚被王爷唤了回来,今日才听说这段时日府中发生的事。不就是个矫揉做作的女人嘛,王爷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眼拙了。
难不成与这女子仅仅相处了几月便比他们一起长大的情分深了?
菊衣没理他,眸子看着地上的蚂蚁洞出神。为什么来跪着请罪?她本来就有罪。
她以前以为主子像一块极好的温玉,是君子,是被人赞扬的雅士。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主子好像莫名的多了好些情感,会脸红,会不自在,会羞涩,会出格……
直到主子让她露了面做了她的丫鬟,她才慢慢的察觉到时为了甚。主子的那份特殊只是对那个女子的。
昨日主子喝醉了进了屋子,直到第二日才出了来。她也慢慢的察觉到自己的私心……
郁姨娘腹痛她确实早早的便知道,可是她却不想通知主子……
主子性子温和,但却不是没脾气的。刚刚不是正说明了吗?
李英瞧着她丝毫没有起身的打算,心中越发的急切了,“夜里凉,你虽然是暗卫,但也是女子。寒气入体怎么办?我去求主子。我就不信了主子能不念情分。”
李英说着抬腿便要去房中求情。
“哥,你还想再回去吗?”李文从房中出来一把拽住了他,低声威胁着。
他哥平日还是很冷静的,但遇到菊衣的事就犯糊涂,不理智。
他们虽是和主子一块长大,但说到底他们的命都是主子搭救的,有甚脸面讲情分?
主子重情分,郁姨娘对主子来说又是特殊的一个存在。主子能派了菊衣贴身保护,那是给予了绝对的信任。
这件事说小了,菊衣是说小了是擅离职守,说大了却是违背主子命令。
再说菊衣心思藏的再深,心眼再多,能比得过主子?
李英还要辩解便听房中一道沉声吩咐着:“菊衣进来。”
菊衣眼底惊诧也不敢耽误忙起身进了屋。
卫卿彦站在窗前也没说话,房中极静,静到菊衣心中那丝喜沉了下去,隐隐带了几分不安。
“你跟在本王身边十年了吧。你功夫不错,回兖州吧。”卫卿彦淡淡的吩咐着,仍是未瞧她。
“属下知错,多重的责罚都愿受。属下跟着主子从兖州回来便再没想过要回去。还请主子责罚。”菊衣一惊忙跪下请罪。回了兖州便再也回不来了,再也见不到主子了……
“我身旁不缺人。兖州更适合你。” 他意已决,说出的语气坚定不可更改。
菊衣心中彻底怕了,"属下的命都是主子救的。属下要留在主子身边保护主子安危。"
卫卿彦话已至此,也不多说。又听外面脚步声便知诊病的元阊已至,心中迫切的想知道她的状况。大手一摆便让人出去了。
"你这里大半夜倒是热闹,又是诊脉又是请罪,最会折腾人。"元阊笑声讽刺道。大半夜被人喊起来诊脉换了谁脾气都不好,和何况他本来脾气就阴阳怪气的。
平日里没事还诸多挑剔,现在抓了理可不是说个没完。卫卿彦心中迫切,但又怕多问被他抓了话更是多嘴。只默默走上前亲自倒了杯茶水递给了他。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那女子到底怎么了?"元阊喝了杯茶,心情好了些。难得见到卫卿彦这般客气,面上笑的越发的得意显摆了。
"算了,和你说也不懂。你记住了千万不要惹这个时期的女人就是了。"吊足了胃口,元阊才贱贱的道。
刚刚被那牙尖嘴利的女子说了一通先下看了卫卿彦这迷茫懵懂的表情也算他起了个半夜值了。
元阊打了个哈欠也不管他,看了热闹便回房睡觉了……
第52章 中秋 那日晚上元阊诊脉之后给郁欢开了……
那日晚上元阊诊脉之后给郁欢开了药, 吃了两剂之后果然缓解了不少。
郁欢知药理,知药三分毒。所以往日也只敢用些大夫开的滋补的方子。
那方子温和疗养身子。只是再好也不太能止痛。每次来的时候郁欢总是感觉丢了半条命。
“那元先生虽说脸黑的很,脾气也不太好。这医术还真有几把刷子。几贴药下去, 姑娘便好了许多呢。”花田诚心的称赞道。
她不懂医术, 但是往日姑娘月事一来可是遭一场大罪。能治得了姑娘的苛病那便是顶顶好的医术。
郁欢被两人四双眼睛紧紧盯着刚喝完一大碗黑漆漆的药,现下躺在榻上颇有些生无可恋模样。
是, 虽说她往日来月事小腹痛的很。但是这药也太苦了!!
若不是这药管些用,她真的怀疑那喜怒无常莫名其妙的元先生故意整她呢!
“姑娘快吃点荔枝去去苦。”青莲剥了荔枝送到郁欢嘴中, 好一会儿那苦味才缓解了些。
这荔枝很是珍贵,是岭南进贡来的。路中天热损了不少,剩下的都冻到冰窖了。
郁家富贵,但之前也少有的吃过这稀罕物。进了这王府倒是吃了不少。
前两日章管事又送来了些。郁欢吃药苦的难耐, 那冻荔枝都快弄成熟荔枝了才端给她。
缓了会儿郁欢才觉得舒坦了些,“今日是中秋节?”
郁欢抻着脖子看了外面小丫鬟手中提着的花灯才想起今日正是中秋佳节。
每逢佳节倍思亲。当时不知诗中意, 再闻已是诗中人。
郁欢叹了口气, 美眸黯淡了些。去年中秋她和母亲还有一院子的丫鬟婆子吃酒赏月,好生热闹。
现在她在远方, 母亲孤零零的在凤阳……
“是啊。往年我们亲手做花灯姑娘还嫌麻烦,今年姑娘动不得坐在榻上闲着也是闲着, 和我们一起扎花灯呗。”花田笑嘻嘻的扯了扯郁欢的衣袖。
“花田说的是。姑娘今年可是不能再躲懒了。”青莲也笑着接着话。
这是她们第一次在外面过中秋,虽然想家, 但日子还得舒坦着过。
郁欢藏起美眸中的失落,眉眼弯弯的笑着,“我记得离家时带了好几坛子上好的桂花酿。今日佳节正是应景,‘青莲姐姐’可是不能小气了,还不快快拿出来,咱们饮个痛快。”
"姑娘肚子不疼了?"青莲被打趣的脸红, 嗔了她一眼反声道。
"它都快走了。大过节的应应景嘛。就一点儿。"郁欢讪讪的笑着抚了抚肚子。
“桂花酿奴婢做不得主,但是奴婢亲手做了月饼。姑娘还是能选上一选口味的。”花田笑嘻嘻的凑着趣。
三人笑眯眯的打着商量冲淡了刚刚微弱的思乡情,气氛正好。
几个时辰后,天色黯淡,皎月初上。因着府上还在先王孝中自是不会庆祝。只每个院子送了些瓜果点心罢了。
郁欢三人坐在房内窗前一边扎着花灯一边说笑着。
这花灯说是花灯,因着是孝期改成了素色的。只是上面光秃秃的不应景,郁欢便提笔加了几笔。
郁欢字画学的糙,但却传神。寥寥几笔貌美灵动抱着兔子的嫦娥便跃然纸上。皎月高悬,广寒宫外的桂花林阵阵飘香。一华服黑衣青年手中拿着斧头砍着桂花树,落下了满地桂花……
“姑娘画的真好看。奴婢看啊,这嫦娥和姑娘长得真像。这吴刚……奴婢想不起来像谁,但怎么也这般熟悉?”花田围着那花灯转了两圈笑着称赞着。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郁欢本是随手画了几笔,现下看着那画像越看越是觉得像。那嫦娥像她,那吴刚像……
“胡说什么,你家姑娘怎么敢和仙子比?当心天上的仙子听了生气,断了你的红线姻缘。”郁欢抢过那花灯嗔了她一眼。
她俏脸微红,狐狸眼儿眨动之间满是娇媚风情,越发的和那灯上的嫦娥像了。
花田羞的挠了挠头,有些痴笑着望着她道:“奴婢没见过仙子,也没见过比姑娘更好看的人。奴婢心中姑娘和仙子差不得。”
“好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再打趣姑娘等姑娘生气了,今晚你就看着我们吃吧。”青莲拿了块糕点塞在了花田嘴中笑着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