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借着烛光,裴长卿看着陈萍萍花白的头发,吞了吞口水后才轻声建议道:“咱们出去说吧,别把安安吵醒了。”“好。”不是没有听出裴长卿话语中流露出的犹豫,陈萍萍的手珍重地摩挲着自己手中裴长卿的手,有几分不舍地放开,随后摇着轮椅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听着耳边传来的咕噜咕噜的声音,裴长卿站在原地看着陈萍萍的背影,恍然间发现自己已经多长时间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了?
  撇开头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裴长卿目送着陈萍萍把手放在门板上,沉默地转身往裴安的方向走去。
  听着原本寂静的身后有脚步声渐行渐远,陈萍萍扭头看着坐到了床榻边的裴长卿,心脏莫名的开始越跳越快。抬手一下一下地抚着胸口,陈萍萍干脆靠在椅背上,借着自己现在的这个不容易被观察到的角度,有些贪婪地用目光描绘着裴长卿的身形。
  到现在他才真正的相信,眼前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所幻想出来的,而是裴长卿真的活着从大东山回到了京都城,来到了监察院。想到这儿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陈萍萍低下头不让自己的笑容太过于明显,在心底暗自告诉自己:他的小姑娘回来了。
  忽略了自己背后的目光,裴长卿站在床榻边上,半是无奈半是心疼地看着恨不得把自己的脸都埋进被子里的裴安,勾着嘴角叹了口气:“不让人省心的小丫头。”
  说着,裴长卿伸手把自家小姑娘的脑袋从被子里解救出来,又掖好了被角。小心翼翼的把裴安散落在脸上的头发拨到后面,裴长卿注视着咂咂嘴睡得深沉的裴安,突然低声笑了出来:“你啊你啊,要是半夜把你拐走了怎么办?”
  知道现在小姑娘也没法回答自己的问题,裴长卿轻柔地用食指的指节刮了刮裴安的鼻子,随后弯下了腰。
  一直都把裴长卿的话听的清楚,陈萍萍撑着头笑的满是温柔,他看着裴长卿弯下腰似乎像是要亲吻裴安,摸摸自己的鼻子低下了头。
  轻轻的在裴安的额头落下一吻,裴长卿又直着身子眉眼温柔地注视着小姑娘看了一会儿,这才缓缓起身看向了一直停在门口的陈萍萍:“走吧。”“好。”微微仰起头看着裴长卿向自己走来,陈萍萍伸手推开了眼前的这扇大门“影子,你下去吧。”
  已经把里面的声音听了个清清楚楚,影子也没废话,沉默地冲裴长卿微微点了点头后纵身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你不怕我对你再做些什么?”握住陈萍萍轮椅的扶手,裴长卿一边不紧不慢地推着他往前走,一边调侃般地问道。
  一直等到裴长卿把轮椅停在院里那棵石榴树下,陈萍萍这才背对着她低声呢喃:“若是你想,我的命你随时可以拿去。”
  神色顿时僵硬了起来,裴长卿刚想松开握着扶手的手,就被陈萍萍一把握住:“别走。你听我说。”“……陈院长想说什么?”咬着下唇把目光落在了陈萍萍膝头的毯子上,裴长卿的手指微微蜷缩着,开口的时候声音沙哑,还带着一丝不赞同。
  “我想说。”把轮椅的方向转到面朝裴长卿的方向,陈萍萍没有松开圈着他的手,而是仰起头笑的温柔而宠溺,把自己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你想要我的命,你随时都可以拿去,不用提前告知我。”
  微张着嘴下意识的就想要反驳陈萍萍的话,裴长卿满腹的话语却在对方的目光中又咽了回去,只能挪开目光看向了别处,声音故作冷硬地说道:“陈院长就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吗?”
  知道裴长卿的别扭,陈萍萍故作可惜地叹了口气,随后不慌不忙地顺着裴长卿的视线看过去,笑了笑:“在你走的时候,这棵石榴树还没结果呢,如今连果子都有了,入秋了我给你送几个过去吧。”
  眼神又挪到了别的地方,裴长卿盯着黑黢黢的地砖,好半晌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回应:“……嗯。”
  目光一寸寸的从裴长卿的头顶,滑落到脸上,再到有些空空荡荡的衣服上,陈萍萍像是不知道裴长卿此时的尴尬一样,满是疼惜地说出一句:“瘦了。”“不劳陈院长费心。”不知道为何站在陈萍萍面前就是大脑一片空白,裴长卿的大脑运转了半天才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
  在 听到这句话之后突然咧开嘴笑了出来,陈萍萍拉着裴长卿的手晃了晃之后,才笑着提醒道:“这个时候,长卿还要和我生分吗?该叫什么了?”
  知道为什么陈萍萍要在称呼上纠结,裴长卿表面上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神色,郑重地重复了一遍:“陈院长,不劳您费心。”
  “长卿,你要知道,你瞒不过我。”低头慢慢的自己的手插进裴长卿的指缝里,陈萍萍心满意足地重新抬起头冲对方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笑出了兔牙“你的脉搏变快了。”
  看了看陈萍萍笃定的神色,裴长卿最终环视了一圈周围之后,收起了原本挂在脸上的面具,声音平静地问道:“为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陈萍萍原本还带着些许笑容的神色慢慢变得沉寂,他盯着裴长卿的双眼,认真地回答道:“因为我知你也心悦于我,更何况我并没有失去那一晚的记忆。”顿了顿,陈萍萍接着说道:“长卿,你骗不了我。”
  一眼就看出了裴长卿眼睛里藏在漠然下的那一丝眷恋,陈萍萍偏头用自己的脸轻轻蹭了蹭裴长卿的手,随后猛地一拉。
  被陈萍萍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裴长卿的身子下意识的往前一扑,整个人被迫跨坐在了陈萍萍的大腿上。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裴长卿刚想挺直腰板重新站起来,就感觉到自己的腰后多了一只手,牢牢地把自己禁锢在陈萍萍的怀里。
  头都不用抬就能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属于另外一个人的呼吸,裴长卿空出来的那只手捏紧了自己的衣角,神色僵硬地问道:“陈院长这是何意?”“我不喜欢长卿称我为陈院长。”凑近了裴长卿的耳朵,陈萍萍故意用气声说道“长卿叫我萍萍可好?”
  被陈萍萍的声音蛊惑,裴长卿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却又在下一刻完全清醒。低头不甚在意的露出一个淡笑,裴长卿往后仰了仰身子,轻声说道:“这不太合适吧。”“京城内神庙的人,我会帮你处理干净。”另外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松开后圈住裴长卿的腰,陈萍萍突然说道。
  安安静静地听着陈萍萍像是邀功一般地跟自己说着在自己走之后京城内发生的事情,裴长卿原本还带着几分僵硬的身躯一点点软下来,最终被陈萍萍不着痕迹地圈着把下巴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极为满足的抱着裴长卿,陈萍萍把自己的动作放轻,尽量不着痕迹地偏过头用嘴唇碰了一下裴长卿的脸颊,一触即分。
  眨眨眼睛低头盯着陈萍萍衣服上的暗纹,裴长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无奈和感慨:“你这又是何必。”“我只是想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错。”知道这是裴长卿妥协的征兆,陈萍萍收紧了自己的手臂,眼中划过一抹阴郁“长卿可还怕我?”
  听出了陈萍萍的言外之意,裴长卿有些苦恼地挠挠头,随后伸出双手牢牢的捧住了陈萍萍的脸,盯着对方缓缓开口:“所以说来说去还是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上,你这又是何必,非得要趟这趟浑水。”
  “若是没了长卿,我陈萍萍与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那句“若是有一天我真的死了。”怎么也说不出口,裴长卿撇开头不让陈萍萍发现自己微红的眼眶,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出了另外一句:“早知今日如此,我当初也不该带安安进宫更不该让她知晓你的存在。”
  听到这句话咧开嘴笑了出来,陈萍萍抬起一只手把裴长卿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温柔的呢喃:“我的小姑娘有我在身后保驾护航,什么都不需要怕。”“别说这个了。”清了清嗓子,裴长卿拍开陈萍萍流连在自己脸上的手,故作高冷地开口“说说安安吧,听说你给她刻了一个小兔子?”
  笑眯眯的顺着裴长卿的话点点头,陈萍萍一边抬手抽走了对方挽头发用的发簪一边从轮椅下抽出一个木盒,献宝一般地捧到裴长卿面前,示意对方打开它:“安安有小兔子,你有别的。”
  手指犹犹豫豫地放在木盒上,裴长卿满腹狐疑地看了看陈萍萍又看了看盒子,张了张口最终问出一句:“真的假的?”“是真的。”绝口不提自己手上的伤,陈萍萍笑着摸摸自家小姑娘的长发,眉眼间皆是一股化不开的温柔“本想在你走之前送你的,但是没来得及。”
  手指抚过盒子上的锁,裴长卿借着月光看到了上面被雕刻的七扭八歪的一个“裴”字,莫名地勾了勾嘴角。
  在陈萍萍无声的催促下打开盖子,裴长卿顿时愣住了。映入眼帘的是一支发簪,白玉质地,而最让裴长卿感觉到惊讶的,是上面的花纹和当初自己设计的那一款几乎一模一样。
  “你都看到了?”说不上来自己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子的,裴长卿只能故作平静的重新把盖子盖上,面容平静地问道。“我都看到了。”知道裴长卿想问的是什么,陈萍萍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官服,说道“我也知道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有多混账。”
  “礼物我收下了。”重新打开盒子把发簪取出来,裴长卿歪着头把它递到陈萍萍手边,微微一笑“你帮我别上吧。”
  等看着裴长卿的一头长发被自己重新盘起来的时候还是满脸的不可置信,陈萍萍的手在半空中虚握着,眼睛里却突然有了光彩,像是两人头顶的那片星辰一样:“你原谅我了?”
  “还没。”顺从自己的内心趴到陈萍萍身上,裴长卿侧着头把脸搭在他的肩膀上,皱了皱鼻子“太硬了。”“是我的错。”抬手轻轻托起她的脸,陈萍萍把自己的手放在了肩膀上又把裴长卿的脸放下来,满是宠溺地说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听到这句话顿时哼笑了一声,裴长卿毫不客气地戳着陈萍萍凸出的锁骨,挑了挑眉问道:“好好照顾好自己?我怎么这么不信啊?”“有你在,我就会好好照顾自己。”默不作声的搂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陈萍萍抻着脖子用下巴去磨裴长卿的脸,笑的温柔。
  自己也跟着露出一个笑容,裴长卿抬手圈着陈萍萍的脖子,轻飘飘地说道:“那就当原谅你了吧,不过有些事情需要提前跟你说一声。”
  眸光微微闪烁了几下,陈萍萍抬手一下一下地抚着裴长卿的后背,引诱着说道:“那长卿想要告诉我什么事情呢?我希望听到一些好消息。”
  “没什么好消息。”一想起自己回到京城之后即将要面对的这些糟心事就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突的疼,裴长卿有些烦躁地说道“你只用记住我不会害你,更不会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
  停顿了一下,裴长卿接着说道:“小师叔去解决南疆的问题了,范闲手里现在有传国玉玺,我明天一早把安安接回去之后去一趟抱月楼,估计过几天京城的局势应该很快就能稳定下来了。”
  “你不用操之过急。”把刚想直起身子的小姑娘重新压回自己的手上,陈萍萍仰起头看了看天色,眯起了眼睛“虽然现在我有心要把监察院交给范闲,但是我还是有能力的。”
  想到接下来的计划,裴长卿深吸了一口气坐直身子,用双手捧住陈萍萍的脸,郑重地说道:“陈萍萍,你要记住,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也要答应我,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不许随便就把自己的性命交出去,明白吗?”
  “好,我答应你。”
  终于没忍住把自己的唇印在了陈萍萍的唇上,裴长卿从唇齿间溢出一声叹息:“你让我该拿你怎么办?”
  阴沉着一张脸坐在自己的房门前,李承泽看着天边逐渐泛白的天空,面无表情地戳了戳身边的谢必安:“什么时候了?”“寅时了。”陪着李承泽坐了一个晚上,谢必安有些担忧的紧了紧对方身上的斗篷,轻声说道“殿下进去休息吧。”
  冷冰冰的哼了一声,李承泽拍拍屁股站起身活动着自己有些僵硬的身躯,摆了摆手:“不睡了,谁知道那个不省心的小丫头什么时候能回来,怕不是在监察院乐不思蜀了。”
  “哟,说我坏话呢?”
  还没等谢必安说什么,裴长卿笑嘻嘻的声音突然在两人头顶响起。抬头看去,就看见说话的人正一手抱着一个睡的正香的小姑娘,另外一只手拎着一个布兜子冲自己晃了晃。
  冲蹲在房顶的裴长卿一挑眉毛,李承泽抱着双臂懒洋洋地开口:“哟,终于舍得从老情人那里回来了?”“你可闭嘴吧。”笑嘻嘻地翻了个白眼跳下来,裴长卿低头捏了捏裴安的鼻尖后把她放到了对方怀里一扬下巴“安安你先看着,我去看一眼四顾剑前辈。”
  极为迅速的把小家伙放在自己怀里摇了摇,李承泽头也不抬地摆手说道:“去吧去吧,我正好跟小姑娘建立一下革命友谊。”“你们两个哪门子的革命友谊。”从布兜子里翻出两个瓷瓶,裴长卿笑着调侃了一句。
  走到四顾剑的房门前敲了敲门,裴长卿对着正满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四顾剑晃了晃手中的瓶子,笑眯眯地问道:“要来点吗?”“之前说过的药酒?”抽抽鼻子问道空气中的酒味,四顾剑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往外走,脸上隐隐带着期待的神情“小裴姑娘盛情邀请,当然却之不恭了。”
  摸摸鼻子笑了笑,裴长卿一手拎着瓶子一手拿着酒杯,不紧不慢地向外走去,笑着说道:“接下来的日子里,还是要辛苦前辈在我府中躲一躲了。”“你们京城当真是乱。”一想起马车里的那些对话,四顾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样的人杀了不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毕竟是太子。”知道四顾剑说的是谁,裴长卿找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给对方倒上酒之后不着急不着慌地回答“南庆的水太浑,更何况还牵扯到了旧事,若是直接杀了民众那边恐怕不太好解释。”
  端起酒杯用力闻了闻散发出来的酒香,四顾剑顿时眼前一亮:“好酒!”心知肚明这酒到底有多贵,裴长卿抬了抬手指像是催促一般地说道:“前辈连尝都没尝,怎么会知道入口是不是好酒?”
  先是一扬脖子一饮而尽,四顾剑咂咂嘴回味着自己口中残余的酒液,刚想说什么就看到纹丝不动的裴长卿,这才有些奇怪地问道:“小裴姑娘不喝?”“不喝,心疼。”本来看见四顾剑牛饮的方式就有点一言难尽,裴长卿肉疼地看着四顾剑又给自己倒上一杯,吸吸鼻子补充一句“这个每天最多喝两杯啊。”
  “嗯,嗯?这是为何?”
  看出来四顾剑一脸的疑惑,裴长卿吞吞口水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自己的酒里都有什么药材:“因为我怕前辈喝多了之后会流鼻血。毕竟这里面有麝香,五步蛇,山参,何首乌……”
  听着一长串由半是毒药半是草药泡出来的酒,四顾剑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僵硬了起来,一时间连拿在手上刚喝了一口的酒杯都不知道该不该放下。
  一脸笑意地看着被四顾剑放下并且还推得远远的酒杯,裴长卿十分大度地挥挥手表示并不用在意这些事情,甜甜的笑着说道:“前辈不用慌张,毕竟这酒用在您身上也是对您有好处的,若是想还的话不知前辈可否帮晚辈一个忙?”
  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四顾剑在点点头表示答应之后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娘亲!”
  “哎~我的小姑娘醒啦?”裴长卿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温柔起来,四顾剑看着她弯着腰伸出双臂把一个小炮弹抱了个满怀。
  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裴安的双臂牢牢的搂住裴长卿的脖子,不住的在对方怀里蹭:“娘亲回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像小猪一样,怎么叫你?”防止这个不省心的小丫头乱动最后自己掉下去,裴长卿一手兜着小姑娘圆滚滚的屁股,另外一只手握着她的小手捏了捏,满脸都是无奈的笑容。
  耳朵里不断地传来小姑娘撒娇的声音,裴长卿满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小姑娘从自己的怀里刨出来,捏了捏她的小鼻尖,笑着问道:“怎么,生气了?”
  哼哼唧唧的把自己又团回裴长卿怀里,裴安拽着自己手里的那一片衣角怎么也不松手,噘着嘴撒娇:“我不管,我没有睁眼看到娘亲,要亲亲才能好。”
  “小娇气包。”顺从地亲亲裴安的额头,裴长卿半是无奈半是欣慰地拍了一把裴安的屁股,轻声说道“来,带你见一个伯伯。”
  听到有别人在场,裴安瞬间把自己原本已经快探出来的脑袋“嗖”的一声又重新钻回到裴长卿的怀里,怂怂地问道:“伯伯是谁呀?”“安安别怕。”知道小姑娘还在担心自己的肤色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恐慌,裴长卿安抚般地说道“这位伯伯会跟咱们住很长时间的。”
  收到裴长卿递给自己的暗示,四顾剑看了看她怀里的那个小脑瓜,又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清了清嗓子之后问道:“伯伯来的时候太匆忙了,没来得及给小丫头准备礼物,要不伯伯给你表演一个隔空取花吧。”
  一听有表演,裴安的眼睛亮了亮,但是又不敢表现的太过于明显,只能试探性的抬头看向了一脸笑意的裴长卿:“娘亲?”“听你伯伯的。”也有些惊讶于四顾剑的这番话,裴长卿还是拍拍小姑娘的后背,示意她坐起来“这是你四顾剑伯伯。”
  在看到裴安的肤色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裴长卿会说出这番话来,四顾剑下意识地坐直身子露出一个自认为最和蔼的笑容,冲跟一只小动物一样探头探脑地看着自己的裴安招招手:“安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