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主，陈某有一事不明。身上有了腐肉，挖去即可，为何要看着它继续溃烂呢？”思考了半天，陈守信觉得还是直接问比较好。
“长在手足处，可去之。若是长在后背上呢？”白云观主笑着反问。
“竟然这么麻烦啊？那这次我跟陛下岂不是亏了？还是很大的亏？”陈守信也反问了一句。
“医者医人，手到病除，何来吃亏一说？”白云观主再次反问。
陈守信嘴角抽了抽，“还是觉得有些亏，明明可以早些找大夫，顺手医治。偏偏不去找，非得等大夫寻上门来医治现在的疑难杂症，你说大夫亏不亏？”
白云观主摇了摇头，“盛名所累之下，有恶疾却羞于见人啊。”
陈守信点了点头，也算是明白了白云观主的苦，这才是问题的核心。
白云道长身为道门领袖，知道道门这么发展下去，早晚会招来祸事。可是他在这个位置上，却没有自行处理的勇气。跟前段时间的王太师一样，全是被名声所累。
他做了，虽然是正确的事，但是在道门的角度来看，限制了道教的发展，那也是道门的罪人。所以说，他没有勇气来改革道教的现状。
好在碰到了永平帝这个有勇气的改革家，不仅仅敢想还敢干。白云道长便能够假朝廷之手，将道门中那些坏的部分，尽量除掉。就算是剩下一些，也能自己慢慢处理。
到那个时候，他就全了名声，保住了道门的声誉。
而经历了这样的治疗过程，也能够让道门真正的正本清源，源远流长的发展下去。
“哎，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啊。”想通了其中关碍，陈守信叹了口气。
白云观主很认同的点了点头，“老道倒是很羡慕陈施主，能够随心所欲。也是应了道家的功法，无为无不为。”
“观主，谬赞了。我就是一混蛋，看不惯的我会说。跟我瞪眼睛的，我也顶多抽他一嘴巴子而已。”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非也、非也。”白云观主笑眯眯的摇了摇头。
“道家研究的事物，综合百代，包罗万象。陈施主的徒弟，不也是我道家的门人么？道家五术，山、医、命、相、卜，各有各的玄妙。”
“哟，不知道观主精于那一脉？能不能帮我看看相，看看将来有多少娃？”陈守信笑眯眯的说道。
“你的相，老道不会看、不能看、不敢看。看了会折寿，老道还想多活几年。”白云观主摇了摇头。
“就像推荐进朝廷的人一样，基本上便与道门断了联系。天机不可轻泄，一饮一啄之间，自有定数。”
陈守信眨了眨眼睛，总觉得白云观主说的话，好像还有些别的意思，只不过现在的他有些参详不透。
“这位姑娘的相，老道倒是可以帮忙看一下。”白云观主又接着说道。
“从气色上来看，虽然血气充沛，体内却有暗伤。如果不仔细调养，子嗣难续。如果陈施主信得过老道，老道可以着手一试。”
“真的假的？你可别蒙我，我还打算跟我们家小五生个大胖娃娃呢。”陈守信有些小着急的说道。
边上的五姑娘，虽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可是她的眉头也隐隐皱了起来。
“我仅仅是由相而观，具体什么情况，现在老道也不好说。”白云观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小五啊，要不然让观主给咱们看看？”陈守信扭头看向了五姑娘。
五姑娘没有说话，直接走到了白云观主的跟前儿，将自己的左腕抬了起来。
白云观主抬起右手，伸出三指，搭在了五姑娘的脉门上，眼睛缓缓闭上。
这次枕脉的时间有些长，足足有半炷香的时间，只不过当白云观主收回手后，他的表情反倒变得更加的纠结起来。
“观主啊，啥情况？您倒是给个痛快话啊。”陈守信催促的问道。
“这位女施主，脉象亢进有力，肝火也应旺盛很多，现在却有由强转弱之势。”稍稍犹豫了一下后白云观主说道。
“其实不管是这位女施主的面相还是脉象来看，都是无后的格局。只不过天无绝人之路，也许正是因为遇到了陈施主，才将这个局给化掉，无中生有。”
“但是，依老道推断，这位女施主，有且只有一个后人。在生产时也需注意，会有劫应身。如果……如果不要这个后，这个劫也便没了，无中生有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陈守信盯着老道不停的看，老道面色平静的回视着他，很坦然。
陈守信纠结了，因为他不知道老道是真的看出来的，还是在这边忽悠自己呢。
如果信老道的话，将来五姑娘生娃的时候可能会难产，生产时的劫难也就是这个了。你要是不信呢？万一老道真有几把刷子，不信的话，那时候五姑娘就会很危险。
这个时代的难产，要比后世时的难产危险好多倍。要不然，自己的娘亲也不会离开自己了。
关键的是，老道用了“无中生有”四个字。
他有些心虚啊，因为对于这个时代来讲，自己也是无中生有出来的。没有了自己，五姑娘应该继续干内卫府的活，依着她那个性子，将来还真指不定是啥状况，也够呛能有人把她给收服。
可不就是没有子嗣的命格么。
而作为道门的抗霸子来讲，他就觉得白云观主真的是有几把刷子的人，应该是真的看出来些什么。
“谢过道长。”他还没合计明白呢，五姑娘就开始道谢了。
“施主，客气了，还是老道道行不够，无法看得太多。”白云观主摇了摇头。
“头疼得紧，没啥破解之法？”陈守信随口问了一句。
“老道哪里清楚哦。随时都在变，谁又能真正的看到将来如何？”白云观主笑着说道。
“小五啊，咱不多想，他们习惯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陈守信安慰了五姑娘一句。
白云观主听到他的话也没有理会，只是给自己的茶杯中又续了一杯茶，脸上仍旧是笑眯眯的表情。
“观主，不管将来这个孩子是男娃还是女娃，还请道长收为义子。”五姑娘说完直接跪到了地上。
“啪”的一声响。
刚刚端起茶杯的白云观主手中的茶杯应声而裂，碎瓷，也将他的手指割破，鲜血滴滴答答的掉落下来。
“陈施主，看到了吧，报应来了。”白云观主苦笑着咧了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