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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颜》
  作者:布衣祺/白衣祺儿
  文案
  十年前诡异的预言,十年后,成为了李安然无法逃脱的劫数。
  一双翻云覆雨手,让他的世界地陷天塌。
  绝杀。反绝杀。
  人世虚空,但谁能逃得出其中悲欢离合的色相。所有刻骨铭心的经历,唯有,去爱它。
  有江湖的传奇,家庭的琐细。男男女女,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悲喜。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复仇虐渣
  主角:李安然,楚雨燕 ┃ 配角:楚狂,云逸,邱枫染,李若萱,方青 ┃ 其它:武侠,言情,传奇
  一句话简介:最温柔的慈悲,成就狠厉的毒
  第1章 楔子一 诡异的预言
  “一夕死,天下杀。血如残霞。”这是十年来流传天下的预言。
  十年前,菲虹山庄正值鼎盛,庄主李长虹给自己唯一的女儿李若萱过三岁生日,大宴宾客。时至午夜,笑语喧哗,厅堂里明亮如昼,却在突然间,灯火齐灭,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明与暗突然的转换是一种无形的压迫。众人都像是被摄住了心神一样,仿佛一下子从光华灿烂的人间跌入了无边地狱。
  死寂,透露着说不出的诡异。据说人极度惊恐的时候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每一个人都好像被夺去了呼吸。
  然后,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盏摇曳烛光,飘忽闪烁,像小舟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浮起沉没。
  烛火昏黄,一个黑衣人拖着曳地的长袍舒缓地走来,脸上是一张俊美无匹的青铜面具,带着魅惑的微笑。
  他一手拿着一枝洁白硕大的牡丹花,一手托着烛火,光影明灭。
  他的声音有一点懒洋洋的清冷,悠缓但清晰,他只说了十个字,“一夕死,天下杀。血如残霞。”
  然后他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消失。厅堂里复又灯火通明,若不是浓郁而奇异的牡丹的花香在提示着刚才的现实,几乎所有人会以为自己刚刚做了个终身难忘的噩梦。
  “一夕死,天下杀。血如残霞。”不知道这是在诅咒菲虹山庄的庄主李长虹,还是在诅咒大小姐李若萱。
  总之,从此以后,那句谶语似乎成了菲虹山庄的宿命。跟随李长虹的生死兄弟相继去世,而大小姐李若萱也长成了一个才智平庸却刁蛮任性惹是生非让人头痛的女孩儿。
  第2章 楔子二 李安然的野马兰花
  李安然真正体会到一夜成名,而且名扬天下的滋味。
  那一天,连乡野中从不问世事的修鞋老伯,两鬓都已斑白,却像突然发了财一样,兴致勃勃向周围人大声谈论,“想这一世英雄的李长虹,创下菲虹山庄这么大的产业,却也莫名其妙惹来了一句可怕的咒语。赔上个刁蛮任性,不知死期将至却只是胡闹乱事的女儿也就算了!可这二十多年后突然冒出一个儿子,还这么张扬,弄得天下皆知,让谁都知道菲虹山庄多了一个少主人李安然,把年轻的儿子推到风口浪尖上做陪葬,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看那李安然八成不是他的亲儿子!”
  众人一致附和。
  李安然侧目,牵着马静静地听着,淡淡地笑。
  如若,自己真的不是李长虹的亲生儿子倒也好了,偏偏的,他是。他是菲虹山庄注定的陪葬品。
  他不曾怕。但是曾困惑。记得还是很小的时候,孟伯伯就对他说,“你必须是最优秀的,否则,就得死!”
  那时候他不懂,优秀和死会有什么必然的联系。现在他懂了。
  一个被认定要做陪葬的人,除非最优秀,否则就得死。
  可他别无选择。他是李长虹的儿子,他要一步步走近那个叫菲虹山庄的地方。他要,回家。
  何日归家洗客袍。家永远应该是很温馨的诱惑,即便菲虹山庄是世人眼中最可怕最凶险的所在,可那也是他的家。
  只是回家而已,无论是陪葬还是救赎,他都可以举重若轻,轻若无痕。
  前面五里外,便是菲虹山庄的地界。
  马上要到家了, 李安然卸下一路风尘,悠游不迫地走在在少有人迹的古道上,带着明净浅淡的笑,愉快地看斜阳。
  到处是山野黄昏独有的气息,连马儿也有几分慵懒,亲昵地垂首在他胸前厮磨,一抹野马兰花紫色的倩影被轻盈地晃过。
  那几支开放的马兰花,是他下午在路上捡的。不知是谁家的大车慌了神,一时走错了路,路边野地上的马兰被横碾过去,满地凌乱狼藉,李安然怜惜,将断茎的花朵采了来,悦目的紫色洒下了一路馨香。
  荒野毕竟寥落,不远处有一棵枝桠横出的树,在夕阳的光影中,是很茂美、放肆的姿态。
  李安然突然停步,望着那树,心无端的轻轻的动。
  第3章 雏菊小刀
  李安然没想到这么快就会遇到他年仅十三岁,却很早就名扬天下的妹妹,李若萱。
  对于李若萱,他真的是如雷贯耳。
  这丫头不仅仅是刁蛮任性所能概括得了的。她才智平庸,却极其厌恶读书习武,七岁的时候就赶走了三位教师,现在被她赶走的已累计有二十位,以至于一年多来,没人敢去教她。
  这还不算,她十岁的时候,就烧了两间酒楼,从此砸的场子无数。十二岁的时候,骑着小马走在街上,如入无人之境,路人纷纷躲闪,避之如洪水猛兽,李长虹根本管不了她。不知死期将至,却一味胡闹乱事,倒也是很经典的评价。
  那天午后下了一场好暴的雨,李安然躲在一家叫做玉春楼的酒楼上避雨,顺便点了壶茶,要了两碟小点心。传说中风雨欲来的菲虹山庄,看起来还是店铺林立,一派热闹繁华。
  避雨人很快将玉春楼挤得满满的,一片嘈杂。与李安然邻桌的几个客人要餐后西瓜,店主人人手不够,打发正在洗碗的女儿喜子去买,那女孩十三四岁的年纪,温顺地接了钱,小跑着离去。不久雨停了,避雨人渐渐离去,可是喜子的西瓜还没有买回,客人催要,店主正在道歉,便听得楼下一声娇喝,“喜子!喜子快下来!”
  店主一下子紧张起来,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华贵而秀气的小姑娘闯了上来,抓住店主就问,“喜子呢!快叫她出来跟我去看病!”
  那天李若萱穿着件粉红金丝边外衣,梳着两根乌黑油亮的长辫子,漂亮的白裤子上溅满了泥点。她问了话理也不理,一头钻进厨房寻喜子,很快就冲出来,一脚踢翻店小二手里的一盘花生米,红嘟嘟地滚了一地。
  李若萱气着叫道,“喜子爹!你光顾自己挣钱娶小老婆!喜子病还没好,你怎么不让她休息!还让她冒雨去买瓜,你自己怎么不去!”
  她说完,推了一把店主,雄赳赳气昂昂地一把掀翻了要瓜人的桌子!指着那群人的鼻子叫骂道,“你们吃什么狗屁西瓜!累坏了我的朋友,你们赔得起吗!快给我滚!”
  估计那群人知道她大小姐的厉害,纷纷狼狈逃走。李若萱恶狠狠地环视了一下,所有客人连忙下楼。于是乒乒乓乓,桌椅餐具一应落地,李若萱边砸边骂道,“我让你挣钱!让你挣钱!砸平了楼再一把火烧光,看你拿什么挣钱!”
  李安然看着她那气势,忍不住就笑了。
  李若萱突然发现有一个人竟然没走,还坐那里看着她笑,不由怒向胆边生,冲上去一拳打向李安然,李安然一侧身,若萱扑了个空,头直着向栏杆上撞去,李安然顺手一操,抓住了李若萱后背的衣服。
  李若萱恼羞成怒,转头扑向李安然乱打乱咬,李安然三下五除二将她反手按在桌子上。
  店主忙跑过来,又是作揖又是赔笑道,“这位爷,您宽宏大量,我们大小姐年轻不懂事,您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千万别伤了大小姐,以后您光临玉春楼,我们绝不要钱!”
  李安然笑,松开若萱。若萱揉着手腕,恨恨地瞪着他,偏巧这时喜子抱着个大西瓜回来了,李若萱三两步冲上去,夺过西瓜恨恨地摔在栏杆上,顿时瓜汁四溢,喜子吓得呆了。
  李若萱盛气凌人道,“你等着,看我饶得了你!”说着一把拉着喜子冲下楼去。
  店主点头哈腰地向李安然赔不是,催李安然快点离开,以免惹来更大的麻烦,李安然挥挥手让他下去,喝了口半凉的茶,嘴里是一种微微苦的味道。
  过了少半个时辰,喜子回来了,说李若萱回家里搬救兵找帮手要来出气,结果没想到庄主在家,她被爹爹训了几句关在家里。店主如释重负,李安然也起身告辞。
  临近黄昏的时候,李安然来到菲虹山庄的大门前,整个山庄在斜阳的光辉中巍峨雄伟。他在门前站定,守门人露出狐疑的神情,李安然行了一个礼道,“麻烦您进去禀告家父,说李安然回家来了。”
  守门人大喜过望,欢声道,“少爷稍候!”一溜烟飞跑进去大喊道,“老爷!老爷!是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什么!我哥哥回来了!”随着这又甜又脆的声音响起,李若萱已经像小牛犊一样冲出来,见了李安然,脸上的笑顿时没了踪影。
  李安然示好地对她笑,这是李长虹也快步迎了出来,李安然忙着上前行礼问安,李长虹一把将儿子扶起来,满面春风道,“安然啊,总算把你盼来了!若萱,还愣着干什么,快叫哥哥啊!”
  李若萱嘟着嘴道,“我才不要!爹!就是他今天下午欺负我的!”
  李长虹训道,“不许胡闹!还不快行礼叫哥哥!”
  李若萱跌足道,“哼!他刚来你就偏心他!”说完转身欲冲回房里,李长虹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她,严厉道,“若萱!看你再敢胡闹,快叫哥哥!”
  李若萱被父亲抓住,泪在眼里打转转,就是不说话。李安然忙着打圆场,“爹,这事不怪若萱,是我无意中得罪妹妹,若萱,你别生气,我们是不打不相识,为兄在这儿给你赔礼了。”
  李若萱迟疑了一下,望了他半晌,昂头道,“那,那你以后陪我玩,我就原谅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娇憨中夹着种无赖。李安然疼爱地抚了抚她的头,说道,“好!”
  李若萱转怒为喜,李长虹呵呵一笑,遂携着一双儿女步入厅堂,下令大摆筵席为李安然接风洗尘。
  李若萱小孩心性,一下子有说有笑了,直向李安然抱怨,“哥哥,今天都怪那个喜子他爹!喜子的娘刚死不久,他就新娶了一个!喜子前些日子中了风寒,烧得人都迷糊了,可还没休息两天,就逼着她去厨房帮忙,还让她冒雨去买西瓜,真是太可恶了!”
  李长虹训道,“你还说!说了不让你跑去捣乱,你还是到处闯祸!幸亏今天遇到的是哥哥,若是别人,怕是没那么便宜饶你!”
  李若萱顶嘴道,“我还饶不了他呢!”一见爹爹表情严厉,遂嘟起嘴“哼”了一声,不理会李长虹,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李安然委屈道,“哥哥,你的手劲真大,腕子被你抓了一下,到现在还疼呢!”
  李安然笑道,“那你以后可别再我面前淘气了。”
  李若萱好奇道,“你的武功是不是很高?”
  李安然道,“总比你好一些。”
  李长虹见两个孩子这么快和好,甚是欣慰,不忘警告女儿,“若萱啊,你哥哥是大人了,有许多事情要做,你以后不能缠着哥哥玩!”
  李若萱马上顶嘴道,“为什么!哥哥来了,好不容易有人陪我,你又不让!”
  李安然见她又变了脸,忙道,“好好,若萱,等哥哥做完了爹爹交待的事,就来和你玩。”
  李若萱对爹爹“哼”了一声,转而殷勤地给李安然倒酒夹菜。
  第二天李安然拜见了父亲麾下几位帮忙主持大局的叔叔。二叔宋清风四十五岁,稳重高大,笑起来慈眉善目,严肃时唇角略下垂,颇具威仪;三叔陈敬,四十三岁,白净面皮,很高很俊,又有一把美髯须;四叔许路遥,四十岁,长的金刚怒目,却沉默寡言,不要说发脾气,就是话也很少说。
  李安然恭恭敬敬为各位叔叔行礼敬茶,除了许路遥,众人对风神俊逸的李安然都大大夸赞了一番,并恭贺李长虹喜从天降,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儿子,气氛颇为融洽,连极少说话的许路遥,看着李安然,眼里也流露出赞许之色。
  待李安然从厅堂出来,看见李若萱正探头探脑等得颇为焦急。一见到他就冲上去,拉着他的胳膊亲昵道,“哥哥,走,我带你玩去!”
  李若萱像小鸟一样拉着哥哥跑得飞快,嘴上道,“爹爹真是的!和那帮老头子们有什么话说!一进去就是一个多时辰,等得我快要急死了!”
  他们走的是侧门,门口听着两匹大马,李若萱喘着气停下来,突然好像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狐疑地对李安然道,“哥哥,你会骑马吗?”
  李安然道,“不会又怎么样?”
  李若萱砸了一下自己脑袋,懊丧道,“本来要带你去一个最好玩的地方,可你不会骑马,要不,你坐在我的后面,紧紧搂住我的腰不要松手,我慢点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