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停一下。”岛上一处林中,红发的男人手下一顿,收起手里的长剑。
  银发少女此刻正用手中的刀撑在地上保持自己不倒下,全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额角正不断流下汗珠。绘奈大口大口地喘息,一咬牙撑着夕雾站了起来,然而她脚下已经不稳,一个摇晃差点摔倒。
  平日里总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少女的男人此时却没有动,棱角分明的脸上是真正认真起来的严肃。
  “我说过,武装色霸气不要只用在手上,要延伸到刀上。你做不到这个,我就不会用上霸气和你打。”香克斯说着又举起了格里芬,“想象你和刀合为一体的感觉,想象那是你自己的手。”
  绘奈咬着后槽牙点头,扎起马步让自己站稳,目光如炬地看向香克斯手中的剑,两个人同时向前出招。
  “还不够!再来!”香克斯一边和她对打一边呵斥道,“力度太松,绘奈,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她从齿缝里挤出沙哑的音节,拼尽全力集中心神预判香克斯的进攻,然而依然节节败退。
  我在想…这样的程度都做不到的话,我还有什么理由说大话要变强?
  还有什么理由说要变成配得上路飞船上一员的战力?
  还有什么资格…站在未来海贼王的身旁!
  这一刻眼前的空气忽然变得缓慢了起来,少女的眼中划过凛冽的寒芒。她一个后撤躲过香克斯的剑,拼上仅剩的所有力气向前挥出一斩。夕雾银白色的刀身霎那间转为银灰,和格里芬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发出当的一声。
  她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要木掉了。香克斯终于露出笑容收回格里芬,然后上前一步把少女揽在了怀里。
  她浑身肌肉都痛,连眼皮都懒得张开,心安理得地伸出手搂住香克斯的脖子,借着重心的力量让他成功用一只手把她抱了起来。
  “成功了哦,绘奈。”香克斯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声说,呼出的气息弄得她耳朵痒痒的,她嫌弃地侧了侧头躲开他的脸。
  香克斯闷声笑了起来,抱着她大步向前往他们暂住的旅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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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旅店的时候贝克曼正从自己的房间往外走,看到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一个月以来这两人总是这样,打到少女一丝力气都没有以后由他把她抱回来,然后等她休息好了大家一起吃饭。
  “今天如何?”灰发船副嘴里叼着烟问他。
  “武装色终于能用到武器上了。”香克斯眼神亮闪闪的,“告诉大家,再过一天咱们就启程。”
  贝克曼有一点惊讶地挑眉,随后用赞扬的目光看向香克斯怀里睡着的少女。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很了不起了,虽然他们一直都知道她天赋很高,但是这样的速度和她自身拼了命地练习分不开。
  香克斯把绘奈放在床上就轻轻离开了,几个小时以后绘奈才悠悠转醒。
  她从最近已经习惯了的肌肉酸痛中醒来,忍着疼坐起身。每次都不要命似的训练是因为她仗着有科尔达给她做的舒缓筋骨的药膏在,效果出奇地显著,休息一晚上很快就会恢复。
  她先去洗了个澡,然后给自己抹药。穿戴好干净的衣服后她推开门出去,敲了敲隔壁贝克曼的门。
  “进。”
  贝克曼抬头看到她,眼里带上一点柔和:“休息好了?”
  “嗯。科尔达简直是我的救星,等我走的时候一定要跟他讨足够多的药膏。”绘奈轻车熟路地走到桌子旁边坐下,一边活动肩膀一边说。
  贝克曼给她倒了一杯水:“虽说有科尔达在,训练还是循序渐进,身体如果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就得不偿失了。”
  绘奈一边捧着杯子喝水一边在心里吐槽。你们海上男人居然还知道这种话,她自从做了海贼以后就没见过几个打架的时候看起来是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的。
  哦,乌索普算一个。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提醒你一下。”贝克曼说,“你那个恐怖的招式已经闻名全世界了。很多人都会盯上你。”
  “盯上我?”她冷冷地说,“那又有什么用,他们也想学黑胡子一样拿走我的能力?”
  说起黑胡子,她的眼中燃起憎恨的光。
  “新世界的手段不是你能够想象得到的。”贝克曼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你先前一直隐藏自己的能力实在是很明智。”
  绘奈笑了。
  “那是在我没有同伴的时候,是在我自己没有能力自保的时候。”
  “怀璧从来都不是罪,有罪的是窃璧之人。”她摊开五指又收拢,“想盯上我的话就尽管来好了,没道理我要惧怕所有人一辈子。”
  贝克曼叼着烟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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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到贝克曼桌上的报纸,伸手把它拿过来瞄了两眼,被一则消息吸引了注意。
  冰与火之争,海军元帅最终归于何处?赤犬青雉两位大将于庞克哈萨德展开惊人一战!
  她身子前倾,手指抓紧了报纸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半天,贝克曼投来一个诧异的眼神。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蹙起眉。
  之前他就很想问了,为什么绘奈经常给他一种似乎对海军总部的事情十分关心的错觉。之前战国辞职他还以为她单纯觉得元帅更迭令人惊讶,但是这次他又有了这种感觉。
  不得不说比肩四皇的红发海贼团副船长在敏感程度上简直堪比野兽的直觉。
  “你好像很关心海军元帅的归属。”贝克曼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问。
  绘奈眨眨眼抬起头,松开手里的报纸:“之前我们和青雉有过交集。”
  贝克曼挑眉。
  “虽然是海军大将,但其实是个不错的人。”绘奈再自然不过地端起水杯说,“比起那个男人,我更希望他能做新元帅。”
  说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少女眼中闪过一抹恨意。贝克曼打消了那点探寻的念头,转而垂下眼:“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前,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啊,是啊。”绘奈平静地点头。
  不…她早已知晓了最终结果。
  重来一世发生了太多事情,她很难抽出精力来回味前世发生的事。前一世的时候,她抱着必死的决心冲上去之前,就已经抛弃了所有对世界的眷恋了。
  青雉大将…库赞先生。
  那个总是懒洋洋的,骑着自行车在海面上漫无目的地乱逛的男人。
  也是在她生命的无数个瞬间,以及奔赴死亡的最后,给予了她无限温柔的男人。
  绘奈知道,他最终不会成为元帅,战国的希望会落空,而他会在这场持续十天的交手中失去左腿。
  【放我去吧…库赞。】
  恍如情人般的呢喃,羽毛一样轻盈的拥抱,以及决绝的放手。
  她很有些头疼地想,这算什么呢?
  两个人都没有说出口的话,可早已经是无法忽视的事实了吧。
  只不过,她已经重生了。现在的库赞记忆里没有那个让他默默纵容的少女,他们也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上。
  或许很快也就不是了,绘奈在心里轻笑一声。
  等库赞辞职了,应该还是会有机会见面的。只不过这一次她不知道用什么身份去见他,前世的一切在这个世上都已经是格格不入的东西了。
  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像梦境一样不再真实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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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格洛在船上把你单独的浴室修好了。”贝克曼打断她的思绪,“香克斯说后天一早启程。”
  绘奈睁大眼:“诶!我单独的浴室吗!!好棒!我爱拉格洛!”
  贝克曼笑了:“别像个小孩子似的。毕竟性别不同,是我让他们把你隔壁房间打通然后做了个浴室的。”
  海贼们都是男人,再怎么和她亲终究男女有别,每次绘奈都要小心翼翼地错开洗浴时间实在很麻烦。
  “不过为什么是后天?我记得香克斯说过我运用好武装色以后就走。”绘奈问。
  贝克曼也不知道。“你去问问他吧,我只负责听他安排。”
  于是她就站起身和贝克曼道了别,临走前把椅子规规矩矩地给他放好。
  “明天要做什么?”红发男人看着少女挠挠头,“你不是说训练结束以后要去买东西吗?”
  绘奈微张着嘴愣住了。
  “所以…你特意拖一天走,是让我去逛街?”
  “有什么不对吗?”香克斯理所当然地说,“他们上岛都已经疯玩一个月了,你每天都在训练,让你单独去逛一天不是应该的吗?”
  靠。
  绘奈在心里骂了一句。
  犯规了,这有问题,这不行。
  平时粗神经的男人在对待她的这件事上虽然笨拙,但是已经无数次戳中了她的萌点。她知道他根本只是在用“孩子学习累了一天晚上就让她痛痛快快打游戏”的逻辑来思考,可是这不影响他戳她身为一个女人的萌点啊!
  怎么办,老男人太可爱了,想揉他。
  如果说池川绘奈在世界上在一个人面前可以随心所欲,连脑子都不用过就可以凭直觉做事的话,那个人一定是香克斯。
  不仅是因为这个男人给了她最大的安全感,更是因为他很天然呆,所以没有人会胡思乱想觉得冒犯。
  路飞差不多,但是绘奈在路飞面前更多时候都是和娜美一样当老妈子看他,很难不多操心。
  于是她就真的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香克斯愣住了,不过不是因为生气,而是他不知道少女又怎么了,会一脸止不住的笑容还像对待某种小动物一样揉他的头。
  他板起脸,觉得不能在她面前这么没威严。
  他都三十岁了!现在还是她师父呢!
  “香克斯好可爱。”绘奈笑眯眯。
  “喂!这样讲很失礼啊,我是个男人!”
  “嗨嗨,抱歉。”绘奈没有得寸进尺,放下手拉住了男人的胳膊,“我认真跟你道歉的话,你愿意明天陪我去买东西吗?”
  “你知道抱歉就好…诶?”香克斯说到一半反应过来,“要我陪你去吗?”
  “嗯嗯。”绘奈小狗一样上下点头,深绿色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因为一个人逛街会很无聊啊。”
  没有人可以抵御池川绘奈的刻意卖萌,没有人。
  于是第二天两个人就一起出了门。
  而池川绘奈也正式开始了她为期两年的地狱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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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绘奈是犬系的。隔壁逆转恋爱簿里的闺女知月是猫系。
  唉,叔组真香。
  青雉啊,青雉怎么说呢
  我挺想给他戏份的,但是他这一世已经没有和绘奈相处的记忆了。
  两个人也几乎失去了相处的机会
  后面还是会尽量让他出场的,毕竟我真的好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