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正离开的时候,迟青、苏君墨甚至穆骁和棠溪都来相送,不过纵使这样,其实也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苏君正的真实身份。
棠溪眯起眼,看着那个迎着太阳光辉,直挺的腰板坐在马背上,手紧紧的勒住缰绳,那一身黑色衣裳,倒是精神极了。
“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与诸君再相见,孤只盼诸君来日凯旋而归,到时候在设宴同诸君畅饮。”
这一句话说出口,语气激昂澎湃,说的众人都有些热血沸腾起来。
一拱手,腿狠狠的夹紧了马肚子,一抽马鞭就要离开,只不过就在马腿跃起来的时候,苏君正却一勒缰绳,转回了一个圈,直到了穆骁的身前。
对于他的这个行为,穆骁一脸疑惑,不过却十分平静,纵使马蹄在他身前落下去,只差一拳的距离就要踩到他身上,可是穆骁却没有半分的移动。
反倒是棠溪被吓坏了,原本他们两个人的距离还差一步的距离,往旁边迈了一步,抓起了穆骁的胳膊往旁边扯过去。
眼睛瞪得滚圆,心扑通扑通的跳起来,直到马蹄落地的时候,棠溪才算是放下了一颗心,堪堪的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你没事吧!”
惊魂未定,棠溪也顾不得最开始心中的芥蒂,忙将穆骁扯了过来,上上下下的看了个清楚。
穆骁倒是没有一点的慌乱,反倒笑脸已经冲上了头,止也止不住。
“没事的,没事的。”
昨天棠溪对他一直是不咸不淡的,到了这个时候却如此关心自己,一脸急得快要哭的模样,穆骁忙拍了拍她的头,安慰起来。
这幅情景,反倒不像是穆骁遇到了危险,却好像是棠溪被吓坏了一样。
“咳咳,那个,我刚刚……”
苏君正是万没想到会变成如此的情形,刚才猛然的回身实在是因为他想要和穆骁说两句话,可是距离没有掌握好,却差一点伤了他。
自责的手紧紧攥着缰绳,手上的青筋都已经快要蹦出来了一样,脸上的歉意也是明显的不能再过明显。
“太子殿下,您刚才如此,若是真的伤到人可怎么办?”
棠溪回过神,脸上的戾气渐浓,声音也是凌厉极了,一看便知道她是真的恼了,纵使对面是太子殿下,也没有半点留情。
反倒是穆骁拦着棠溪,不让她在说下去,而且顺便将她护到了自己的身后,朝着苏君正拱了拱手,不卑不亢的说道:“太子殿下,内子刚刚被吓坏了,有冲撞之处,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皇兄,棠……棠姑娘并非是皇宫中人,不失礼数,并不是有意的冲撞皇兄,还请皇兄饶恕。”
不仅仅是穆骁,苏君墨也被棠溪的这一举动吓坏了,忙打量着苏君正的表情,为棠溪求情。
只不过在低下头的一瞬间,心中的苦涩涌上来,马上就要漫到了嗓子眼里面。
在他的眼中,棠溪一直是冰雪聪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她都是不慌不忙的,可是如今她不顾及太子的面子,冒着极有可能被惩罚的危险,都要指责太子,显然是真的慌乱了,而让她识趣理智的,必定是她极为在乎的人,那个人就是穆骁。
苏君正看着众人全部是面容紧张,甚至连呼吸都克制着,不禁一愣,随后才挥了挥手,十分的随和。
“无妨,本就是孤做错了事情,既然做错了,又如何会迁怒他人呢!”
见到苏君正并没有半分的恼怒或者生气的意思,众人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直到身影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苏君正也没有对穆骁说一句话,只不过在离开之前,他的目光倒是一直黏在棠溪的身上。
自幼被封为了太子,所有人面对他无不是恭恭敬敬,说话做事都是战战兢兢,从不敢惹怒他,所以今日棠溪无畏的指责,反倒是让苏君正颇为欣赏,在加上这段日子她的聪慧,简直是给了苏君正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主子,我们即刻回京吗?”
苏君正本是一个人孤身离开,只不过离开数百米之远后,在前面等着不少的暗卫,都骑着高头大马,在看到苏君正的一瞬间,立刻飞奔过去。
听到带头人的询问,苏君正眸子眯了起来,目光一直流转在前方的沙尘上面,眼前却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个女人的模样。
良久没有说话,直到众人有些忍不住的面面相觑,才终于听到苏君正开口。
“先随着孤去办一件事。”
一行人调转了方向,一路飞驰,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行的马蹄印,简直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
而苏君正离开之后,留下的那几个人凝望着前方,直到尘土都尽数落地之后,才回过神来。
迟青手头上的事情还有许多,自然不会多留,而穆骁则是还一直沉浸在刚才棠溪护着自己的那一刻,拉起棠溪的手离开。
在三人的身影消失之后,就只剩下苏君墨一个人,欣长的身影矗立在阳光之下,折射出的影子,在他迈步的时候,如影随形。
叹了口气,背着手,眼睛里是挥不散的惆怅。
他原以为昨日的事情会让棠溪反思,甚至疏远穆骁,可是他绝没想到棠溪对穆骁的关心居然已经是条件反射的事情,出于自己的本能,这让他不由得有些失落。
只不过失落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只有回到京城才是正式的开始,然而穆骁他们的大麻烦,如今还没有正式的开始呢!
穆骁和棠溪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两个人走到昨日的地方,穆骁带着棠溪躺在铺满了金黄色树叶的地方,闭上眼睛,十指相扣,感受着周围的环境气氛。
只是还没有躺上一会,身旁的穆骁居然抽搐起来,脸上几乎扭曲起来,五官都变了模样,双眼紧闭,手紧紧的捂着脑袋,痛苦的表情已经不用言喻就能够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