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从太阳刚刚露出一角,到最后已经快要整个升起来,三三全程就跪在了门口,甚至连动都不敢。
棠溪起身却发现以往早早就应该候在外面的三三并没有按时的端着温度适中的铜盆进门,不由的皱起了眉毛,虽然有些疑惑,却还是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
出门的时候,看到三三,棠溪被吓了一跳,甚至有些疑惑,目光凝聚在三三的身上,只见她的脸色已经惨白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
昨夜的事情浮现在棠溪的脑海中,不由得目光发寒,只站在她的面前,冷眼看着她的举动,花生种虽然有些疑惑,却并没有了往日的温和。
三三的腿已经失去了知觉,可是在看到棠溪出现的时候,眼睛却绽放出了希望,好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想要往前却扑到了地上,不过即便如此,却还是往前蹭到了棠溪的脚边,伸出手却不敢碰到棠溪。
“小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声音惶恐极了,不断的磕头,砰砰作响,地砖上已经留下了血迹,额头已经血肉模糊了,却依旧没有停下来。
棠溪虽然经历过了残酷的战争,可是看到如此的一幕,却还是有些不忍。
“下去吧!”
话声才刚刚落下,三三又磕了三个头,才费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以一种极为奇怪和诡异的姿势离开了棠溪的视线之中。
对于她今天突然的求饶,棠溪还是一头雾水,只不过在碰到了苏君墨之后,这一切的疑惑却尽数被解开了。
棠溪看着独力在池边的苏君墨,红色的栏杆却不及他的腰间,周身是一身纯白,那段料是上好的苏锦,百金才可以买的着一匹,尤为珍贵,而上面所绣的纹样更是复杂繁琐,让人看一眼便觉得贵气非凡,腰间的玉饰也是上好的佳品。
欣长的身影被阳光照耀,影子斜斜的折在栏杆上面断成了两半,一半落在地上,一半却印在了水面之上。
“王爷不忙吗?”
棠溪原本想要避开,却不料苏君墨十分不合时宜的回过头来,目光相对,却已经不能再掉头离开了,只好往前走了两步,站在苏君墨的身后。
望着他不断朝湖面洒下去的鱼食,不禁有些好奇,如今寒冬腊月,湖水就算没冻上,鱼儿也应该不会游出水面,却不料棠溪探头向下望,却看到了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情景。
成群的鱼儿,几乎有上百只,全部涌了上来,金黄色和正红色的锦鲤形成了一副好看的画卷。
苏君墨听到她不太友善的话,先是一愣,随后便即刻反应了过来,嘴角露出浅笑,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将鱼食递给棠溪。
看着他的动作,棠溪只有一瞬犹豫,随即便将鱼食接过来,在手中搓成点点,撒在水中,看着争先朝自己这边游过来的鱼群,棠溪的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如同一个小孩子般,清澈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王府后面有一眼温泉水,我特意让人挖了水渠,将温泉水引进来,弄了这一泉池水,所以即便是冬日里也不会结冰。”
听着苏君墨的解释,棠溪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居然就这样被苏君墨猜了出来。
只是愣住片刻,随即将手中的鱼食尽数扔下水,便往后退了一步,连同脸上的笑意都收敛了起来,又恢复了最初的冷漠和疏离。
“原来如此。”
这是一瞬间的事情,苏君墨甚至不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居然又将两个人刚刚缓和的气氛打回了原样,一时间他居然觉得有些泄气。
这些日子以来,无论他有意无意的想要拉近两人的距离,可棠溪总是这样冷淡,甚至他能够感受到她刻意的疏远。
“昨日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叹了一口气,目光由最开始盯着一池的鲤鱼逐渐转到了棠溪的身上,想要靠近,却又害怕靠近。
棠溪原本一直盯着自己的裙摆,却在苏君墨说完之后,缓缓的抬起头,目光一直盯着苏君墨,似乎是在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府内下人,许久未曾管教了,若是你愿意,便交给你随意处置,若是你不想处置,便杖责一百,赶出府去。”
苏君墨说话间一直看向棠溪,似乎生怕她不满意一样。
而棠溪则是有些心惊,一是因为那女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皇上所赐,每一句都全是优越感,可看苏君墨的态度却并没有多在意她的身份,甚至可以随意处置都无所谓,而二则是苏君墨的话,他让自己处置,若是她没有记错,只有当家主母才可以处置府中婢女,苏君墨这种做法,实在有些离谱。
“自然是王爷府中的婢女,我怎么又处置的权利,自是交给王爷处理,王爷要如何处置也不必将给棠溪知道,棠溪相信王爷定然会秉公处理,不偏不倚。”
棠溪忽然清楚了,三三今日做法恐怕也是受到了苏君墨的指示,心中的疑惑被人解答,也算是放下了一件心头大事。
说完话便毫不留恋的离开,只是眨眼的功夫,整个人就已经消失在了苏君墨的视线之外,手中的鱼食全部抛了下去。
“吩咐下去,杖责一百,赶出府去。”
苏君墨说话之间已经闪露出了杀意,说话间并没有半分的怜惜,好像只是随手的处置了一个牲口一样,轻而易举。
话声刚落,身后的沈琛不知道是何时出来的,应了一声以后,又不知道何时就离开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望着那投进去的一大片鱼食,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湖面上就已经见不到半点的痕迹出来了,鱼群也一哄而散开来,与前一秒热闹的情况产生了剧烈的差距。
而苏君墨就这样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嘴角露出淡淡嘲讽,括淡的模样似乎将一切都收入眼中,看着平静的湖面,也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