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这一切,他额上已经浅浅的覆上一层汗,也没来得及擦一擦,便轻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温紫宜长睫垂下,从他胸前的白纱落到方星剑细长的指尖上,拿出手帕帮他擦净额上的汗,面色已经红润起来,语气却装作虚弱:
  并无大碍。
  插|入他胸口的□□是上古玄铁做的,即使纯度不高,但对上普通魔修却一杀一个准。
  温紫宜对付起来不过是吹灰的功夫,犯不着伤到自己一丝半点。
  只不过,受点伤就能换来师尊的照顾,好像更划得来。
  就像现在看着方星剑脸上的心疼,他就宁愿再被捅上四五枪,甚至暗暗在想,要是因此丢了半条命,以后师尊发现了原委,是不是也会心软几分?
  方星剑自然不知道他的花花肠子,感觉到他的识海有些动荡,只当是受伤的缘故。
  他跟着自己不知道受了多少伤,方星剑叹了口气,重新拿出一身衣服帮他披上:
  你怎么总是不听我的话呢?为什么要自己来挡,你真的对付不了那些魔修吗?
  温紫宜金瞳变得深沉,他惯常会察觉人的情绪,更别提面前的是他最了解的师尊。
  嘴唇嚅嗫,开口就是委屈:我,我只是......
  他一把捉住方星剑即将松开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宠溺的蹭了蹭,小心翼翼道:
  □□算什么,就是再来一打我也能对付的。
  只不过那时候,我怕得心都在抖,还没想该怎么办,就已经冲了上去。
  方星剑看不见他颤颤的眸子,神情却已经柔和下来,顺势揉了揉他的发顶。
  他熟悉的小狗好像又回来了。
  算了,只是以后要把自己的安危置于首位。
  还有,谢谢。
  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温紫宜难得的露出笑容:永远都不用谢我,这都是我想为你做的。
  方星剑把他两人安顿好,决定先出去看一下外头的情况。
  赤玉伤的有些重,他不想再让他面对战场,小鱼儿也只是炼气期的小修士,有心无力。
  温紫宜盯着他的衣袂,分出一丝神识跟随,靠在墙壁上等着师父回来。
  方星剑刚踏出小药铺没一会儿,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人声,听上去有几分熟悉,他悄悄把自己隐在暗中,贴靠在外墙上,放出灵识笼罩着小房屋。
  里头人说道:还不是遇见宫无忧那鲛人了,不知道她身边跟着什么怪物,打的我浑身都疼,还好有少主给的药,不然真的要送掉半条命了!
  正是方才眉间点着花钿的孔舟在抱怨。
  方星剑心里暗暗盘算,原著中没有被人叫做少主的人,听魔修所言,这人恐怕和西锦城的大乱有关系。
  宫向笛在什么地方,眼下是什么处境,要是能从他口中撬出一些消息,他们三个也不至于像没头苍蝇似的乱窜了。
  想到这里,方星剑贴近那扇纸窗,仔细听着里面人的对话。
  一道粗壮的男声道:一会儿我们一起去找少主,请他再派些人来,宫无忧那群人不好对付。
  孔舟应道:可不是吗。
  方星剑竖耳细听。
  然而里头却话题一转,粗壮男声喘了两声,轻佻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孔舟声音也变得甜腻勾人起来,衣袍声簌簌,不如你来看看呀
  片刻后,就是两人如胶似漆的低吼和娇|喘。
  方星剑在外头听得面红耳赤,修士之中也有些是同性的道侣,然而亲耳所闻这还是头一次。
  不比看话本中白星桦的荒唐,这香艳场景实在来的突兀又直观。
  他退开墙根,下意识伸出手揉了揉耳朵,只觉得痒痒。
  虽然方剑修没见过真正道侣该怎么双修,但总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些古怪。
  他羞得浑身刺挠,转身就想离开这处,却没想到,竟然不小心踩到一处小巧的法器。
  啪。
  这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却没想到房屋里的两人都已经发现!
  因为那些让人耳红的喘息声,已经突兀的停下了。
  他想也不想的朝相反的方向跑去,药铺里还有赤玉和小鱼儿在,不能把魔修引过去。
  刚跑出几步,背后已经有人追来:
  来就来吧,还要把玉髓香弄破,真不知道你是敌是友~
  这样荡漾的声音,只能是方才还在被疼爱的孔舟。
  方星剑眉间一簇,步子顿了半分。
  玉髓香?
  孔舟看上去不怎样,但能被少主亲自赐药的人,也不会是真的酒囊饭袋。
  他强就强在速度极快,方星剑没有修为加持,更不是孔舟的敌手,不出片刻就被追到。
  孔舟被他坏了好事,衣服都没穿好,外袍斜斜的挂在身上,腰带半系不系,露出里面粉嫩的肌肤,春光外泄三千里。
  两人追跑进一条暗巷,这里空气有些浑浊,却少了尸骨的血腥气,更多的是暧昧的媚|香。
  方星剑有暮云纱并不觉有什么,倒是孔舟已经情动到极点,打量了一遍这处暗巷,心里暗叫不好。
  连忙单手揽住他的脖颈,急喘两声威胁道:
  我劝你最好别乱动,我不爱沾血,但不代表我不杀人。
  方星剑哪里是能乖乖听话的人,长剑顷刻拔出,拼着不要命也要脱离孔舟的束缚。
  一番动手之下,剑尖已经直指孔舟的双眸:
  放我走,或者拼个鱼死网破。
  孔舟靠在墙上,哼笑一声:你已经是瓮中之鳖了,难道一点自觉也没有?
  长剑横在孔舟脖子上,陡然划出一道血痕。
  方星剑冷漠的重复道:那就打一架。
  他看得出孔舟现在不能和他打,否则捉到他的第一时间就会将他敲晕。
  孔舟摸着脖颈上的血痕,没忍住骂了句操,即使身上难受极了,也愤而出手。
  几番交手下来,方星剑只听耳边噼里啪啦声轻响,仿佛有什么香味穿过暮云纱闯进呼吸之中。
  孔舟逐渐意识到情况不对,连忙收紧情绪,掐诀洗净面前的空气,又四处望了一圈,看见几乎凝作实物的粉红玉髓香,又没忍住狠狠骂了一句。
  你他妈是有毒吧?到哪儿开哪儿的玉髓香啊!
  方星剑也意识到情况不对,收剑站在一旁,鼻尖渐渐染上红意,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跳飞快。
  这里储存了很大一部分玉髓香,现在的浓度高的吓人,一时半刻没人能进来找到他们。
  孔舟也不敢轻动,只怕吸入过量,变得像那群只知道欢爱的畜生。
  他们被困在了这条暗巷之中。
  方星剑心中默念清心诀,直到勉强压下心里的跳跃,才开口问道:玉髓香?
  孔舟一脑子的火气,自然没好脾气:你还知道这玩意儿?
  我家少主的手段,内城用了三日玉髓香,那群人模狗样的贵族还不是老老实实的变成畜生了。
  方星剑皱起眉头,他只知道若君子有这样东西,又怎么会凭空出现在西锦城?
  你们少主到底是谁?
  孔舟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一遍方星剑,看着那张攀上薄红的脸却有些心猿意马。
  勉强逼迫着自己回想爱人的模样,又轻咳一声:你当我傻吗?会把少主告诉你。
  提到少主,他语气都变得尊敬些,抱怨道:西锦城被那些鲛人占了太久,不过是条鱼,凭什么骑在老子头上?
  不是少主,我一辈子也进不了内城!
  少主把城内城外都洗干净了,魔域魔域,正该就是我们魔修的地盘,那群傻鱼回他们的海沟里去睡着吧!
  方星剑点点头,顺着他的话:你们少主恐怕来了很长一段日子。
  孔舟噘嘴想了想,骄傲道:只一月不到,就能将西锦城颠覆成这样,想不到吧!
  方星剑:嗯,想不到。
  孔舟被玉髓香熏得有些头昏脑胀,也不觉对方在套他话:少主和我可不一样,我只勉强在外城管管那群小崽子,少主已经住进宫中,去夺宫向笛的权了。
  哦?
  你别不信,宫向笛还以为外头一片安好呢,却不知道他的手下都被少主弄死了。
  方星剑渐渐有些撑不住,玉髓香的效力太强,让他升起一股不该有的念头,耳畔仿佛响起熟悉的声音:
  哥哥...
  孔舟见他一脸情动,心里也多痒痒了几分。
  宫家已经是大厦将倾,你何必保护宫无忧的安危,不如跟着我一起
  白纱遮了他一半的脸,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殷红的唇瓣,浅蓝色的外衣提到领口,连喉结都遮的严严实实。
  却更让人觉得色|欲。
  孔舟上前两步,伸出手想要拨开他的眼纱。
  却被方星剑啪的打开。
  他捂着被打红的手,愠怒的抬起头,却听见方星剑难忍的闷哼声。
  孔舟知道,这是玉髓香发作了。
  他挑了挑眉头,嬉笑道:瞧你这样子,怪不得他舍不得动你,这副模样,谁舍得让你掉泪呀。
  方星剑只觉得心都快从胸口跳出来,就连指尖都在抽搐,声音喑哑得不像样子:滚。
  哎呀哎呀,说两句都不行,脾气真大。
  孔舟笑吟吟的看着他,语气暧昧:好像我在冤枉你们一样。
  那小公子看你的眼神就差没吃了你,比我家那位还要狠,你可别告诉我我看错了啊。
  方星剑下意识反驳:我们只是友人,不像你说的龌龊。
  孔舟轻笑出声,恶趣味的靠近他,朝方星剑耳廓吹了吹气:
  说的这样斩钉截铁,那我问你呀
  你现在想的是谁?玉髓香不是好东西,但却能让你知道你在想谁......
  想和谁亲吻,拥抱,甚至想和他......
  他贴近方星剑的耳朵,最后两个字像是炸|弹一般,啪的点燃方星剑的意识,疯狂的想念起那熟悉的声音。
  那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方星剑的腿有些软,顺着墙壁滑到地上,抱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背后几乎都被汗水打湿。
  赤玉、赤玉、赤玉、赤玉
  脑海里全是他轻声唤自己哥哥的模样,全是想象中他的样子。
  方星剑被逼无奈直面自己的欲望。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穿破朦胧似浓雾的玉髓香,冲到他的面前,轻柔的把他抱起来。
  他可能昏头了,竟然听见熟悉的声音轻轻唤他,唤他作师尊。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二要上一个榜单,所以周二就晚上更新啦~
  感谢在2021042222:03:17~2021042521:46: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阎子冉呢2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温紫宜总算找到个安静干净的小屋,从储物囊中拿出崭新的软塌,靠在榻上,将自己当成肉垫,让方星剑倚靠在自己怀中。
  他曾被白星桦暗算,中了玉髓香的人,要么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险硬扛过去,要么就只能想方设法疏解开来。
  他不会让方星剑冒险。
  两条有力的手臂把方星剑牢牢箍在怀中,胸前的伤口又沁出血来,温紫宜呼吸间的热气总会扫过方星剑的脸颊,凌乱的长发交织在一起,难得有几分旖旎风情。
  方星剑身体敏感到轻轻地触碰都能抖动的地步。然而这时候,却有一阵湿润灼热蔓延在他的耳廓之中,除却那湿热的呼吸,还有蛊惑人作恶的妖魔,在他耳边轻轻撩动,搅动他昏沉的大脑。
  让我帮你好不好。
  方星剑浑身滚烫,怀抱他的人却比他还要火热,惹得他额上细汗密密渗出,只觉得不适。
  放.....放开我。
  声音一出口,连他都吓了一跳,这样欲拒还迎的语气,怎会从他口中喊出来。
  箍住他的力度更大,似乎要把他揉碎一般,那人低下头,在方星剑的脸颊旁落下一连串啄吻,像只在撒娇的小奶狗。
  方星剑更觉难堪,一抹红晕从耳根烧到鼻尖,他浑身乏力,推拒的力量像是猫抓一般,哪里还能见到几分剑修的魄力。
  他哑着嗓子嚷道:你放开我。
  温紫宜金瞳沉沉,感受着手臂上的力度,不知用了多大的理智,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哄劝孩子喝药一样,声音喑哑,语气蛊惑:你现在的体魄,硬抗是抗不过来的。
  我不会让你冒险。
  话音落,方星剑忽的瞪大双眼,那双本因暗含情愫的眼睛上蒙着阴翳,鸦羽似的长睫慌乱的颤抖着,面上瞬间绯红一片。
  赤玉,不行,你放开我,我自己想办法!
  温紫宜低低的笑了一声,置若罔闻,一只手紧紧抱着胸前的人,侧过头浅浅的轻啄师尊已经发烫的耳廓。
  乖一些好不好,我不会害你。
  也不知湿热的舌尖和红的要熟透的耳垂谁更滚烫,一时之间,方星剑只觉彷如从云端坠下,呼吸急促得连说话都不连贯。
  无非是破碎的拒绝和难忍的闷哼。
  到了最后,玉髓香的气味随着方星剑的急喘浅浅弥散,他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整间屋子散发着暧昧的气息,还有几分温紫宜伤口破裂的血腥气。
  温紫宜掐了清身决,又帮他换好干净衣服,才将他从自己怀中放下,蹲在一旁细细看师尊的脸。
  说起来,这一辈子受了那些影响,他好像从未仔细看过师尊的模样。
  竟不知,他生的这样惹人爱怜。
  温紫宜长睫垂下,遮住眼瞳中深深地渴望,指尖从方星剑轻蹙的眉间慢慢落下,划过高挺的鼻梁和嫣红的嘴唇,最后点在被他轻噬过的圆润耳垂上。
  乌发、白肤、红痕。
  像是一幅凌乱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