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状似不经意之间加重的新字,谢非夺朝着柴闻看了一眼,唇微微抿起。
  孙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这座城常年战乱,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竟然还有傻子来当城主?
  什么?谢非夺脸色稍稍一变,迈步向前走了两步,你
  柴闻眼睛一眯,将人踹了一脚,当即出言打断了谢非夺的话,这人您打算怎么处理?
  谢非夺朝着柴闻看了一眼,收起了面上的笑,顿住脚步,那柴大哥觉得怎么处置比较好?
  柴闻朝着孙虎看了一眼,声音微冷,这种偷鸡摸狗之辈,就应该砍了手。
  你们这是徇私枉法!孙虎大骂出声。谢非夺盯着人看着,一笑,叫我爷爷我放了你,否则,直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岂不更好吗?
  柴闻附和出声,城主说的是。
  你们孙虎脖子瞬间一凉,他一斜眼便是瞧见一把长剑横在脖颈处,当即人就吓了个半死,爷爷,爷爷,我叫,别杀我,别杀我!
  谢非夺本就存了试探之意,此时看着孙虎当真就要下手,出声制止,柴大哥,今天是本城主就任的第一天,不能见血。将人打一顿丢出去吧。
  临门一脚没动手,柴闻十分意外,眉眼一眯,城主您就这么放过他了?
  谢非夺朝着柴闻的身上扫了一眼,最后方才落到瑟瑟发抖的孙虎身上,下次见了本城主,记得绕道走,还有,别让本城主再看见你抢别人的东西,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谢非夺不等柴闻在说什么,伸了个懒腰,哎呦本城主困了,先回去洗洗睡了,有什么事柴大哥自己决定就好。
  谢非夺将话撂下,转头回了卧房。
  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原本嬉皮笑脸的谢非夺脸色变了变,他将身子靠在房门上,戳破了一个洞,朝着屋子外看去。
  只见,屋外院子里,柴闻低头将孙虎看着,随后面色一冷,单手扣着孙虎的脖颈将人提了起来。皎白的月色之下,映衬着那张人脸惨白如霜,他挣扎着,脚胡乱的踢腾着,渐渐的没了气。
  谢非夺用手捂着嘴,快步朝着屋内走。
  右腿不听使唤,疼痛从小腿密密麻麻传来,谢非夺走的急,跌倒在地上。
  嘶。谢非夺看着蹭破皮的手,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柴闻敲了敲门,城主?
  谢非夺撑着手站起身来,在呢?怎么了?
  柴闻将手收回,立在门外,城主早些休息,明日还有正事要做。
  谢非夺走到屋内烛火处,将烛火吹熄,好,我睡了,柴大哥也早点休息。
  听着脚步声渐渐离开,谢非夺的那颗心才落了下来。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座城呐,似乎并没有想象当中的安逸。
  夜半
  谢非夺翻身而起,一瘸一拐小心翼翼的开了门。
  屋外月明星稀,月光从头顶照射在地面上,映下一片霜华之色。
  谢非夺看着四周无人快步朝着城主府的大门处走。
  心如擂鼓,在寂静的夜色之下,谢非夺只觉得一颗心要跳出来般的难受。
  他一手扣上门扉,正欲拉开,突然眼前一阵冷光入眼,一柄长剑就直愣愣的钉在了身侧半寸之处。
  剑尖锋利,将人的面色映衬的惨白无光。
  城主,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啊。带着几分讥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仿若从地狱之中逃出来吃人的饿鬼。
  谢非夺转过身,眸中染了一抹凉,皮笑肉不笑的开了口,我睡不着,出来赏月。
  柴闻抱着手臂一步一步上前,是吗?
  谢非夺盯着柴闻面上那明显是不信的表情,皱紧了眉头,柴闻,我不干了,我把这些钱都还给你。
  那可不行。柴闻一笑,城主,咱们可是白纸黑字签了契书的,您现在反悔是不是太晚了一点?
  操,你们骗我入府,我还没跟你算账!谢非夺转过身,抬手就要去拉门栓。
  你想死吗?柴闻的声音突然阴沉至极。
  谢非夺转过身来,脖子就被柴闻一把掐住,整个身子都被按在了身后的门上。
  柴管事,手下留情。管家李伯匆匆赶来,站在一旁劝道:咱们好不容易找到人,这人弄死了可不好给上头交代。
  谢非夺只觉得那股子窒息感松了松,听得柴闻冷哼了一声,就松了手。谢非夺扶着一旁柱子磕了两声,听得柴闻音色渐冷,给人一点教训,省的把这里当成过家家,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谢非夺现在也没个心思去思考两个人再打什么哑谜,趁着两个人攀谈之际,朝着城主府后院小门跑去。
  管家李伯最先发现,出声大喊道:欸,那里不能去,那里可是
  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云层遮住,府中显得有些漆黑。
  谢非夺白日并没有来过后院,只是从旁走过时记得旁侧有个门。他寻着记忆走了过去,没看见门倒是先看见一个小院。
  在谢非夺的眼里,整个城主府十分简陋,可这个小院,却是极尽奢华。
  院中花香浅淡悠远,药香扑鼻,谢非夺多看了两眼,只瞧得那院中红纱轻拂,映透出一个极淡的光影。
  这人是谁?
  柴闻金屋藏娇?
  谢非夺推门而入,边朝着里面走边问出声,那个想问一下你知道出府的小门在哪里吗?
  只见院中垂落的纱帐后人影微动,抬手掀动起面前帐帘。
  手指纤长如玉,似是个美人。
  谢非夺!你找死!
  身后突然传出柴闻含怒的嗓音,谢非夺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柴闻手中长剑脱手,直冲他而来。
  谢非夺情急之下,一把拽住那人的微凉的手,躲在了对方身后大喊出声,江湖救急!!
  第3章 他乡遇故知
  身侧响起了几分轻声浅笑,谢非夺睁开双眼,入眼是一片如火般绯红色的衣袍。
  谢非夺没理,只瞧着院中无人,微微皱眉,人呢?
  这不在这吗?
  谢非夺将视线冲着声音来处移了过去,正要好好看看这人,突然眼前阵阵泛黑,他整个人向前微倾的同时手里胡乱一抓,似乎是扯到了半截衣袖。
  耳畔划过一声浅笑,谢非夺就只觉腰上放了一手,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一揽而起。
  夜色幽寂,行动间腰间环佩发出的叮当脆响,身侧的声音更是让人酥了半边身子骨,呦,本大人救了你,你这是打算以身相许?
  放屁。谢非夺将人的手拨开,寻了身后柱子靠了上去。
  天上的月不知何时从云层之中探出头来,华光微凝之下,只见那站在不远处的人着了一身大红衣衫,艳美绝伦。
  如锦缎一般的长发长及足裸,用一根红色的发带束于脑后。
  身上的红色外袍半挽在臂弯上,露出那雪白微微凌乱的亵衣。他像是刚睡醒似的,神色慵懒的走到谢非夺面前。
  靠的近了,谢非夺瞧见那倾世冠绝的容颜下的泪痣,以及那双夺人摄魄的美眸。
  越美的东西越有毒,谢非夺眯起了一双眼,面上多了一丝警惕,随后撑着难受的身子站起身,不好意思,走错门了,我现在就走。
  谢非夺扶着一旁的柱子一瘸一拐的走下台阶,走过那种满是鲜花的小径时,听得那人声色带笑,你中毒了。
  谢非夺顿住脚步,回头看他,中什么毒?
  月色之下,美人一笑,情毒。
  谢非夺:
  姬芜摩挲着手指再次道:你有没有感觉身体无力,眼前犯晕?
  还真有。
  谢非夺脸一黑,解药。
  姬芜走来,向他伸出纤纤玉手,一百两一次,给钱。
  面前的这双美眸之中,眸色潋滟。他只稍微微一低头,便可瞥见了那半掩的衣衫之中,白皙的胸膛以及精致的锁骨。
  男色祸人。
  谢非夺咽了一口唾沫,别开眼去。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那我就把刚刚那人再叫来。姬芜声音一顿,再次道:我看你似乎挺怕他的样子。
  想到刚刚生死一瞬的感觉,谢非夺眯起了一双眼睛,我没钱,你想怎么样?
  姬芜将人仔仔细细的端详了片刻,问出声,胸口一箭穿胸,你没死,为何?
  因为原主死了,他穿越了。
  可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谢非夺也不会说出去。
  我命大,他射偏了,就这么简单。
  姬芜摇了摇头,似乎是在思索,你骗我。他声音一顿,伸出手来,给我看看。
  谢非夺看着姬芜那一副想要扒了他衣服的模样,心头警铃大作的将人的手挥开,我特么咱俩什么关系,哪有上来一见面就扒人衣服的?
  你不认识我?姬芜似乎有些不解。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谢非夺更是不解,难不成我们原先认识?
  姬芜将人看了两眼,笑道:不认识你刚刚拉本大人当垫背的时候那般理所当然。本大人还以为是他乡遇故知呢。
  姬芜见谢非夺没再说话,凑到跟前再次开口道:不如,你给我看,我把解药给你。说着就从怀里将一个瓷瓶掏出放在谢非夺的面前。
  分文不取?谢非夺眨了眨眼睛。
  对,分文不取。姬芜笑意盈盈。
  谢非夺盯着姬芜看了半晌,像是在从姬芜的身上看出来话语的破绽。
  毕竟之前看柴闻看走了眼,现在不得不防。
  姬芜看着谢非夺眼神有趣,手放在那将拖未拖的红色外袍上,要不再看的仔细些?
  谢非夺的耳廓瞬间红了红,抬手默默的帮着人把不好好穿的衣服给拢好,扣的一丝不苟,又将那红色外袍给人从臂弯上拉起,我什么都没看见。
  高束的领口有些紧,姬芜抬手一勾,又将扣子勾开。
  谢非夺就看见了那白皙优美的脖颈,以及
  靠,惹人犯罪。
  谢非夺本就不直,这下感觉自己都弯成蚊香眼了。
  他别开头,却是被姬芜给用手指拨过来,想好了吗?
  想好了。谢非夺伸手,手掌摊在他面前,给我。
  姬芜面上笑意更深,给什么?
  操,这人怕不是在开车。
  谢非夺眼皮子跳了跳,解药给我。
  姬芜将手中解药放在谢非夺的手里,看着他把解药吃下去,眼神向下移了移,你亲自来,还是?
  我自己来。谢非夺轻嗤了一声,抬手扒/开衣服露/出了胸口那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仅是一眼就吸引了姬芜目光,连连称奇。
  姬芜的手刚要放上看看,余光之中他却是瞧得谢非夺脸皮晕染出的一抹如晚霞般的薄红,他像是发现了个有趣的东西似的,勾起那殷红的唇一笑,抬手按在了他的胸膛上,你的心,跳的很快。
  吃了解药,刚刚那股子蔓延在心头上的眩晕感已经渐渐的消散开来。
  谢非夺被就被盯得浑身不舒服,此时听见他似是调笑的话,将他的手打开,扯紧了衣衫,心不跳,就死了。
  行了,我走了。
  等等。姬芜抬手拉住了谢非夺的袖子,再给大人我看一眼。
  肩头的衣服被扯下去了点,谢非夺这下彻底急红了眼,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放手,交易结束了。
  姬芜猛地看见那湿红的眼,愣了愣,随后开始翻身上的钱袋,本大人又不是不给钱。
  !!!!谢芜挑了挑眉。
  这人莫不是人傻钱多??
  姬芜见谢非夺没出声,视线向下看了一眼,本大人可以医治你的腿。
  谢非夺瞪大了眼睛,之前大夫说我这腿是陈年旧疾,想治好几乎已经不可能了。
  姬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嘲讽的一笑,本大人可是神医,岂是那些庸医可比的?
  怕不是个二道贩子吧。谢非夺不信。
  姬芜:何为二道贩子?
  就谢非夺眼神有些飘,江湖骗子?
  姬芜被气笑了,本大人堂堂神医,连皇帝见了都要礼遇三分,你说本大人江湖骗子?
  欸,你别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谢非夺看着人面上不好看的样子,赶忙解释。
  姬芜扯着人的袖子将人拉到跟前,抬手捏起谢非夺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本大人看你不仅腿不好,大约脑子也不太好。他将人甩开,眸中稍冷,滚吧。
  谢非夺扬了扬眉,转身就走。
  欸,这人姬芜站在台阶上,看着谢非夺的背影,自嘲的一笑。
  皇城那些人哪个见了他不是恨不得赖在他身边,只有这个人,敢甩他脸色。
  他站在台阶上一会,就看见谢非夺竟然又怎么又调头回来,小瘸子,你是不是又想我了?
  谢非夺站在台阶下仰头将人看着,喂,城主府的后门在哪?
  姬芜给人抬手一指,突然想到什么,问出声,你要走?
  谢非夺没回,转头就走。
  姬芜眉宇微凝,你是刚刚上任的淮阴城的城主吧,本大人劝你还是留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