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这房子您看着咋样？要是不满意我再去寻。”
李青松在疯爷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腿肚子还有些软，跟了霍谨之后，他也算走南闯北见了一番世面了，可疯爷的气势太强大了，只看他一眼，他就心肝尖儿颤，后背寒浸浸的。
后来李青松才知道，疯爷那身气势就是传说中的杀气，只有真正沾过血的人才有。
现在就算不知道，李青松也不敢小觑疯爷，胆战心惊地候着，眼睛也不敢乱看，霍谨之交待过，必须恭恭敬敬的伺候疯爷，李青松现在才明白老大为何要这么交待了。
这样的主儿，他敢不恭敬嘛。
疯爷看向瘦弱的母女俩，和气问道：“嫂子觉得怎么样？”
瘦弱女人面容憔悴，约四十来岁，但依稀能看见年轻时的美貌，她身边的小女孩微低着头，只要不说话她都低着头，但也能看见她左边脸颊上的淡红色
从左眉角下来一块，呈不规则形，大约鸡蛋大小，淡淡的红色，就像是刚刚痊愈的伤口一样，还带着粉红色，也难怪女孩时常低着头，可能是不想让人看见她的脸吧。
“很好了，多谢你费心了。”瘦弱女人十分感激，她的声音同她憔悴的相貌完全不同，轻柔动听，只听声音还以为是二十来岁的姑娘。
“嫂子不必客气，老娄是我的生死兄弟，我答应过他，自会照顾你们母女，其实你们去羊城更好，我在那边住着，可以随时照拂你们。”疯爷劝道。
他的意思是带母女俩去羊城，以他的羊城的势力，母女能生活得很好，可母女却只想回老娄的家乡住，还说老娄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家乡，老娄生前不能实现，死后她们得替老娄完成愿望。
疯爷也没法再劝了，这母女俩看着瘦弱可欺，实则固执的很，而且都挺固执。
不过疯爷还想再劝一劝，母女俩身体都不太好，尤其是他嫂子，精神受了刺激，随时随地都可能发作，他又不可能在越城长久住着，真有事他鞭长莫及，怕人辜负了兄弟的托付。
“您不必担心，有这么好的房子住，还有老娄陪着我们，我们会生活得很好的。”瘦弱女人虽笑着，可眼神却只有伤感，还有些自责。
女孩也说道：“叶叔，我会照顾好妈妈的，您放心吧。”
疯爷轻叹了口气，“有事你们给我打电话，若是急事就找这位小兄弟。”
李青松忙赔笑道：“我就住在城里，随叫随到，不必和我客气的。”
母女笑了笑，心里很感激疯爷的妥当安排，方方面面都替她们想周全了。
疯爷抬腕看时间，快吃中饭了，便让母女和李青松一块去饭店吃饭，霍谨之他们恰好赶到了，还有顾云川，唐爱军左手两只鸡，右手几块咸肉，身上还背着个胖丫头。
“疯伯伯！”
唐小囡老远就叫了起来，疯爷冷漠的脸色立刻冰解消融，身上的冷气也暖了许多。
第759章 精神有疾
唐小囡从唐爱军背上下来了，蹦蹦跳跳地冲进院子，疯爷已经走到了门口，见到她不由露出了笑，但也只是稍纵即逝，很快就严肃了脸，嫌弃地看着唐小囡。
“家里没饭吃？越来越丑了。”
去年还圆滚滚的胖丫头，才过了个年就瘦了不少，仨下巴只剩俩了，个子倒是高了些，可脸上的肉却少了，疯爷很不高兴，对唐家人十分不满，真不会养孩子。
唐小囡满脸的开心立时凝滞，摸了下自个的脸，虽然不是大美人，可也不丑啊，这可是她刻意控制食量近一年才有的成果呢。
“伯伯你眼神不好，明明很好看，阿伟叔叔，我变漂亮了吧？”
唐小囡没好气地白了眼，又期待地看着阿伟，疯爷这眼神忒差，她懒得指望了。
阿伟咧嘴笑了，不吝赞扬，“漂亮，小囡越来越好看了。”
唐小囡得意地冲疯爷哼了声，小时候肥嘟嘟是可爱，长大了就是肥婆，人见人烦，减肥就得从小抓起，等把胃撑大了可就难减了。
母女俩也出来了，看见疯爷和唐小囡的亲密互动，虽然疯爷依然板着脸，但眼里的喜欢却非常明显，女孩眼里有着羡慕，她也好想像唐小囡这样无忧无虑地生活啊。
唐小囡也看见了母女俩，愣了下，便笑着叫道：“阿姨好，姐姐好，我是唐小囡。”
女孩微微抬起头，露出了左边脸颊的胎记，唐爱军脸色微变，只是因为吃惊，但这样也很不礼貌了，唐小囡也挺意外，不过她并没表现出来，笑得更甜了，还不忘朝后踹了脚唐爱军。
唐爱军痛得揉了下小脚，收敛了脸上的吃惊，努力装出平常的样子，这些天他跟着齐老爷子学习，不仅学了文化知识，也学了不少社交礼仪，知道自己刚才那样不对，但他真不是故意的，只是突然看见有些吃惊。
女孩笑了笑，并没介意，轻声说道：“我叫娄芷君，她是我妈妈。”
娄妈妈也微微笑了笑，但看得出她不太喜欢人多，神情间隐有不耐，还有些躁动，娄芷君牵住了她的手，想安抚她。
疯爷忙道：“芷君，带你妈妈去屋子里休息吧。”
“好的。”
娄芷君歉意地笑了下，牵着母亲进屋了，李青松办事极妥当，买上屋子后就清扫了卫生，家具和生活用品也都添置了新的，随时来都能住人。
顾云川神情有些惊讶，他看出娄妈妈应该是精神出了点问题，所以太多人会刺激她，导致不安或者躁动，娄芷君这么瘦，年纪也不大，她要如何照顾生病的母亲？
他以为疯爷不清楚这事，便鼓起勇气说道：“我有事和您说，借过一小会儿就行。”
疯爷有些意外，印象中顾云川是不爱说话的，也不喜欢揽事，这孩子想说什么？
他跟着顾云川去了一边，听了他的担心后，更加意外了，“你懂医术？”
“略知一些，我祖母会医术，从小跟着祖母学的。”顾云川有些难为情，比起祖母，他懂的只是皮毛而已。
第760章 转来转去都是熟人
疯爷更惊讶了，顾云川的祖母少说也得六十开外了吧，旧时代的女子抛头露面的极少，一般待在家里相夫教子，而且他听说顾云川家是地主，农村的土地主更不可能让家里的女人出去看诊了。
看来顾云川祖母还不是普通女人，疯爷起了好奇心。
“你家是开药堂的？”
“嗯，以前在越城和杭城都有药堂。”顾云川如实回答。
疯爷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一人，“顾长安是你什么人？”
“是家祖父。”
疯爷愣了下，又笑了，这世界可真小，转来转去都是熟人哪，难怪他第一次见顾云川就觉得面熟，这孩子和顾长安那个老东西长得挺像的，不过顾云川一脸正气，顾长安是个老渣渣，不是玩意儿。
“你祖母还好？”
“挺好的，疯伯认识我祖父母？”顾云川也很意外。
疯爷摇头，“不算认识，听说过，你祖母的七雪膏挺不错，可惜不生产了。”
他还知道沈半夏在四处寻找七雪膏，但自打顾长安那老渣渣出国后，七雪膏就停产了，只有顾长安的原配夫人，也就是七雪膏的发明者才会配了。
顾云川看了眼疯爷脸上的疤，以为他想去疤，便主动请缨，“疯伯若是想要七雪膏，我可以配制的，祖母教会了我。”
疯爷挑了挑眉，看来顾老夫人把一手本领都教给孙子了，但他不需要，脸上的疤他不想去除，现在看习惯了还有些舍不得。
“我不用，不过你这七雪膏若是停产太可惜了，以后有机会可以再让它现世，很多人需要的。”疯爷真心建议。
顾云川面有所思，他以前从未想过这些，但现在他却认真想了，如果真的可以帮助世人，确实有必要让七雪膏重新现世了。
“我会和祖母商量的。”
疯爷朝屋子里看了眼，便问道：“这对母女是我兄弟的妻女，我兄弟前不久病逝了，我受人托付照顾她们母女，但我不可能长久待在这边，既然你懂医术，还请你时不时来照顾一二。”
“您放心，我定会时常过来的。”
顾云川郑重承诺，他不会轻易许下承诺，但一旦许下了，就一定会做到。
疯爷微微笑了笑，有顾云川和霍谨之共同照顾，他也能放心回羊城了。
招手叫来了霍谨之，“这片你比较熟，给芷君弄个学校指标吧。”
“行，娄姑娘读几年级了？”霍谨之满口答应，上学只是小事。
电影院胡主任的爱人就是教育局上班的，他上回给胡主任弄了台彩电，比百货商场便宜，胡主任特别满意，还说有事就找他，到时候他和胡主任说一声就行。
人情往来嘛，就得来来往往的，这样才能形成人脉网。
这可把疯爷问住了，他哪知道上几年级，正好娄芷君出来了，他叫了过来，“你上几年级了？”
娄芷君有些意外，如实答道：“我只上了一年学，爸爸和妈妈身体都不太好，就辍学回家照顾他们了，不过我在家自学到了四年级，妈妈也教过我。”
第761章 苦命但不自怜
娄芷君想了想又说道：“叶叔，我还是不上学了吧，妈妈身边离不开人，我在家自学就好。”
她实在不放心把妈妈一个人留在家里，爸爸临终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妈妈，她不能让爸爸在下面都不能安心。
疯爷为难了，孩子不上学哪成，可他嫂子也确实离不开人，万一发病身边没人可不行。
“要不送你妈去疗养院？”疯爷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
娄芷君想也不想摇头，“妈妈会害怕的，她不习惯陌生的环境，她只信任我和爸爸。”
疯爷一筹莫展，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咋办？
娄芷君反而安慰道：“叶叔，我自学也可以的，妈妈她也会教我，她教得比学校还好呢。”
疯爷叹了口气，怜惜地看着娄芷君，苦了这孩子了。
“只能这样了，等你妈好些了再去上学吧。”
娄芷君点了点头，但心里却知道，妈妈再不会好了，她只希望妈妈不要再恶化下去，能多陪她些时日，否则她在这世上真的成了一叶孤舟了。
顾云川主动说道：“如果你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问我的，我有空就会过来。”
又介绍自己，“我叫顾云川。”
娄芷君有些惭愧地低下头，顾云川那么美好，像天上的明月一样完美，她只觉得自惭形秽，不敢面对顾云川，但她能感受到顾云川的善意，心里很暖。
又完美又善良的男孩，真是上天的宠儿呢！
“谢谢。”娄芷君低声道。
顾云川笑了，笑容如同太阳般和煦，霍谨之撇了拌嘴，又是这讨厌的笑容，哪怕他现在和顾云川关系和睦了，他还是看着碍眼，很想扇这小子一巴掌。
一只芦花鸡突然咯咯咯地叫了起来，像是在宣告什么，唐爱军咋咋呼呼地叫了起来，“下蛋了，还热乎着哪！”
唐爱军从鸡屁股下捡了颗鸡蛋，笑呵呵地看着大伙儿，头顶还沾了两片鸡毛，特别滑稽。
气氛一下子轻松了，娄芷君眼里多了些喜意，对未来也多了不少信心，或许她和母亲能够在爸爸的家乡开始新生活了呢！
“这鸡够肥的，炖汤肯定鲜。”阿伟看着芦花鸡的眼睛都放光了，这么肥的母鸡才好吃哪。
娄芷君笑道：“我想养起来，妈妈喜欢养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