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烬见了他,一脸的惊恐。
  南珩正纳闷,就见祁烬指着他身后道:南师弟,你和玉清长老昨晚上干什么了?这一大早的,我就听见轰隆一声,房子都塌了!
  南珩满头黑线,扶额道:没什么,抓住两只老鼠。
  什么老鼠啊?这么大阵仗?祁烬憨憨还在问。
  苏叶折扇半遮面,突然笑了一声:我看,这老鼠不仅大,恐怕还成了精。南师弟,你脖子被老鼠咬了?
  南珩:
  他下意识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扯了扯衣襟领口。
  便去回忆昨晚上,萧听寻有没有在情迷之下对他脖子做什么。
  什么老鼠不老鼠的,殷旧似乎并未听懂,这可是县丞家的房子,还是快去看看怎么修补一下为好。
  他说着,已率先往对面走去。
  只是还未等他到近前,萧听寻已拎着那两人自里面走了出来。
  殷旧微愣了一下,继而笑道:玉清,闹这么大动静,就为了抓这两个人?
  萧听寻未答,神情淡漠的将那两人丢在殷旧面前。
  遂愿观的事,是他们?殷旧有些惊讶。
  有关系,萧听寻淡声道,去一趟古尘阁吧,一切应该就都明了了。
  第46章 皆是为了她
  古尘阁就坐落在距离安泽县不远的临阳城。
  五人既商定要去,当即便打点好了一切。
  那瘦瘦高高的县丞眯着一对小眼睛手里拎着个银钱袋子,袋子里装的是满满当当的银子。
  哎呦,玉清仙君,这使不得!他说着,便把袋子往萧听寻手里塞,你们来帮忙解决遂愿观的麻烦,下官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还能拿你的银钱呢!
  无妨,你的房子是我弄坏的,自然要赔偿。萧听寻道。
  那也不必,县丞还是一脸不好意思,能帮我安泽县解决这么大一个问题,下官已经感激不尽了!区区一间屋子而已,下官自己去修也花不了几个钱。
  萧听寻见他磨磨唧唧,婆婆妈妈,就有点不耐烦了。
  南珩见状,赶紧上前:大人,我师尊给你,你拿着就好。这两个罪魁祸首虽然抓住了,我们有别的要紧事处理,就不耽误时间了。
  哎,好好,县丞这才恍然,笑眯眯道,那下官送送几位?
  不必。萧听寻一口回绝,而后看向殷旧,示意他快走。
  徒留县丞一脸的尴尬与无措。
  殷旧无奈:玉清,他就是情绪激动了点,你也不用这么冷淡嘛。
  我们确实赶时间。萧听寻说的很认真。
  哈哈,是是是,殷旧掩面笑开,那快走吧。
  五个人自县丞家离开,南珩帮萧听寻拖着那一对男女,出了县城便御剑而起。
  南珩见萧听寻一个人冲在前面,担心他折腾了这么半天,身体受不住,把那两个人丢给祁烬,自己追了上去。
  师尊,他御剑与萧听寻并肩,你怎么连银子都带了那么多?
  南珩随意与他搭话,然后留意他的脸色。
  灵石换的。萧听寻道。
  那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灵石?我看二长老好像很穷的样子啊?
  除祟阁可以接驱魔除妖的任务,会有赏金。
  萧听寻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你缺钱?
  南珩挠了挠头:也没有,就是单纯好奇。师尊平时看起来生活简朴,想不到是个隐藏富豪呢。
  我也是需要的时候,才会去接。
  萧听寻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有些狐疑:你还有事么?
  南珩正盯着他的脸出神,闻言道:没有啦,只是昨夜消耗了不少灵力去压制魔血,有点疲惫,要不然,师尊你带带我吧。
  萧听寻见他似乎真有些疲累,不做他想,朝他勾了勾手。
  南珩便跃上他的染尘,将角藏收了。
  萧听寻身上有好闻的竹香,他深吸了口气,余光瞥见被他们甩开老远的殷旧他们,伸手从背后环住他。
  萧听寻蓦地愣了一下,但到底没有将人推开。
  南珩就拥着他,得寸进尺的将脸埋在他背上,声音有些闷闷的:折腾了一宿,我有些困了,师尊让靠一下吧。
  萧听寻轻叹了口气,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
  但他感觉到脚下一股蓬勃的灵力,将染尘驱使的更加平稳了。
  他敛起眸子,低头看到南珩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这小子最近功力突飞猛进,也已达元化境,对魔血的掌控也逐渐适应。
  而今,遂愿观的事情也算是查清了,上一世历练时的屠村惨剧,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五人赶到古尘阁,已近正午。
  与魂祭门不同,古尘阁修建的质朴大气,就在临阳城地貌繁华的寻安大街。
  守门人本想与他们为难,但见他们拖着的那两人,神色骤变,转身进去通报了。
  不过片刻,一个衣着朴素,面目和善的中年男人,带着两个穿着古尘阁弟子校服的人,缓缓行来。
  这男人一张中庸的圆方脸,粗眉大眼,长得很有精神。只不过,衣着素淡,样式简单,若不是他自身的气场,恐怕要被误以为是古尘阁打杂的。
  平澜君,玉清,他笑呵呵迎上来,好久不见。来就来,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我也好备下些好酒好菜。
  但殷旧和萧听寻,皆没有什么好脸色。
  南珩给祁烬使了个眼色,祁烬便将那被冰枝捆起来的一男一女丢在周乾面前。
  萧听寻道:周阁主,给个解释吧。
  周乾的目光落在那两人身上,有一瞬间的错愕,而后便抚掌道:二位,这是怎么个意思?
  安泽县的遂愿观,那观主动用禁术摄取百姓魂魄,二人指证,是您老指使。萧听寻直言。
  周乾的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手指磨砂着下巴,拧起双眉:玉清这是什么意思?登门问罪?你们商掌门可知道?
  不用他知道,旁边殷旧道,掌门既派我们来安泽县处理遂愿观的事,那便全权交由我二人处理,阁主你只需给我们个交代,稍候我等还要回去回了那安泽县丞这件事的因果始末。
  周乾神情凝顿,沉吟半晌竟就此妥协了:随我来吧,这事说来话长,待我备下宴席,与几位好好说道说道。
  说完领着几人进了古尘阁。
  这古尘阁占地面积不小,内里修建的殿宇楼台,样式却皆质朴大气,没有琳琅满目琉璃瓦装饰,亦不雕龙画凤,横梁端正,红漆木柱,显得一派简约朴素的清正风气。
  周乾将五人安置在宴客厅,闲磕牙的瓜果点心,摆了满桌子,琳琅满目,十分丰盛。
  作为主人家,周乾可谓是十分周到,拉着萧听寻和殷旧,边吃点心,边叙旧。
  三个年纪差不多的徒弟,便凑在一起下棋取乐。
  苏叶同祁烬下棋,南珩的心思却全在萧听寻那边。
  这周乾,一张老脸笑得像朵盛开的喇叭花,摆出主人家热络的姿态,一会儿给萧听寻剥个橘子,一会儿又给殷旧递颗葡萄。
  南珩看的黑眼,这老头比魂祭门那个贪财老鬼还让人膈应。
  虽然原书中,这人确实惯会给自己立平易近人,不端架子的仙尊人设,但他们都抓着他的把柄找上门来了,这人竟然还是和和气气,不争辩,不反驳,总觉得是早有预谋。
  南珩越看越堵得慌,戳了戳旁边的苏叶:苏师兄,你还玩得下去。
  苏叶正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和祁烬下棋,听见他问,瞥过来一眼道:不然呢?像你一样给自己找不痛快?
  南珩:
  苏叶合了扇子,撂了手里的黑子:周乾这人,其实向来如此。你别看今天是我们来,即便是其他短清派、高清派、矮清派的掌门长老,他也一样舔着脸,客客气气,热热情情的对待。
  不过,话虽这么说,他倒是确实愧心于我们长清派。
  怎么说?南珩问道。
  抓捕那兔子精的除祟阁,就是古尘阁上位第一大仙门之后,周乾建立的。之前除祟阁的人重伤了殷旧那烂好人,周乾不管是不是真心实意,表面上总归是要做到位的。
  至于玉清长老嘛,苏叶说到这停顿了一下,颇有深意的看了南珩一眼,而后压低了声音道,据说,玉清长老的师尊,咱们前六长老慕容卿,并非是在敖山大战之中战死的,而是和这周乾脱不了干系。
  是这样?
  南珩朝萧听寻那边望了一眼,周乾那笑面虎还在热络跟萧听寻两人说话,只不过,殷旧和萧听寻神同步的黑脸就是了。
  那南珩又想到来时的路上,萧听寻同他说起自己去除祟阁接驱魔除妖的任务,就觉得矛盾。
  按照他师尊的尿性,哪怕穷的去街上表演杂耍,都不可能去除祟阁接任务。
  苏师兄,你知道我师尊为何要去除祟阁接任务赚灵石?
  苏叶刷拉收起折扇,在南珩头上敲了一下道:蠢师弟,玉清长老多半是为了你修炼吧,你以为你平时吃的那些丹药都是大风刮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南珩道,我是说以他的性子,恐怕不会去除祟阁接任务。
  哎,这个嘛,玉清长老自然是以玉清长老自己的方式了。
  苏叶眨了眨眼,轻嘲道:说是驱魔除妖,其实就是去调解人和妖魔之间的矛盾,只要妖物魔族不伤人性命,他都和平调解,力求达成人与妖族魔族的和平共处。你师尊这毛病你不是最清楚了么,还用来问我?
  那他做的也没错。南珩翻给他一个白眼:只不过,这周乾也不管的?
  老东西应该是觉得亏欠了玉清长老吧,反正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苏叶道。
  正这时,宴客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几人转头望去,就见一个身着水蓝色雀尾纱衣的漂亮女子,坐在一个木制轮椅上,被丫鬟们推着走了进来。
  这女人脸上是一种不正常的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长发被挽在脑后,别着一只翡翠鎏金雕镂的山雀,温柔婉约,轻阖着眼,垂头而坐。
  南珩正纳闷这女人是谁,那边主座上的周乾已站了起来,迎上去自丫鬟手中接过女人轮椅,推着走到萧听寻和殷旧面前。
  缓缓开口道:如诸位所见,这位便是我周某人的发妻,素若。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大家,遂愿观也好,动用禁术也好,皆是为了她。
  第47章 他愿意,直到死
  宴客厅一片安静,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大厅中央的周乾和他妻子素若身上。
  她是?殷旧皱眉,盯着那女子的面庞看了一会儿,魂魄有损?
  周乾点了点头:十五年前,那件事发生的时候,素若被魔族重伤,两魄残缺,自此只能无知无觉的活着,徒留一口气息。
  他神情悲痛,低头为轮椅上的素若理了理头发:我苦心搜索了十余年,翻遍了古尘阁的所有藏书卷宗,想要寻到一种方法,修复她这两魄,但樊浩书楼数万册,册册无所载!
  玉清君、平澜君,我实属逼不得已,这才动了禁术啊!
  尊夫人之事,确实令人唏嘘,周阁主的痴情,也很动人心魄。萧听寻声音平静,但安泽县无辜的百姓,又该去向谁索命?
  我知道,周乾声音低沉,握着轮椅扶手的手,剧烈颤抖,我都知道。玉清君,仙门百家尊我为修仙界尊主,我受之有愧,我其实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所求无多,我只想让我的夫人醒来。
  你这是,还要继续执迷不悟?!殷旧的脸色也蓦地沉了下来,周阁主,遂愿观到底是何时修建起来的?
  两年前。周乾眼眶通红,一脸的懊悔和无奈。
  糊涂啊!两年,安泽县在临阳城境内,你就这么一手遮天,遮掩了两年?!这得白白葬送了多少无辜百姓的性命!殷旧陡然握紧了拳,气愤不已。
  两年,萧听寻沉默了。
  那时候他还没有重生回来,如果周乾真的也是重生而来,且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着手准备的话,为何不趁南珩还没被自己收徒的时候动手?
  那时候动手,岂不是更容易成功?
  况且,修复素若的魂魄,要南珩的心脏做什么?
  是,是我糊涂!周乾沉声,但这件事,就快成了,我不会收手!事成之后,若素若成功醒来,我自会辞去仙尊之位,自行领罪。
  但在此之前,你们谁都别想拦我!
  他说完,突然打了个响指,便自宴客厅之外,进来了一众身着紫衣的古尘阁弟子,人人手持兵器,神情肃杀。
  请几位贵客去客房歇息。他道。
  说完,推着素若,慢悠悠走出了大厅。
  那些弟子便迅速闪到了几人身边,抽剑架在几人的脖子上,挟持着他们也跟在周乾后面出了大厅。
  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几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方才察觉自己身上的灵力,不知何时被封了,只能为人鱼肉。
  到底是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祁烬一脸震惊。
  压着他的古尘阁弟子直接抛给他一个冷眼。
  殷旧回答:是周夫人。她头上的山雀簪里面,放了能封住灵脉的仙灵雾,这东西飘散在空气中,有淡淡的苦涩味。我们方才只顾着听周乾说话,对于这些细节,就很容易忽视。
  不错,平澜君对这些灵药的研究又精湛了。行在前面的周乾笑了一声,不过这也是当年拜我所赐,想来平澜君还应当谢我一谢。
  你闭嘴!苏叶猛地呵了一声,周乾,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和我师尊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