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道:能麻烦您动动手指,把我扔进去吗,我不敢跳。
  不知道这句话怎么戳到了应重楼的笑点,他忽然笑了一下。
  魏溪头皮都炸了起来,来了来了,狗血小说里都这样写魔尊一笑,就是发怒的征兆,而下一步,就是魏溪当场爆炸的血腥现场。
  但完全出乎意料,应重楼他没有一个法术让魏溪当场爆炸,他站了起来,并且走向了魏溪。
  经过青铜鼎的时候,他扬手,将白玉杯扔了进去。
  上好的白玉杯登时化作灰烬,嗤的一声冒出股青烟。
  魏溪又咽了口口水,希望等下他进去的时候,也能瞬间变成青烟,免得挨痛。
  转眼,应重楼就走到了魏溪面前。
  他伸出了尊贵的手指,捏住了魏溪的下巴,以一个十分经典且狗血的动作,挑起了魏溪的下巴。
  可他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狗血可爱了。
  知道用魔火灼烧□□和灵魂的区别吗?
  魏溪紧张地小幅度摇头。
  应重楼好脾气地解释:□□会瞬间灰飞烟灭,灵魂却要花费一天一夜的时间,而且,灼烧灵魂的痛苦,是灼烧□□的千百倍。
  说完,他很是愉悦地勾唇笑起来。
  你不自己跳进去,本尊就把你的灵魂扯出来,架在上面烤。
  第5章 第 5 章
  魏溪握住应重楼的手,小心翼翼的给他放下去,挤出微笑:不用麻烦您,我这就自己跳。
  他绕过应重楼,走近青铜鼎。
  越靠近火,温度反而越低,明明是火,却有着冰一样的寒凉属性。
  魏溪伸手,小小的碰了一下那没有温度的火,然后疼!
  他嗖的一下把手缩了回来,整个手指被烧得通红,水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了起来,魏溪疼得当场蹲下,抱着手臂流眼泪。
  太太太疼了。
  要不是应重楼在场,他恐怕会直接叫出来。
  应重楼瞧着魏溪的动作,笑意加深,他走到魏溪身旁,低眸看着蹲着的人:跳啊。
  魏溪抹掉眼角的泪,能屈能伸地打商量:能不能换个方式?或者你直接掐死我也行。
  应重楼垂着眼,脸上又变成了没什么表情的样子,让人完全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情。
  魏溪正在斟酌语言,应重楼这时候却动了,他把手放在了魏溪头顶上。
  魏溪:!!
  又要扯我假发吗?
  这次应重楼并没有拽掉魏溪的假发,他只是把手放在魏溪头上,甚至没怎么用力。但魏溪还是压力山大,动也不敢动。
  谁派你来的?他问。
  魏溪紧张地斟酌道:一个我不认识的黑袍人。
  魏溪蹲着,没看到应重楼难看的表情。
  应重楼把手放在魏溪头上,并不是为了吓他或者摆造型,而是在对他用读魂术,这种术法不仅可以通过受术者的灵魂看到他的生前过往,还能对他的灵魂施加压力,让他下意识的说出实话。
  但对眼前这个人,竟然丝毫作用也没有。
  他重新打量着魏溪。
  他有一项从没对外说过的能力,那就是他能一眼看到人灵魂的颜色,甚至有时候能直接看到那人灵魂里记忆最深刻的一件事。
  但他看不到魏溪的灵魂。
  只有傀儡才没有灵魂,可这个魏溪显然并不是傀儡,他是一个活人,而且还是一个身上带着佛界和修仙界,以及妖界三重印记的背景复杂的人。
  还有,应重楼回想起之前看到的,魏溪又蹦又跳的场景,这个人的举止也十分奇怪。明明是个男人,却欲盖弥彰的化出女形,放肆的混进魔宫来。
  所以他才很想知道,这样的人,到底是谁派来的,目的又是为何。
  魏溪看应重楼迟迟没有下一步举动,壮着胆子道:魔尊大人,我对您没有半点恶意,您要不考虑一下,放我一条生路?我保证下一秒就消失在你眼前,再也不来碍眼。
  短短几息思考,应重楼就已做好了决定。
  他收回手:不,你留下了。
  魏溪:?
  什么意思?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您要留下我?
  应重楼露出令人骨头生寒的诡异笑容:从今往后,你便是本尊最宠爱的妃了。
  魏溪:哈?
  你这么随便吗,你可是残忍无情还恶毒的魔尊啊,你的人设呢?
  大概是觉得魏溪震惊的表情不顺眼,应重楼干脆一扬手,把魏溪打晕了扔在原地。
  他留下魏溪的理由的很简单明了。
  一是这样一个来历不明,身份不明,目的不明的人,极大的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二是,既然那些人变着法的算计他,那他不如将计就计,来一个釜底抽薪。
  **
  魏溪昏迷了一段时间,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四周寂静无声,他瞬间想起以前被继母关小黑屋的时候,刹那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他还是那个瘫痪了连手指都动不了的残疾人。
  魏溪咕噜一下坐下来,使劲活动着手脚。
  还好还好,他还能动。
  估计是那个魔尊把青铜鼎里的火熄了,所以屋子里才这么黑。
  魏溪伸手摸索了一会,成功摸到了那口青铜鼎,他彻底放下心来,然后四处瞎摸,花了好一会时间,才摸到门,推开,院子里的火光顿时泄了进来。
  看到光,魏溪感动得差点哭出来,他赶紧出了那间黑漆漆的屋子,站在院子里深深呼吸了口新鲜空气。
  倒寒宫里只有院子有两排灯,那座塔一样的宫殿里没有丝毫光亮,阴森漆黑,一看就是个危险的地方,得赶紧溜。
  魏溪立马飞奔过去推宫殿门,可推不开。
  不论他怎么推,怎么拉,门就是纹丝不动。
  白忙活了一阵,魏溪果断放弃了,这里肯定有什么禁制,魏溪不能自由出入。
  他在宫殿院子里转了转,最后实在没地方可以去,还是进了殿里,在里面勉强找到一间可以休息的屋子,靠坐着睡过去。
  介于周围环境实在太过压抑和阴冷,魏溪一晚上没睡好,还做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噩梦。
  天刚亮时,魏溪被一个叫阿照的侍女叫醒,这侍女面容温柔,说话时调子也不紧不慢的,她说她是应重楼叫来照顾魏溪起居的侍女。
  阿照把魏溪带上了二楼,连着推开几道门,才抵达魏溪将要入住的房间。
  这房间没有窗户,光线透不进来,十分漆黑。
  阿照从腰间的一个黑竹筒里倒出一枚鬼火,放进墙角的灯笼里,这才让屋子有了光亮。
  借着光,魏溪看清了屋子的构造,除了最最基本的家具以外,没有任何装饰的东西,也不见茶杯桌椅这些,非常单调。
  看到这样监狱一样的屋子魏溪就发慌:那我平时还可以自由出门的吧?
  可千万不要让他像封建古代里的那样,被锁在深闺里,那他会无聊死。
  阿照道:当然可以,不过要等三天以后。
  魏溪不明白:为什么要三天?
  阿照语调仍旧温软:您现在是尊上最宠爱的妃子,这三天就是尊上宠爱您的时间。
  魏溪:
  就是让外面的人以为他们大战了三天三夜的意思吗?
  魏溪:所以这三天,我要一直待在这里,一步也不能离开吗?
  阿照点头。
  魏溪:
  杀了他吧,这跟精神虐待有什么区别,难道又要让他睡三天大觉吗?
  他不要,他想要修炼升级,想要出去闯荡,想要逆袭走上人生巅峰
  幸好阿照善解人意道:这几天您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尽管吩咐我,我都会给您找过来。
  魏溪瞬间转悲为喜,当场升级成为双标两面人。早说啊,既然躺着就可以要什么有什么,那谁还想要出门经受风吹雨打。
  魏溪刷拉拉地列了个长单子,把自己想要的东西都写在了上面,然后将那一长张纸叠了叠,递给阿照。
  有点多,先谢谢你了。
  阿照双手接过纸:好,我这就亲自去为您搜集东西。
  等阿照走后,魏溪开开心心的取下假发,脱了外衣,裹着被子倒头补觉。
  **
  从魏溪房间里出来后,阿照上了倒寒宫的最高层,第七楼。
  七楼的温度更加的低,空气压抑得仿佛有了重量,连呼吸都变得十分费力。
  阿照几乎每天都会来一趟七楼,上上下下,已有两百多年,可就如此,她每次上来,都仍旧摆脱不了那股仿佛发自灵魂的畏惧和戒备。
  她在门口站了片刻,才低声说话。
  尊上。
  应重楼的冰冷的声音几乎在下一秒便响起,明明隔着门,阿照却还是觉得那声音仿佛是从她背后而来,有着让她毛骨悚然的可怕气压。
  说。
  阿照把他和魏溪之间发生的所有事,包括对话都详细的复述了一遍,最后拿出魏溪写的纸条:这些就是他想要的东西。
  一缕黑雾席卷过来,裹走了阿照手里的纸。
  房间里,应重楼还是歪斜的靠在一张椅子里,他没怎么动,隔空控制魔气,展开了那张纸,让纸漂浮在他面前。
  纸上写了不少东西,入目第一行是:糖葫芦,糖油酥,糖丝糕
  一长串食物名字末尾,还有一个小括号的备注:买不到可以用别的代替,都什么都行,只要是吃的。
  应重楼:
  食物之后,便是各种用的东西零零散散,什么话本故事书,被子枕头梳子甚至连洗脸盆都写上去了,最后一行还算正经,写的是与修炼有关的东西。
  秘籍,灵剑,还有成品符纸。
  看完所有内容,应重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摆什么的表情,他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以及这么奇怪的需求。
  不论这个魏溪是佛家还是修仙家的人,入门之前便已经摒弃了俗世凡间的生活,这些吃食,这些安逸享乐的东西,通通不会再出现他们身边。
  这个魏溪既然是有心之人送到他身边来的,那就一定经过了严格的训练,不会贪图这种乱七八糟的享乐,莫非这单子里面,有什么秘密吗?
  应重楼一眼记下纸上的全部内容,随后一弹手指,将纸送回到阿照身边。
  他要的东西,都给他找过来。
  是。
  应下之后,阿照离开七楼。
  出了倒寒宫,在外面守了一整夜的侍女们立马围住阿照,问道:阿照姐姐,今天不用倒青铜鼎里的灰吗?
  以往一般不会等到过夜,阿照就会来叫人进去收拾,但昨晚竟然一夜没有动静。
  倒寒宫里有禁制,外人丝毫不能窥探,也完全没办法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
  不用了。阿照还是温温柔柔的样子,昨晚那个女人尊上留下了,后面也不必再安排别的秀女过来。
  侍女吃惊道:当真吗,尊上真的留下那女子过夜了?
  阿照: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我怎么敢开玩笑。
  侍女合上震惊的下巴,再看向漆黑安静的倒寒宫时,眼里除了惊讶,还有别的情绪在暗暗涌动。
  第6章 第 6 章
  魏溪睡了一觉醒来,发现阿照没回来。
  他躺着发了会呆。
  这屋子没有窗户,他这一觉睡完,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了,魔界的天本就够阴沉的了,现在更是连一点阴沉的天光都见不到。
  真是太惨了。
  躺了一会,魏溪实在无聊得慌,这几天每天睡睡睡,都睡腻了,好想出去转转。
  现在既然应重楼留下了他,那就说明他对应重楼来说有用,那他出去小小的转两圈,应重楼也不会生气到弄死他吧?
  自我鼓励了片刻,魏溪果断下床,轻轻的推开了门,然后在走廊上遛起了弯。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还残留着一点薄光,就借着这点薄光,魏溪把二楼转了两圈,然后又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最后还不怕死的又去推了几下门,结果当然还是没推开。
  魏溪返回二楼,然后站在三楼的楼梯入口处纠结,要不要上楼去转转?
  应重楼现在还在倒寒宫吗?
  按正常的思路,魔尊这样尊贵的人,平时肯定住最顶层,不知道他卧室长什么样。
  平时会不会睡床,会不会盖被子吗,会不会被蚊子咬,会不会失眠
  魏溪乱七八糟想了一通,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走完了三楼阶梯的一半,再往前几步,就是三楼走廊。
  脑子里情不自禁的冒出一句经典名言来都来了。
  魏溪壮着胆子,继续往上走。
  三楼和二楼都差不多,就是房间更小一点,温度也更低了一点。
  四楼四楼就懒得去了,估计也差不多。
  逛累了,可以回去接着躺躺。
  魏溪一转身,应重楼高挑漆黑的身影猛地撞进他眼帘,吓得他倒吸一口凉气,极没有英雄气量地跳着往后蹦了两步。
  天色更加黑了,光线只剩下稀薄的一点,应重楼的身影模糊缥缈,鬼影一样,加上他阴沉的气质以及一声不吭的静默,气氛堪比厉鬼现身片场。
  谁让你上来的?应重楼出声,语气冷冰冰的,非常不好惹。
  魏溪硬着脸皮装傻:原来不可以上来吗?不好意思,我马上下去。
  下楼的阶梯在应重楼背后,他不让路,魏溪没法往前走。不过这楼的走廊是环形相通的,魏溪可以转身绕路,从另一边摸到阶梯入口。
  结果他一转身,又看到了应重楼黑漆漆的身影,应重楼跟着他一起转换了位置,而且距离更近了,就算光线不明亮,魏溪还是看到了应重楼苍白的小白脸。
  本尊让你走了吗?他道。
  魏溪:那我陪您聊聊天?
  应重楼没说话,就那么静默的用目光压迫魏溪。
  魏溪:
  魔尊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不说话,你这样真的很吓人的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