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彦明今天来找宁沏并不是因为无所事事,而是因为上午陈野打来电话,问他考虑得怎么样。
  摆在面前的有两种方案,要么协议就此一笔勾销,宁沏恢复自由身,他只要知会陈野一声你随意,事情就会解决。
  要么他直接把人丢给陈野,等一切结束,再把宁沏接回来,想办法将协议继续进行下去。
  陈野那家伙最是喜新厌旧,新鲜劲一般只有三天,宁沏只坚持三天应该不难,但结束后,履行协议时肯定会带有情绪。
  顾彦明皱了皱眉,他不是很喜欢闹情绪的玩具。
  但平心而论,除了偶尔的小脾气,宁沏让他非常满意,他培养了整整一年,在没有得到游绮之前,他也不舍得轻易丢了宁沏。
  一年的时间,无形之中来这里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不用装腔作势、伪善圆滑,也不用独自面对冷冰冰的别墅,身边无时无刻都有个养眼又听话的玩具围着他打转,随他的心意演戏,这种感觉实在让人上瘾。
  宁沏歪了歪头,忍不住询问:顾总?那我爸妈怎么了?
  顾彦明抬眸看去,被那双清澈又忐忑的眸子刺得胸口一阵怪异。
  没什么。他揉了揉眉心,首先排除了第一种方案。
  方案其实还有第三种,放弃和陈野的合作。
  但宁沏价值几个亿的合同么。
  连零头都不值。
  有情绪也无所谓,只要宁家的把柄在他手里,宁沏就闹不出什么水花。
  再次抬头,顾彦明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厉色。
  他用平常一样的口吻对宁沏说:过几天有个饭局,你陪我去参加。
  宁沏愣了愣,下意识问:游绮也在?
  跟游绮有什么关系,顾彦明皱眉:不在,你不用总想着他,昨天是个例外,以后你们也没机会见面了。
  宁沏:哦。
  跟游绮没关系,却要带他参加的饭局。
  不知怎么回事,宁沏总有一种危机来临的预感。
  他是那种典型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凭着强大忧患意识才顺利度过这一年,如果不是与游绮意外的互穿,他自信能顺利度过三年。
  自从不小心喝了被下药的酒,他就不敢再碰陌生人递来的东西了,顾彦明明明很嫌弃他,提过很多次他上不得台面什么的,现在又要带他出去应酬,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顾总宁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今天身体也不舒服,可以不去么?
  顾彦明静静看了他半晌,用沉默表示拒绝。
  宁沏脑子转了几圈,又说:而且协议里没说需要应酬。
  顾彦明嘴角抽了抽,气极反笑道:我需要把每一样都给你列上么,协议里有没有写你要听我的话。
  宁沏:
  协议里是有那么一条。
  【宁沏需对顾彦明唯命是从(涉及肢体接触等暧昧要求除外)】
  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插进僵硬的气氛。
  宁沏摸出手机一看,指尖抖了抖,手机啪嗒摔在了地板上。
  顾彦明远远扫了一眼,只看到一串号码。
  宁沏俯身捡起手机,把通话按灭:顾总,我弟弟打来的。
  顾彦明挑眉:怎么不接?
  宁沏面不改色地问:周末放假了,他肯定又吵着要来玩,顾总,那我可以带他来吗?
  一听说有外人要闯进这间只有他和宁沏往来的公寓,顾彦明眉间深深皱起,浑身上下都透着不满。
  不可以,你敢带外人过来试试。
  这个答案在宁沏的意料之中,他很早就发现了顾彦明领地意识很强,客房里的东西从来不许他碰。
  他故作为难道:好,那我还是回家一趟吧
  正说着话,第二通电话又打来了,顾彦明狠心做出决定后便莫名的心烦意乱,接连不断的电话声更加重了他的烦躁感。
  今天就先这样,这两天我很忙,没事别打电话烦我。
  他起身拿起外衣就往外走,而这一边宁沏刚挂断第二个,第三个又打来了。
  叮铃铃铃的,活像是催命符!
  将顾彦明送出门外,宁沏在门框边再次挂断手机,笑容一如既往地治愈:我弟弟他被宠坏了,顾总慢走,我也收拾一下,回去哄哄他。
  看着宁沏一脸温柔地说要去哄弟弟,顾彦明心里又是一阵莫名的不快,重重哼了一声,阴着脸走了。
  不许把人带过来!
  临走之前又特意强调了一遍。
  眼看着顾彦明迈进电梯,楼层指示灯一路向下,宁沏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飞速关门上锁,打开了手机。
  两分钟不到,游绮足足打来了五个电话!
  如果不是他谨慎地没有备注名字,顾彦明也没有看清电话号码,他今天就完了!
  巧合的是顾彦明刚走,游绮竟也不打了,宁沏不想一口气得罪两个变态,磨蹭了一会儿,慢吞吞拨去电话。
  电话铃响一声就被接通了,隔着话筒都能感受到对面的低气压。
  宁沏开局道歉:抱歉,刚刚不太方便,不是故意的。
  没有回音,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宁沏清了清发紧的嗓子,想说现在没人了你过来吧,话到舌尖却品出了几分微妙,说得怎么好像在跟游绮偷情似的?
  所以他临时换成了问句,声音像是一阵柔和的风,风的尾巴若有似无地挑起,带出一缕薄薄的颤音。
  现在可以,你要来吗?
  第26章 反应
  下午一点半,敲门声响起,宁沏整理好房间,慢吞吞走去开门。
  游绮一身休闲装,头戴纯黑色的棒球帽,帽檐阴影下漂亮的眼睛泛着幽幽的亮光。
  看见他后,嫣红的嘴唇间吐出一句抱怨。
  真慢。
  宁沏侧过身让他进来,稳妥起见,关门后又上了第二层锁。
  锁门时,他心里一阵古怪,竭力忽视仿佛在与人偷情的禁忌感,尴尬道:你来得好快。
  游绮身形一僵。
  早在宁沏挂了他第二通电话的时候,他便恼火出门了,而宁沏问他要不要来时,他已经快到了。
  如今宁沏突然问他怎么来得这么快,听着就像暗示他迫不及待似的,可游绮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妈的。
  他恼怒望向宁沏,直到看得宁沏惴惴不安,才冷声转移了话题: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
  顾总在啊,没法接。宁沏说得理所当然。
  得了答案,游绮脸色反而更不好看了,他扫视了一圈屋内,目光穿过敞开的客房,一眼看到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杯。
  他刚走?
  宁沏点头,循着视线望去,懊恼地啊了一声。
  刚刚光顾着整理自己的房间了,忘了客房的杯子还没收。
  稍等一下。匆匆落下句话,他跑去收拾杯子,去厨房随手刷干净了:要喝什么吗?
  游绮:水。
  擦干刚刷干净的水杯,宁沏倒了杯水走回客厅,放到游绮跟前,犹豫了一下,坐在旁边另一个小沙发上。
  看着眼前清澈透明的水杯,游绮皱眉问:顾彦明用过的?
  宁沏愣了愣,解释道:洗过了,而且刚才他没喝。
  这话等于默认了是同一个水杯,游绮脸一黑,横了宁沏一眼,实在怀疑这兔子就是故意膈应自己。
  拿走,换一杯。
  宁沏没想到顾彦明这么不着白月光待见,无奈又去倒了一杯水给游绮,而后捧着他不要的那杯水小口喝了起来,虽然他不渴,但倒掉也是浪费。
  瞥见这一幕后,游绮刚因为对方识趣而恢复点上心情霎时覆上层灰,怎么瞧他怎么碍眼。
  他烦躁收回视线,再度望向关上门的客房,眼神莫测。
  宁沏的胆子确实大,竟然敢把他约到公寓,不知道是真的心宽,还是有恃无恐。
  游绮戏谑道:你不怕顾彦明突然回来?
  宁沏摇头:他不会回来,而且我锁门了。
  游绮:万一呢。
  宁沏不假思索:不可能。
  他都说要回家了,顾彦明不会闲得来闯空房,而且大白天的,如果不是有事交代,顾彦明压根不会来和他本人碰面。
  想起顾彦明交代的事,宁沏眼神一时涣散,游绮看去,正看见他对着空气发呆的一幕。
  面容微板,秀气的眉头紧紧皱着,那双清浅的眸子朦朦胧胧,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忧虑。
  游绮诡异打量他半晌,意外他也会露出这种表情。
  两人来往的时间不多却次次深刻,印象里的宁沏要么空白装傻,要么羞赧装纯,就算互换了身体,宁沏也没心没肺似的光想着占便宜。
  发什么呆?
  宁沏回过神,没听清游绮说什么,对上视线后,局促地舔了舔嘴唇:现在做么?
  游绮:
  游绮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自嘲想太多,起身走向卧室。
  不然呢,还要等到吉时?
  宁沏慢半拍地跟过去,轻微洁癖使然,有些着急地提醒:你洗过澡了?
  游绮眼神像是在看白痴:废话。
  在沙发不行么?
  啧,别跟我叽叽歪歪。
  宁沏张了张嘴,还想劝说,终究沉默了。
  算了,大不了等游绮走了,再重新换过床单,再说下去闹得不愉快不说,还很耽误时间。
  大白天做这种事有点别扭,进屋后,宁沏就去把窗帘拉上了,回过头,游绮已经靠坐在了床头,眼神幽幽狼一样盯着他,看得他脊背发僵。
  说好的恐同呢?
  宁沏至今也不明白游绮怎么会找上他。
  更衣间的意外后已经过了一周,几次之后,宁沏差不多都摸清了游绮的频率。
  他硬着头皮走近,过程中险些同手同脚,在心里劝慰自己刚开始别扭很正常,以后习惯就麻木了。
  就像一开始和顾彦明相处似的,每天也坐立不安失眠焦虑,大概用了一个月左右才适应过来。
  你得保密,不能让顾总知道我们认识。
  顾彦明的名字差点坏了游绮的兴致,他警告地瞪了眼宁沏:再提他一句就把你嘴堵上!
  宁沏闭嘴到床边坐下,做了个深呼吸,正要伸手去解游绮的裤子,游绮突然不知道从哪掏出个兔子眼罩,下一秒,他便眼前一黑失去了视野。
  这样不太方便。宁沏为难道。
  游绮似笑非笑:哪不方便?
  游绮没忘眼前是个色兔子,他找上宁沏只因为对方是最优解,事后没那么多麻烦,宁沏答应下来却不一定只是为了让他保密。
  至今游绮也没觉得威胁了宁沏,因为误会,他下意识认定宁沏乐得如此,否则他还不至于逼迫个男的做这种事,保密什么的,只是随口提了个等价条件罢了。
  不过如果当时宁沏没答应,他确实不会特意帮宁沏保密,没理由而且麻烦。
  看不见。宁沏抱怨着去扯眼罩,却被游绮抓住了手腕。
  游绮哼了声:看不见就对了。
  啊。宁沏突然醒悟:你是不是对着我硬不起来啊?
  游绮:
  这样他就能理解了,游绮恐同,被他一个男的盯着肯定硬不起来,上次是中了药,属于特殊情况。
  没听见游绮回应,宁沏以为猜对了,不再去摘眼罩,反而贴心道:行,那我不看,要不你戴着吧,你看不见我不是更好么?
  游绮眼角一抽,不知道宁沏在说什么胡话,也懒得搭理他,四处扫过,随手打开了宁沏床头的抽屉。
  里面只有一个笔记本和放着手表的盒子,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本来应该自己准备套子,但游绮到了才发现忘了,问话时耳尖泛出一抹红。
  避孕套呢?
  宁沏半天没等到回应,因为看不见,只能顺着游绮的腿向上摸索,刚摸到大腿根,突然听到这句,整个人一懵。
  什么?
  游绮瞥向腿上那只白腻的手,喉咙隐隐有些干涩。
  别装傻,你和顾彦明不用?
  宁沏又是一懵,半晌后,眼罩没挡住的半张脸飞快染红。
  他和顾彦明为什么会用!
  不用,没有那个。他尴尬得想死,听在游绮耳中却成了他们做时不带套。
  游绮一脸错愕,看着宁沏臊得埋下的脑袋,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一句。
  艹。
  即便看不见,宁沏也觉得如芒在背,他继续向上摸索,解开游绮裤子时,手指都在打颤。
  别说类似的经验,宁沏恋爱都没谈过,虽然心里没有当回事,实际之前和游绮的亲吻都是他的初吻,让游绮过来时自然没想到要准备这些。
  这次先这样吧。他弱弱说。
  想到宁沏和顾彦明做过的事,游绮底线被踏破,只觉一阵反胃,正想甩开宁沏的手走人,一抬眼,动作止在了半路。
  宁沏的脸很小,眼罩一戴,几乎能挡住大半,眼罩四周,乌黑细软的头发凌乱翘起,下方则是挺翘的鼻尖和红润的唇色,再搭配小小两只兔耳朵
  活像是兔子成了精。
  被戳破了隐私,兔子明显很羞耻,红蔓顺着脖子攀上脸颊,几乎能感受到热气。
  那副眼罩本意是终止暧昧,却弄巧成拙构成了更加色情场景,而在游绮停顿的工夫,裤子已经被解开了。
  手指终于触碰终点,感受到指尖的硬度,宁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因为游绮排斥同性,他还以为需要一段前奏,没想到已经有反应了。
  看来真的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