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除了无需进食、饮水、睡眠,没有寿命的约束,可以无限的使用要素之力、能够赋予信徒力量之外,神与强大的真理阶超凡者也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不,我觉得这个区别已经很大了……
安南在心中念道。
但一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也终于在此刻于安南心中升起。
当着一位资深银骑士与一位从神,或许他的这个疑惑能够得以揭示:
“那么,正神为什么是正神呢?”
安南向纸姬询问道:“正神与伪神,本质上的区别是什么……这个问题能回答吗?”
“果然是这个问题吗?”
“我当年也问过这个问题?”安南恍然。
“是的。你曾经问我的第一个关于神系的问题,就是这个。
这个知识不是很深的秘密,也不算太过沉重。我应该可以告诉你。”
纸姬大致在心中估量了一下,默默筛选了一下言辞、才缓缓开口道:“这么说吧,安南……”——
至少在第一纪的时候,是没有「正神」与「伪神」的分别的,甚至没有「神」这个称呼。虽然那时,十二正神都已经成神了。
“当时,在精灵的语言中,他们将「神」称为「领主」、马人将其称为「活柱」、龙族将其称为「王」、巨人将其称为「尊长」……而一切的变化,在于第一纪元的最后。
“一位「神」的彻底陨落,导致了世上被祂所掌控的领域的彻底消亡。
事实上,神的陨落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每次都导致一些概念从世界上被彻底抹除。但只有那次特别严重。”
我无法告诉你,到底是什么概念被抹除了。
那个知识过于沉重,你现在的灵魂无法承受……
至少要到你抵达黄金阶、完成完美染色的时候才能理解。
“你只需要知道,「恶魔」这个种族,就是在那时诞生的——因为某个概念的缺失,「人」才能够变成「恶魔」。进而导致了第一纪元的纪元之灾。
“为了不重蹈覆辙,后来在第二纪元开始的时候,所有神明联手布置了一个巨型仪式。
他们将一年分割成十二份、称为「十二月」。用属于时光和历史的力量,保存起来了十二个最重要的神明,保证他们不会真正死去、导致与他们相关的领域崩解,进而导致世界或文明的消亡。”而从神则是在后面的事了。
随着伪神的增多,非常重要、不能死亡的神明数量增加了……
在祂们诞生之后,就会有正神来邀请他们成为自己的从神,分给对方一部分重生之力,以防万一。
“除了这种能在时光长河中重生的能力,从神与伪神实际上是没有任何分别的。”
纸姬总结道:“也就是说,并非是因为正神足够「强大」,而是因为他们足够「重要」。
“祂们是支撑这个世界的十二道通天之柱……只要祂们还在,世界就不会毁灭。”
第388章 一周目的记忆碎片
正神是……世界之柱?
在安南听到这个说法的瞬间,脑后一阵寒流自下而上涌起,他的脑海深处突然响起一阵低沉的嗡鸣声——
那一瞬间,安南产生了诸多幻觉。
像是听到有人在自己身后低声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言语,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像是看到陌生人在沾满飞尘的空间中无声的看着自己,心底骤然一阵发凉;
像是身边有许多人不断的吸烟,让空气中布满近乎实质的、甚至无法睁眼的浓烟,让安南感到喉咙过于干燥而无法呼吸、不断呛咳着:“咳、咳——”
这是,什么?
在安南眼中,纸姬与亚历山大的身形突然开始变得模糊。
随着安南的呛咳,他周围不断地浮现出诸多的烟尘、诸多的灰尘、诸多的灰霾。
它们的量足以遮蔽安南周身一切的空气,而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灰色。
这时安南已然意识到了,自己应当是触发了某种条件、继而落入到了某处幻觉之中——
在周边的烟尘散尽的瞬间,安南极力向雾中窥视。
些许记忆的碎片在他眼前闪过:
一个看上去与纸姬有些相似,只是更为高大、身材更为高耸,面目威严、气质冷峻严厉的白发女人,浮现在安南眼前:
“安南。安娜……”
她口中吐出龙语,声音低沉而复杂:“这就是你给自己起的名字吗?我应允了。你的父亲那里,我去为你说。”
紧接着,是第二段记忆:
“你的运气还可以哦。”
看上去大约十二三岁,金发碧眼的小女孩把玩着骰子,眼睛笑的如同弯月一般:“至少今年还可以……”
“明年?唔……你没有明年可说哦。”
“我已是第八曜,而你将是第七曜。”
身披白袍白发白肤的十六岁男孩眼中闪耀着七彩的虹光,笑容温柔、声音清朗:“天车,不要让我们等待太久。”
“霜裔……”
肌肉虬结、上身赤裸的黑发铁匠身上弥补伤痕,每处伤痕中都闪耀着熔岩般的光,一看便知是个不善言辞的男人。
他看着手中的图纸,紧皱眉头:“真是古怪。霜裔竟会寻求新物。你的心还能结霜吗。罢了。是叫内燃机对吧。
并非是蒸腾之热力、而是爆炸之猛火。我记住了。不错的思路。我试试看。”
“不错的故事。你叫它哈姆雷特,是吧。”
有着鹰钩鼻、眼眶深邃神情傲慢的老人放下文稿,单手有韵律的敲打着扶手、似笑非笑的望过来:“但它应该不是你编的。我品的出来,这些故事并不属于你。不要复现他人的故事,孩子。
你不如给我讲讲,你在另外一个世界中的生活……那才是独属于你的故事。”
“我感受到了。”
血色长发披地,身披厚重素朴的血色教宗长袍的美貌女性露出慈悲的、魔性的、母性的温和笑容,双手握持着鲜血满溢的金杯,置于小腹之前。
而她此刻跪坐在安南面前,让安南把头枕在她的胸口、向下直直望着她腹前圣杯中的血面。
她温柔垂目、用温暖的脖颈碰触安南的脖颈,梦呓般低声颂念:“你渴求着的是无暇之光。你渴求着正义之火。你将以光为血,以火为心……天车之柱。”
在女人身下,接触到地面的长发与长袍都化为了暗红色的血迹。
她身后拖曳着一条地毯般,从彼端直直通往此处的血迹。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安南?”
银发紫瞳、容貌清丽,看上去约十七八岁的稚嫩少女有些忧虑的望过来:“正义之路?不用听持杯女的也可以呀。「正义之心」可是最挑剔的圣骸骨。
恕我直言,它肯定看不上你的品性……你不如试试「毅力」或是「耐心」?”
少女正坐在一位比她看上去大四五岁的黑发女人怀中。
黑发的女人双目裹缠着黑色的布带,只是双臂紧紧环着银发的少女,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但莫名的,安南总觉得她在无声的说着什么。
可就在安南努力试图去聆听的时候,他却突然惊觉——这只是一个梦。
紧接着,安南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
“安南?安南?”
他听到了纸姬焦急的呼喊声。
他突然从梦中被惊醒了过来。
而这时,安南才察觉到自己正趴伏在桌前。而纸姬关切而紧张的,从身后抱住安南的肩膀,又伸出一只手来垫在安南额前。
她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安南醒了过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
纸姬扶着安南坐起来,向安南询问道:“你身上触发了某种仪式……我看到了沉默女士的痕迹,所以我没敢打断。”
“不打断是……正……确的……”
安南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沙哑。
他越是说话,越是感觉自己说不出来话。明明张开嘴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这时,纸姬却是突然反应了过来。
“等等,我懂了……安南你先别急着说话。”
她稍稍安抚了一下安南、一边轻拍着安南的后背,一边看向亚历山大询问道;“有玻璃容器吗?纯玻璃的,水杯也行,烟灰缸也行。最好能大一些。”
“啊……稍等。”
亚历山大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里屋。
这个面容凶狠、却给人以安全感的男人,很快从屋中拿出一个还残存着些许水滴的鱼缸。
也不知道里面的鱼去了哪里。
“需要擦干净吗?这个够大吗?”
他向纸姬询问道。
纸姬摇了摇头,看着鱼缸略微有些迟疑:“有点太大了……不过也行。”
她将鱼缸放到桌上,让安南站起来、伸手放在鱼缸上,将手腕放到阳光之下。
“记得一会不要说话,我不让你说话,你就一个字也不要说。”
在警告过安南后,纸姬用指甲轻轻划过安南纤细白皙的手腕,同时低声念诵:“沉默之物来此瓮中……忘却之血来此瓮中。”
鲜血瞬间从安南的手腕中涌出。
但那并非是红色的鲜血,却也不是暗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