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衡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提了一口气,只怕大皇子更加不会放过他了,而他却羽翼不丰;早些时候,狄溶让他培养自己的人手时,不该置若罔闻。
  这背后的担忧,他没让魏若瑾知道,不过以他的聪明,估计也能想得到;找到魏若瑾时,见他正呆在工匠房里。
  看着一排排刻好字的木头,魏若瑾刷上默,用布帛试了一下,效果却不太尽人意,颜色不均,更有一些字印后糊成了一团,根本没有办法看。
  你们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效果虽然达不到我想要的程度。明天你们可以休息一天,需要外出的找尚管家支些银钱。魏若瑾不算太急,他还没有兑换出来造纸法呢。
  第46章 成片成片的棉菜
  想到换造纸的方子, 魏若瑾连忙打开系统商店,前些日子收到的系统提示他没注意听,也没看。按照前几次系统的提示, 想必这次的积分也不少。
  目前的积分是一千五百分,五百分是之前特地存下来的;正好换了造纸,多五百分。
  匠人们虽然可以有一天的假期,但似乎并没有人走出去, 更加没有人向尚管家提出预支银钱。
  蔺衡也没有急着支刺史府,等旨意到了再去也不迟;想到之前外公说这刺史府比西北王府还要好还要气派,现在也能光明正大住进去了。
  正好,这西北王府要放阿瑾的药、还要放阿瑾要用的工匠,这要是搬到刺史府,再把刺史府改成西北王府, 省了一大笔钱不说, 还能给阿瑾腾地方。
  但现在, 他正翻着自己的庄子, 一边翻一边问哪里适合再建作坊,因为魏若瑾说要造纸。他要造纸,把事情都扔给了自己, 然后带着汤默去了山里。
  蔺衡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一点也不了解自己想和他多呆一块的心思, 到时候他要练兵, 忙起来,两人见面就难了。
  魏若瑾特地找府里的家将带他去了一年常年不见人影的大山里,只有那样的山里才会长更多较为珍贵的药材。
  一身简单的衣服,他原以为自己怎么着也该是中等速度,没想到临到头来, 所有人都在等他。
  魏若瑾从来都没有这么直观的觉得自己体力差;家将就算了,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体力不好的估计也打不过别人。
  可陈杭一个瘦弱的小破孩儿,居然体力也比他强上许多。
  师父,回去后,每日清里我都喊您起床练功吧。汤默看着坐在石头上歇脚的魏若瑾道。
  魏若瑾的呼吸一窒,随即道:本该早些带着你出来采药的,可事情太多,一时绊住了手脚,我休息好了,咱们继续往前走走,说不定有好药。
  汤默听出来他话里的拒绝,还想说话,被陈杭拉了一下,动了动嘴唇,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咦,这里居然真的有野山参!
  又走了半天,魏若瑾不好意思再说休息一会的话,万一汤默再说早上要他起床跟着练功可怎么拒绝,没想到一低头竟然看到了野山参。
  魏若瑾欣喜地喊着汤默来挖,小心一点,别弄断了,这可是好东西,小的咱们带些回去种起来。
  但挖到的野山参小的还真的不多,也许是从前没有碰到挖它的人,最多小动物会吃些,现在几乎全被魏若瑾收入囊中。
  说完药效,连陈杭不禁也想多弄两株回去。
  这里一片都不算多,家将们没动手,只他们师徒两人也没花多少时间也采完了;整根完好,魏若瑾很满意。
  找个地方休息会吃了些干粮,已经秋末了,坐在这里没一会便感觉有些凉。
  师父,我看过您画的图,这些药草大部分我都记得很熟。汤默想了想,说道。
  魏若瑾一愣,笑道:我也就是想出来转转。一转眼看到了成片成片的棉菜。
  第47章 流民来了
  魏若瑾一边蹲下去摘下棉菜的嫩芽, 边说道:整日满脑子民生,我也是需要休息的,正好采药当是放风了。快过来, 采些嫩芽,回去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棉菜,又叫鼠曲草。其实他小时候呆的地方把这个叫软秋,小时候一直以为只有秋天的时候摘, 和在粉面里,做成饼,小火煎至两面金黄,非常好吃。
  那是童年里美好的记忆,后来就很少吃到。其实这种花期很长,也能入药。
  加这种野菜烙的米饼吃非常不错, 就是这种菜无论是炒是煮味道都一言难尽。魏若瑾说。
  汤默听着魏若瑾的话, 默不吭声地走过去帮忙摘嫩芽, 他来到王府之后, 吃到的东西确实精细了许多,花样也多,味道更是独一无二。
  但也更加坚定的认为师父可能真的是来放松的, 在他的印像里,世家子弟放松大都是去勾栏酒肆, 来这深山野林里的, 师父还真是头一个。
  师父,先找个地方落脚吧。汤默看了一眼天色,现在虽然天色看起来还早,等找好地方,再收拾一下, 天也快黑了。
  领头的家将听这话,留下几个人,带着其他人找了一处避风离水源不远不近的地方,免得被前来的喝水的野兽袭击。
  果然等找好落脚的地方,天也快黑了,把红薯丢进火堆里,魏若瑾进了帐篷,将药草都摊开来,挑了一些能当成野菜吃的药草,去水边洗。
  刚走到岸边,他又发现了大片的野蒜,今天运气不错啊。
  魏若瑾顺手拔了不少,想起来王府里他还顺手种了些,忙来忙去的他都把这忘了,要不是今天看见这些野蒜还没想起来。
  这野蒜的味道很重,魏若瑾颇有一些怀念。刚清洗干净,正准备走的时候又看到了一眼熟的东西。
  魏若瑾再一次感叹自己今天运气不错,竟然意外发现了生姜,高声喊来其他人,汤默等人跑过来,就看到魏若瑾笑眯眯地挖着什么。
  师父。
  这可是好东西,淋雨受寒,把这生姜切了煮上一碗灌下去,很有效。它还有一种更有用的效果,那就是袪腥。魏若瑾有了生姜,心情很不错。
  以后煮汤炖肉,切上两片放进去,可香了。魏若瑾笑了笑,要是能再找到花椒就好了。
  生姜、辣椒如果再有花椒,就能煮上一顿美味的火锅了,光是想想魏若瑾就口舌生津,手里的动作加快了许多。
  回了营地,魏若瑾让人拿了个陶锅出来,倒入干净的水,把洗干净的姜切了两片扔进去,再把切好的兔子肉倒进去。
  这里阴冷湿气重,正好喝些姜汤袪寒。魏若瑾笔眯眯地,上次在平河镇把姜用完了,就没有找到过姜,明天回去的时候还能带些回去种上,以后就不愁了。
  水开后,撇去浮沫,香味飘得满营地都是。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就被一阵鸟叫声吵醒,魏若瑾只感觉浑身酸痛,摸了摸额头,温度还算正常。
  他想,应该是长时间没有运动,昨天突然来爬山找药引起的浑身酸痛。有些迟缓地出了帐篷,汤默和陈杭已经把早膳备好了。
  师父,吵醒您了?
  魏若瑾摇了摇头,坐到了火堆边,身上开始变得暖洋洋的,他都不太想动弹,吃了一口汤默递过来的早膳,皱了皱眉头。
  我想,我可能要病了,本来还想再多留两天。
  师父,您身体不舒服?那我们用完早膳立刻下山。汤默的动作快了起来,魏若瑾生病谁能医?
  一行人刚走到山下,魏若瑾头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幸好一左一右被汤默和陈杭扶住了。
  师父,你没事吧?
  魏若瑾摆摆手,就是有些腿软,我没事,咱们快回去吧。
  给自己把了把脉,还好只是受寒,可能是他从被下药抬进王府,再一直到西北没好好休息过,估计累着了,又进山里受了凉。
  魏若瑾感觉有些凉,直到走到阳光底下才感觉好了一些,精神还是不大好,呼息有些不顺畅。
  汤默知道魏若瑾的本事,但从前他学艺的大巫师也救过不少人,最后还是死了,死于他治好过的病,师父,不如您现配些药用着吧,要万一严重了
  魏若瑾摇了摇头,低声道:没大碍,等回王府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汤默没再说什么,翻身坐到了魏若瑾身后,打马回王府。这次他们去的山离兴临城有一点距离,骑马也得走上很长时间,但现在魏若瑾身体不舒服,比来时走得更慢了。
  魏若瑾身上发软,一双眼睛都有点睁不开的样子,非常想睡觉,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一转头就看到路边坐着许多衣衫褴褛的人,多数是年轻男子带着孩子,女人和女孩儿最少,还有些老人。
  每个人看上去都疲惫不堪,看向他们的眼神显得很是戒备和恶意,莫名的,魏若瑾心里打了个突。
  师父,我们要加快速度了,您忍耐一下。汤默随意扫了一眼,夹了下马肚子,飞快地往兴临城的方向跑去。
  这一巅,魏若瑾更难受了。
  回到王府忍着难受,给自己开了张方子,就昏睡过去了。
  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魏若瑾刚睁开眼睛,蔺衡就一句接一句地问,见他要坐起来,搭了把手,顺手给他披上了衣服。
  我没什么事,就是有点累着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魏若瑾接过他手里的水,喝了两口就不想喝了,嘴里发苦。
  你回王府的时候我就回来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快给自己看看。蔺衡担心地催促着。
  魏若瑾笑了笑,我的身体我知道,没事儿。对了,在城外看到的人有些奇怪。
  蔺衡听他说完,道:我听汤默说过了,是流民。但是我并没有接到有哪里出现了天灾人祸的消息。
  流民?魏若瑾咳了两声,怎么会有流民?这里是西北。
  蔺衡的面色正了正,确实,这里是西北。随即他笑了笑,道:你别想了,好好休息。饿了吗?我去给你拿吃的。
  让厨房煮个面片汤就行了。魏若瑾没什么胃口,整个人都懒懒的,不想动弹。不过,在蔺衡的陪同下,还是吃了半碗面片汤。
  一连好几天,魏若瑾都显得没有什么精神,蔺衡天天守着他,时不时地逗一下他。再一次不耐烦的推开蔺衡,道:你别粘着我,西北没事了吗?
  你就是西北最大的事情,再说了,西北的事情还有尹太守呢,来,再喝口汤。蔺衡再次吹了吹勺子里的汤,往魏若瑾嘴边送。
  魏若瑾躲了躲,没能躲掉,不得已地喝了,我又不是断了手,我自己来。
  蔺衡往后一撤,我就想喂你,你说说,咱们分开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能聚在一起了,你还不让我呆在你身边。
  魏若瑾无法,只能继续喝他喂过来的汤;他现在很后悔,非常后悔;当初他到底为什么为认为蔺衡是个直男。
  现在想想,从他第一面见蔺衡开始,蔺衡在他面前一直说的是我,即不是本王,也不是本将军。
  这就足已说明问题了,偏偏他一点都没察觉。早知道这样的话,还用得着明撩暗扰的吗?
  但这把人撩回来,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人啊。
  我喝饱了,还喂!魏若瑾一拍桌子,蔺衡将碗里的汤一饮而尽,好在慢慢吞吞地喂下来,这会已经凉了,不然照蔺衡这个喝法,一定给他嘴里烫个泡。
  那些流民怎么样了?魏若瑾对之前看到的流民很在意。
  说到流民,蔺衡的脸色也不太好,流民在增多,那天汤默说过这后,我便让人去查过了,江北一带春汛时发生了水灾,夏季时又带来了旱灾,只是旱灾刚完,便生出了许多蝗虫。
  那江北一带的百姓不是魏若瑾的脸色也变得非常不好,一年里发生这么多天灾,只怕是会死不少人,更可怕的是可能还会伴随着温疫。
  蔺衡点了点头,我还得到消息,江北郡把去往京都的路给封了,他们能走的只有一条路。
  西北!魏若瑾满脸惊诧,西北路遥远,其他地方把人往这里西北赶,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是,所以接下来会有更多的流民来西北,路上只会死去更多。蔺衡的脸色也异常难看。
  陛下到现在还不知道江北发生的事情,大皇子把所有的事情都瞒下来了,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流民一但进城,伴随的往往都是混乱的秩序。西北他们都没有控制完全,粮食也快到了要收的时候,如果这时候有大量的流民,只怕他们会前功尽弃。
  我没有让流民进兴临城,有外公重兵把守在城门外,每日有施一次粥,只是,人越来越多,天气也渐渐转凉,事情只怕不好弄。
  魏若瑾沉默了,不但流民不好弄,更难的是西北的粮不够,流民越来越多,到时候怕是越来越乱。
  不用担心,有我呢。蔺衡拍了拍魏若瑾,呆在屋里闷了吧,我带你出去走走?
  闷倒不至于,就是不太想动。魏若瑾走到案桌边,拿着自己记录了的竹简,问道:作坊现在怎么样了?
  还行,造纸的作坊已经开始准备了,铸造坊也开始了;我听作坊里的工匠说用的煤果然比其他的燃料要好,只等过几天去看成品,你放心吧。
  魏若瑾对进度还算满意,如果造纸差不多了,将这些卖到江南,那必是一番不小的收入,若是晚上一两年,别说这些流民,他收下整个江北都没有问题。
  现在这些流民被管着还好人,就怕一但失控,还没收的粮食可怎么办?
  蔺衡听了魏若瑾的知,也陷入了沉思,要是别的也就罢了,可这些粮食魏若瑾看得实在是重,他不能让人这么干。
  一直让施粥也不现实,矿井要人,平河镇也需要人。魏若瑾说,从这时候开始,到冬天也能挣些粮食银钱,如果一直布施,到时候只怕西北也会更难过。
  我知道了,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我会告诉你的。蔺衡心里其实也为难,他手里没有太多能用的人,西北读书认字的全都是世家子弟,唯一的一个他还不敢用。
  有了!魏若瑾放下竹简,惊喜道:阿衡,咱们西北没有粮,但是世家手里肯定握着不少,不如,让他们捐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