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花, 魏若瑾看了一下陈瑶, 见她只是被推到一边,身上似乎没有受到伤害这才放下心来。
  他再次冷声开口,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魏若瑾大步离开, 那两家将盯着陈瑶,生怕她再扑过来;走出老远, 陈瑶看着像是被吓坏了, 站在一边,一动不动。
  直到魏若瑾的身影再也看不见,陈瑶的眼泪又直往下滚。一双黑色靴子出现在她的眼前,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杀神似的男人,一脸嘲意地盯着她。
  满意了?
  陈瑶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一脸惊恐地盯着蔺衡,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蔺衡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说什么美人就该配美人,你这张脸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要不是看在本王还要用陈威的份上,你以为自己还有机会见到他?
  长剑挑起陈瑶的下巴,蔺衡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看样子,陈家的家教也不过如此顿了顿,又轻声道:放心,本王不会杀你的。
  带走!
  陈瑶想求饶,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应该是这样;西北王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可怕,明明之前她还能轻松在他面前的。
  蔺衡身后站着的人立刻上前抓着陈瑶带走了,他冷眼看着被带走的陈瑶,回了王府换了身衣服。
  兴临城的街道还是很热闹,丝毫不受蔡内官等人的影响,魏若瑾看了两个铺子就不太想走了,坐在小摊边看着来来去去的人群。
  阿瑾,在这里干什么?
  魏若瑾一转头就看到蔺衡正对着他笑。
  你怎么在这儿?魏若瑾不自觉地带上了笑容。
  你这么问得好像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一样。蔺衡凑到他面前,低声道:明明我们晚上都躺在一张床上的。
  可我感觉我们确实好久没有见到了,每次你回来的时候我都睡着了,离开的时候我也还没有醒。
  蔺衡愣了一下,他竟然从魏若瑾的话里听出了委屈,就像刚才他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呆呆地看着人流时,那种孤独的样子。
  是我的不对,我事情办完了,出来找你没想到会看到你这么孤独的样子。蔺衡牵起他的手。
  魏若瑾挣了挣,没挣脱,还在外面呢。
  刚才说那些话也不见你害羞,牵个手怎么了,你我本该就一体。蔺衡只是想闹闹他。
  孤独吗?魏若瑾没什么太真实的感受,但是心情受到了影响也是真的,所以才会在这里坐着发呆。
  因为蔺衡的大胆,也可能是因为两人的亲昵的氛围,来往的人都下会往他们这里看,目光落到两人相交的手上;盯得魏若瑾感觉他的手在发热。
  走吧,还有两家铺子没看呢,正好陪我走走。魏若瑾率先站起来,两人一起离开。
  诸呈在街对面的食肆楼上看得清清楚楚,神色不明。身后的桌子上放着两个杯子,杯子里的水似乎还有余温。
  第59章 莫不是想谋逆
  魏若瑾和蔺衡一起逛到最后一间铺子, 这里连着三间铺子全是他们的,只是魏若瑾还没有想好做什么,也就空着还没有开, 只用一间小一点的做为杂货铺。
  东家,您来了。
  魏若瑾和蔺衡一进门,掌柜的站起来招呼,面上有些为难。
  扫了一眼, 魏若瑾才道:怎么了?铺子里的东西呢?
  东家,小人正要回禀,这两人总有不识趣的人来捣乱,铺子里的货都被我送回去,省得被抢。掌柜语气淡然。
  可知道是什么人?魏若瑾问。
  掌柜道:身份不明,看着像街头小混混, 其实不然, 且咱们铺子里卖的东西与其他铺子并不相冲, 要说是同行也不尽然。
  魏若瑾第一个排除的就是陈家, 虽然他现不知道陈家是什么情况,但刚才看陈瑶的样子估计也抽不空来找麻烦。
  有人看着眼红,当初竞拍时, 可是他们自己不来的。魏若瑾道。
  蔺衡勾了勾唇,道:这条街从前都归王家, 不知道什么时候卖了几间铺子, 这才到了我手里。
  王家?魏若瑾实在想不通王家为什么要来找他麻烦,他这生意说实在的,根本算不上什么。
  这些天,蔡内家一直被王家大奉为上宾。蔺衡从没放松过对兴临城的管量,对于蔡内官的行动, 他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了如指掌。
  他们魏若瑾的眼睛有片刻的迷茫,又立刻清醒了,是了,他铺子里卖的任何一样东西都是其他地方没有的,怕是整个大昌独一份,蔡内官只所是想邀功。
  铺子开着,先去将这个月的货提过来,出了事情不会怪你的。别人怕他王家,他可不怕。
  要不碰个瓷?
  掌柜的得了准信,也放下心来,和铺子里的打杂的一块出去了。不用蔺衡吩咐,范维已经悄悄下去把事情安排好了。
  说起来,你把陈家怎么样了?魏若瑾没说他被陈瑶拦着的事情,主要是不想多生事端。
  我让陈威去了永门县了,拿了陈家老宅,也给了他机会,且看他如何做吧。蔺衡看向魏若瑾,微微一笑,我不过是封了陈家宅而已,他们的田地还在呢,只要规规矩矩的,就不会有事情。
  拿了陈家老宅,那里面的东西,你也给占了?魏若瑾猛地抬头问。
  蔺衡看着魏若瑾的样子,觉得他这样子很有趣,这样的他,怎么让他舍得沾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这些世家,没有个哪个是干净的,之所以留到现在,也不过是找了一些可以强压到他们无法翻身的证据。蔺衡的嘴角不自觉地荡开来,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仗势欺人的恶霸吗?
  我也没说你是啊,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家去吧。魏若瑾觉得自己可能是被这个男人逗了,反这里有人来收拾,他还是回家。
  一出铺子,一阵寒风吹过,天空也变得阴沉沉起来,没一会,便纷纷扬扬下起了雪。
  魏若瑾伸出手,洁白的雪花落在掌心,很快又消失不见;突然间有些馋了,想吃糯米糖,那糖很硬,吃进嘴里还黏牙。
  一时间,他又高兴起来,笑着说:快走快走,我们回去做糖吃。
  糯米是没有,但是他有玉米和红薯,这些也能拿来做糖;可惜今年只有他们自己在种这些粮食,就是做的糖也只够他们王府里解解馋的。
  先称五斤红薯,洗干净。魏若瑾一回府就风风火火的安排上了,又让人提了十斤玉米晒干的玉米。
  先前被他临时做来的石磨已经经过改良,现在磨出来的东西更加精细,让家将们先粗粗磨一遍,再泡上水。
  府里可有麦子?魏若瑾年中的时候只顾着红薯和玉米的事情,倒是忘了庄子里有没有种其他的粮食。
  辛夷连忙点头,回公子,有的。说完,连忙跑出去了。
  魏若瑾还没有来得及说要多少呢,他只好自己上柜子里找了块不算太大的碎布出来,等辛夷来了,让她洗干净。
  他的房间里很暖和,魏若瑾想,麦子发芽时间应该会快很多,把洗干净的布铺在干净的陶盆里,再倒上洗干净的麦子,放在屋里。
  另一边他要的洗干净的红薯也好了,削了皮切成块后统一丢进石磨里磨成渣。廊下,辛夷已经支起了炉子,这炉子也是被改过了,既可以烧蜂窝煤也可以烧柴,只是得把柴劈得更小。
  等红薯都磨碎后,把渣都捞起来,挤干里面的水份;那些渣就不要了,将陶锅放在火上慢慢熬着。
  就这样熬着就行了,时不时搅动一下,别给粘锅了。魏若瑾全程在一边看着,直到剩下的用不着他帮忙之后,才伸了伸懒腰,这么一折腾,天也黑了。
  地上已经铺了一层浅浅的雪,他又道:刚才考虑不周,这太冷了,把这炉子移到旁边的耳房里吧。
  夜已经深了,魏若瑾却一点困意也没有,鼻尖已经能闻到丝丝甜甜的味道了,锅里的液体也越来越稠,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看样子再熬一会就应该差不多了。
  蔺衡看着他的样子都有些无奈了,困了去睡吧,我帮你看着。
  魏若瑾摇了摇头,我要自己等。
  已经熬了两个时辰了,平日里你早就睡了,明天早上起来不也是一样吗?蔺衡不是很懂魏若瑾的执着。
  辛夷早就累了,魏若瑾让她去休息,她不肯,非得要亲手做出来糖来不可。主仆两人都不肯去休息,所以,蔺衡只能陪他一块等。
  等到陶锅里的糖汁变得更架稠浓,拉起勺子能拉起很长的丝时,这锅糖才算是熬好了。
  魏若瑾拿了一双筷子,分给了辛夷一根,自己则缠上一根尝了尝,甜滋滋的,虽然不是糯米糖的味道,却是有了记忆里的感觉。他再缠起一点,喂给蔺衡,眼睛闪闪发亮地问:怎么样?
  好吃。蔺衡很少吃甜食,小时候别的皇子都有份的,他没有;十三岁入军中,等到再次回京都也就过了吃糖的年纪,虽然这个时候他想要吃甜食轻而易举,却也提不起吃糖的兴致。
  原来,糖真的好甜,甜到了人心里。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
  辛夷却不敢那么放肆,等两人都尝过之后,才敢拿筷子沾了一点;尝完顿时眼睛亮了,那点睡意也消失无踪。
  她虽然是个下人,偶尔是能吃到甜食的,不过都是府里的家将上山时给弄来的蜜,剩的一些就给府里的孩子,她也是能分到一些的。
  蔺衡看着魏若瑾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忍不住笑道:尝也尝了,该去睡觉了。明儿起来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第二天一早起来,魏若瑾看着陶锅里的糖有些傻眼,他一时激动想到做糖居然忘了找容器来装,现在已经硬成了一大块。
  这别说魏若瑾只想吃一小块了,现在连口都没法下。
  对不起,公子,是辛夷偷懒了。
  魏若瑾摆了摆手,这事还真怪不上辛夷,以前的糯米糖是放在纱布里的,看起来也没有粘成这样,布他是不缺的,但是糖也不能这样子放着。
  是不是该弄一些油纸来,以后他要是做点什么小吃食,总不能用手拿;对了,这糖还可以裹一层糯米纸,那种纸是可以吃的,等晚上再翻翻系统商店里有没有这种纸的做法。
  最后还是辛夷拿着陶锅放在炉子边慢慢烤到融化,魏若瑾这才分成几份,分别送到了狄溶和汤默案头。
  想了想,还是让蔺衡的人给的陈威送一些去了。
  下了一晚上的雪,可惜一早就被王府家将们清理干净了,魏若瑾披着抖蓬去了蔺衡的书房。
  有蔺衡在的时候,他不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刚进书房就尹太守就站起来行礼,魏若瑾先一步先起他。
  外面冷吧。蔺衡解下魏若瑾的斗篷,放到一边。
  把那窗户开一点点,小心中毒。魏若瑾说,还好,这天寒地冻的,路不太好走吧,尹太守可以等天气好一些再来。
  尹太守要不是正好在路遇到给他送糖的王府家将,他差点以为这魏公子是不想看见他了。只得一笑,说道:还好,除去无人住的地方,雪都有人扫。
  魏若瑾点点头,坐到蔺衡旁边的案桌旁,不再说话。下了雪,城外还会不会有流民?入冬前的那些流民都被安排下去了,应该不会有太多人吧。
  武静村下半年的粮食收了很多,这次得到消息的县衙都上书,希望来年能分到些良种,臣下也不知道这种子够不够,只能来问问。尹太守的气色不错,看样子在仕途上发展得很顺利。
  阿瑾,你以为如何?蔺衡没有回答,询问他的意见。
  魏若瑾想了想,道:这粮食都是我拿来的,对吧。
  蔺衡点头。
  这些种子我可以给,但是得用借的方式。魏若瑾敲了敲案桌,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些粮食我会称出来,育苗后你分下去可以直接来种,但是我育苗用掉多少,待到收成时,你们必须还给我原本的粮良,再算上一成利息。
  尹太守,这个不过份吧,凡是领过粮种的一概登记在册,王府这边出多少种子,每个县领多少,等到秋收时,再还回来。蔺衡说道。
  下臣明白,一成利息分到各家也不多,尹海多谢公子,多谢王爷。尹太守这次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我这里还有玉米,虽然不如红薯产量那么高,却也不错,最重要的是,整个西北也不能一直都只吃这个。魏若瑾一想到到时候整个西北吃的全都是红薯,胃里就开始泛酸。
  一切由王爷和公子做主。
  魏若瑾不得不在心里说了句老狐狸,红薯那是百姓都见到的,这玉米却只有平河镇那边种,如果都缺吃的,百姓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怎么选。
  还是由武静村开始种吧,这红薯沙地也能种,不占良田。魏若瑾想了想,他对那里有救命之恩,尹太守又是从那里出来的,相对来说,比其他地方更容易接受。
  是,公子放心,下臣一定看好。尹太守说完,却没有急着走,看上去还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蔺衡道:尹太守有什么想法可直说,公子与本王并无不同。
  是。尹太守略微思索了一下,道:现如今下雪了,据报,往西北这里一路上皆是流民。
  魏若瑾猛地看蔺衡,一路上全是流民,现下已经过去几个月了,怎么还会有流民往这里来?
  你接着说。蔺衡的脸色冷了冷。
  据说,陛下如今已经起不了身了。尹太守原本是不想说的,这种流言几乎所有官员之间都知道,西北王肯定也知道,可至今毫无动作,他不得不出言提醒。
  蔺衡依旧面无表情,这个消息他早就听到过了,但他得到的消息却是蔺广在装病,所以,究竟是真是假还真不好说。
  还请王爷早做打算。
  打算?
  什么打算?
  蔺衡没有想过,现在他身边有人要护着,他没有觊觎之心,那些人想怎么闹都好,就是别将手伸进西北,否则
  本王知道。
  等尹太守离开,魏若瑾才看向蔺衡,道:你怎么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