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宇翔看来,温雁晚和陆潮生的地位差距实在太大,陆潮生那孩子,看着就是个盛气凌人的,估计温雁晚平时,没少受陆潮生的少爷气。
  现在陆潮生没了陆家,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一朝跌入凡尘,温雁晚心里应该是高兴的,毕竟温雁晚这算是成为陆潮生唯一的依靠与寄托了。
  此时温宇翔还不知道,温雁晚已经被达鸿意认做了外孙。
  他还在苦口婆心:阿雁,你退学跟我回温家吧,我是真心想要弥补你,弥补过去对你的缺失,你若是想继续上学,我还可以送你出国,你若是想直接工作,我可以马上安排你进公司,若是你舍不得那孩子,你可以把他一起接过去,现在是他离不开你,不是你离不开他,他不会有任何异议的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你就是温家二少,相信我,阿雁,我们会给你最好的一切
  雁哥雁哥李睿渊从后排猛地搂住温雁晚的脖子,对准他耳朵,扯嗓子,雁哥!物理课代表喊你交作业呢!你听见没有啊!
  嘶,温雁晚耳朵突地一炸,差点被李睿渊这一嗓子直接送走,忙把他搭在自己后背的手掀了,嫌弃,你小声点,我没聋。
  他把作业拿出来,先去讲台给物理课代表交了,李睿渊望着温雁晚的背影,指间飞快转着笔,咂舌:我怎么感觉,雁哥出去吃了顿饭回来,整个人都不太对劲了呢?
  达锦文瞄他一眼,没搭话,他比李睿渊消息灵通一点,已经得知,温雁晚似乎就是温家一直要找的人,温雁晚这模样,八成是被温宇翔找去谈过话了。
  自开学来,达锦文经过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心眼也多长了点,温雁晚都快成年了,这时忽然让他回去,要说温家没点儿别的心思,傻子才信呢。
  不过这到底是温雁晚私事,达锦文也不好随便说什么,便打算等之后有机会,稍微提醒温雁晚一下好了。
  回到座位,温雁晚又想起,数小时前他与温宇翔第一次的正式会面。
  他最后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态度。
  说老实话,温宇翔口才挺好的,若他真是爱慕虚荣的穷小子,估计恨不得现在马上退学,跟他回去。
  就像他上辈子那样。
  只是温雁晚上辈子,可没听到过温宇翔这么一番劝导,毕竟他那时正急于摆脱深渊泥沼,如同一条即将饿死的野狗,稍微扔点肉沫,便不要脸地贴了上去,死死抱着对方的脚,任凭那人如何打骂踢踹,都不愿挪动一步。
  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有够贱的。
  温雁晚自己都没注意,他的指甲,已然深深插进皮肉,骨节突出,力道大得隐隐泛白,几欲断裂。
  陆潮生一手拖着下颌,一手握笔,笔尾在纸背上一下一下,轻轻点着,就这么微抬着眸子,默默看了温雁晚许久。
  直至温雁晚紧握的指尖,隐隐颤抖,陆潮生眼眸骤然一暗。
  他抬手,指尖猝然揪住温雁晚的校服领口,同时自己俯身,借用自己的下坠的惯性,将温雁晚整个人措不及防地朝桌下拉了下去。
  也就在这时,晚自习上课铃声陡然划破夜空,昏昏欲睡的同学猝然惊醒。
  视野颠覆,骤然昏暗,下一刻,唇角便贴上一道柔软的事物。
  温雁晚酽黑的瞳孔微微放大。
  逐渐加快的心跳声里,陆潮生细软的发梢擦过温雁晚的面庞,微凉的气息萦绕整个狭窄的空间。
  缓慢地挪开唇瓣,而后朝他面庞逐渐移动,落下一路微湿的痒意,陆潮生指尖紧攥着温雁晚的衣领,收紧,再收紧。
  直至触碰到某颗血珠般,柔软而灼烫的事情,停下。
  甜美的信息素溢散的同时,暧/昧的吐息从他唇齿间蔓延开来,不偏不倚地滑入温雁晚的耳蜗。
  回寝室,去做点刺激的。
  探出修长指尖,在温雁晚性感的喉结上挑/逗般轻柔地揉搓,陆潮生张嘴,叼住温雁晚鲜红的耳垂,轻咬。
  去吗,嗯?
  第76章 描摹共生吃我
  微凉月色之下,两位身着校服的逃课少年手握着手,穿过寂静的小路,穿过凛冽的寒风,吓跑酣睡的野猫,随即气喘吁吁地飞奔回宿舍,关门。
  屋内没开灯,温雁晚看不清陆潮生的面容,只能感觉,对方微凉的指尖抵着自己的胸口,将自己虚虚抵在门上。
  下一刻,一具柔软的身体便贴上了他的胸膛,严丝密合。
  对方像是没有骨头似的,两条白皙的手臂探到他身后,一手环住他劲瘦的腰,另一手触碰到他的宽阔的脊背。
  随即沿着脊椎线条,纤长指尖不要命地逐渐缓慢而下,停止。
  察觉到对方身体意料之中的僵硬,陆潮生不禁轻笑了一声。
  他比温雁晚稍矮几分,于是将唇瓣贴着温雁晚侧颈,自下而上,朝他敏感的耳朵里呼气,轻声道了两个词,前者又含糊地隐没在了他同样肆意的信息素的味道之中:挺翘。
  温雁晚眼眸陡然暗沉,他抬手,指尖死死捏住陆潮生下颌,垂眸,发狠般用力吻了上去,势必要给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一个教训。
  无穷无尽的黑暗里,唇齿间信息素浓郁甜腻的味道,怀中少年柔软的身体,还有自己那颗于夜色里发疯般凶猛敲打胸膛的心脏,一切的一切,全部在逐渐交融的气味里无限放大。
  氧气耗尽。
  温雁晚再也受不住,他宽大的手掌死死掐着陆潮生的腰,将校服外套捻得褶皱不堪,随即手臂使劲,暗示般将陆潮生的身体朝屋内的方向拽了拽。
  他抽空夺回自己的唇,喘/息着在陆潮生耳畔哑声道:去房间。
  陆潮生没空说话,只是吻着温雁晚的唇角,轻轻点了点头。于是两人便互相拉拽着脚步踉跄地破房而入,随即齐刷刷倒在了温雁晚的床上。
  刺啦一声,陆潮生的校服外套被利索拉开。
  柔软的唇被吻住,一股凉气陡然从毛衣下摆钻了进来,侵蚀皮肤。陆潮生被冻得条件反射地轻颤了一下,紧接着灼热的触感便碰到他细腻的肌肤。
  在毛衣被向上推卷的前一刻,陆潮生忽然探出微凉的手掌,握住了那只削瘦有力的手腕。
  别。
  动作骤停。
  温雁晚撑起身子,他望着陆潮生湿漉漉的浅色的眸子,懵了,你、你不是说,要做点刺激的吗?
  对啊,刺激的。陆潮生殷红着一对眼尾,抬手将温雁晚的胸膛推开,随即起身,不急不缓地将自己的衣服打理好,指尖朝温雁晚隔空点了点。
  你在这等着,我去拿东西。
  言罢便推门出去。
  温雁晚人都傻了。
  拿东西?拿什么东西?
  那、咳咳那什么吗?
  可是,他们还没有成年吧?
  这样子,不太好吧?!
  温雁晚两臂朝后撑着床面,将身体从床上半撑起来,眸子怔怔望着屋外的一片漆黑,模样看着很是滑稽。
  陆潮生再返回时,看到的就是温雁晚这么一副傻不拉几的样子。
  噗,这傻样
  陆潮生嘴角飞快勾了勾,他将手里东西搁在书桌,捡起桌上一只笔,随手朝床上砸过去。
  发什么呆呢,给我过来。
  温雁晚握住胸口的笔,抬头。
  床帘没拉,窗户也没关牢。
  有风从半掩的窗户吹进来,吹起一抹鸢尾蓝色的蹁跹。
  于是,温雁晚借着窗外雪白的月光,总算看清了陆潮生放在桌上的东西。
  是一台电脑。
  温雁晚这下是真的傻了。
  你做什么?
  陆潮生都快憋死了,他轻咳两声,把即将溢出的笑意勉强咽了回去。
  拉开椅子,坐下,他理所当然:看片啊。又伸手,在旁边紧挨自己的椅座上拍了拍:过来坐。
  哦,原来是看片
  温雁晚恍恍惚惚地走过去,心道,这个确实挺刺激的,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看过片呢。
  这么想着,忽然又紧张起来,然而,当下一刻陆潮生将视频打开后,温雁晚整个A都没了。
  不是说好看片的吗?!
  陆潮生彻底绷不住了,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他鲜少这般笑过,肆意的,快活的,手撑着桌面,两肩颤个不停的样子,眼尾立时飞上一抹嫣红。
  晶莹的泪珠都沁了出来,在月光的浸染下,清丽魅惑如同鲛人泪。温雁晚眸间不自觉流露出痴迷的神色。
  抬手将泪珠抹去,陆潮生眸光朝温雁晚清泠泠地一瞥,纤长眼尾却还缀着未尽的笑意,竟是在一瞬间,将冷与柔完美地杂揉在了一起。
  怎么,《泰坦尼克号》,世界最伟大的爱情,还不够刺激啊?
  温雁晚回过神。
  他默默望了一眼陆潮生精致的脸,撇着嘴,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委屈得跟什么似的。
  陆潮生差点又要笑了,他身子贴上温雁晚的肩。
  修长指尖揪着温雁晚衣领,若有似无地擦过他喉结,陆潮生抬眼,狭长的眼尾轻轻勾着,轻声:想吃肉啊?
  这人怎么这么坏啊。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温雁晚心头憋着气,感觉自己被这个坏蛋勾得浑身冒火,胸口都快炸了。
  攥住脖颈处捣乱的手,置于自己唇边亲吻了一下,温雁晚手臂骤然施力,干脆将陆潮生整个人拽到自己怀里。
  双手从背后环住陆潮生的腰,温雁晚将下颌搁在他肩窝,侧头亲吻他耳根。
  既然缓慢挪动唇瓣,在陆潮生冰凉的耳垂轻轻咬了一口,故意惩罚似的,低哑的嗓子恶狠狠的:你说呢,嗯?
  别咬我,痒。陆潮生往温雁晚怀里缩了缩脖子,手掌反到耳后安抚似的抚摸温雁晚的脸。
  心里笑得不行,面上却淡然地亲吻温雁晚的唇角,轻咳:看电影吧。
  温雁晚哼了一声,赌气似的将陆潮生的身子死死圈在怀里,抱住,却也没再反对。
  温雁晚从不会强迫陆潮生做他不愿意的事情,既然陆潮生说要看电影,温雁晚便当真专注地看了起来。
  经典到底是经典,从画面,到台词,到音乐,到人物的神态动作,每一个细节都美丽得令人挪不开眼,不知不觉,温雁晚竟已然沉浸其中。
  直到露丝将杰克带到起居室,并向杰克提出为她做画的请求,沉默许久的陆潮生忽然出声道:阿雁,这部电影,你以前看过吗?
  温雁晚注意力全然被画面吸引,随口回答:当然,这部太经典了。
  在温雁晚看不见的地方,陆潮生唇角飞快勾了一瞬,斑驳的光芒映射在他的深邃的五官上,他轻声:那你还记得,在杰克为露丝做完画后,他们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吗?
  嗓音微哑,如同混着秋夜微凉的风,丝丝缕缕地萦绕在耳畔,无端惑人。
  温雁晚隐约读懂了陆潮生的意图,脑袋微微发晕,呼吸都急促起来。
  但当他注视着陆潮生清冷的眸子,于流转光华之下剔透如水晶,似乎,又不那么明白了。
  你想做什么?
  陆潮生从他怀中起身,指尖勾着温雁晚下颌,垂眸静静注视他半晌。
  他说:去,到床上坐着。
  画面之里,露丝将全身衣物褪去,只着一条海洋之心的项链。
  画面之外,温雁晚脱掉校服外套,脱掉黑色毛衣,随即屈指,从顶扣开始,第一颗,第二颗,第三颗顺次解开,直到将最后一件贴身的白色衬衫褪下。
  温雁晚侧靠在床边,手臂屈起撑在床头板上,体形修长健硕,肩胛、腰腹、腿部的肌肉流畅漂亮。
  不知为何,他的神情有些许不自然,又很快掩藏于昏暗的夜色里: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还会画画。
  是吗,陆潮生膝盖上搁着素描本,侧着身子调整台灯光线,闻言淡淡应了一声,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随即转过身子,轻轻抬睫,清冷的眸光上下打量温雁晚的身体,落笔,在雪白纸面上划出一道痕迹。
  竟是与电影画面里,杰克那一瞬间的落笔完美重叠。
  空气凝结。
  视线化作了实质,成为画笔,从少年俊朗面容开始,眉骨、眼眸、鼻梁、唇瓣而后逐渐往下,到达脖颈、锁骨、胸膛、腰腹
  暧/昧的信息素于夜色中缓慢地流淌出来,蛛网般绵密地裹挟住温雁晚的赤/裸的身体,随着纸笔摩擦的沙沙声,将温雁晚的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毫无保留地描摹在了无尽夜色之中。
  倒影在陆潮生的视网膜上,印刻在他的心脏里。
  视线从温雁晚明显异常的某处慢悠悠划过,陆潮生隐下嘴角的笑意,抬笔,在纸面划过一道弧。
  你听说过共生关系吗?
  温雁晚浑身紧绷,他感觉对方微凉的视线犹如无形的手,肆意抚/弄过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点燃一路灼烫的火苗,将他整个人都燃烧殆尽。
  心脏跳得快要从胸腔里冲出来,温雁晚抖着唇,哑声:共生是指两种不同生物之间形成的紧密互利关系。
  没错,陆潮生笔尖微动,纤长的眼睫低垂着,补充,这两种生物共同生活在一起,如同藤蔓般紧密缠绕,互相用利刺入侵对方的土壤,攀上对方的根脉,破开茎肉,刺穿组织,融进细胞,互相依赖,不可分割,一旦被强行分离,必是抽筋拔骨,彻底死亡。
  夜色点亮一轮明月,又于万丈星空洒落大地,陆潮生嗓音轻轻的,混杂着无边月色,低哑如情人呢喃。
  我们两人,就是所谓的互生关系,我不能离开你,我对你的渴望,镌刻在了基因深处,一旦失去你,我身体的血脉便会发出本能抗争,我,会死。但与此同时,你也离不开我
  因为一旦你敢离开一步,我即便是坠入地狱,也要拉你一同堕落。
  你绝对不可能,抛下我。
  温雁晚望着陆潮生隐没在光芒背面的朦胧的面庞,大脑隐隐晕眩。
  他似是陷入了什么巨大的纠结,胸膛起伏不定,半晌,他像是终于做下决定,喉结飞快滚动,嗓音沙哑:潮生,我有件事,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