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白鹿几乎本能想叫秋姨,但又一想,秋姨怎么可能开得了他的保险箱。
  他将牛皮信封取出来,没有封口,邢白鹿打开见里面折叠了几页纸。
  他疑惑地将纸摊开,快速扫了几眼就变了脸色。
  这是
  突然想起那天晏峤来家里,秋姨说给他带了东西来,邢白鹿一直没发现房间里多了什么东西,原来是这个吗?
  晏峤晏峤他为什么给他留这个!
  他想干什么?
  晏峤下午连着开了两个会,刚从会议室出来就遇到了唐建强。
  唐建强的脸色不好,看见晏峤径直朝他走来:昨天瑞瑞去找小晏总的时候你明明知道他喝醉了,你就应该送他回家的。
  晏峤有些莫名其妙:唐总这话好笑,也不是我让唐瑞去找我的,为什么他上我家门我就得送他?
  唐建强更生气了:就因为你没送他,他才会遇到抢劫的!现在受了伤还在医院里!
  晏峤微微拧眉,没想到还发生了这种事。
  唐建强也是集团的元老了,晏老爷子和晏继成对待集团元老的态度向来都是很客气的。
  不等唐建强再说话,晏峤扭头朝常川道:这种事怎么没人告诉我呢?
  常川心说,这唐瑞也不是集团员工,他怎么会知道。
  晏峤看了眼腕表道:我一会还得见个人,常特助,你赶紧亲自替我去医院看望下唐瑞,一定要亲自去。
  好的,小晏总。常川快笑了。
  晏峤道:唐总,实在不好意思,我真的还有事,等有空,我一定亲自去医院好好劝劝唐瑞,让他以后别没事喝那么多酒。
  他匆匆走了。
  常川留下来,十分认真地问了唐建强报警了吗,人抓到没
  晏峤当然不是急着去见人,唐建强的意思很明白,想他亲自去医院看唐瑞,他就是不想去。
  他刚回办公室,就收到了常川的信息:「小晏总,带个花篮去行吗」
  晏峤懒得管这事:「你也不用去,找个助理去一趟就行」
  常川来时特别高兴,看得出他也不想去跟唐瑞打交道。
  之前让你打听的事呢?晏峤抬眸问。
  常川走上前道:问了一圈了,王锦传这几天没来过集团,我也让人查看监控了,确定没来。但晏氏大厦一共30层,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加起来也有大几百,如果这中间有某个是王锦传的亲戚那就不好说,毕竟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
  晏峤蹙眉:就算他有亲戚在这栋楼里,但晏总的行踪又不会昭告天下。
  常川笑起来:小晏总,您也太小看别人打听消息的能力了吧?您要不信,出门去找两个保洁阿姨聊上半小时,我保证您连自己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能打听到。
  晏峤:我为什么要的打听我自己内裤是什么颜色?
  晏峤其实知道常川是在开玩笑,主要是这件事一直没个头绪,让他很烦躁!
  小鹿小鹿已经好久没理他了。
  常川给晏峤倒了杯水:其实您不用想太多,这是时间问题,王锦传迟早会找那个人问的。毕竟我看上次王媛那样子,估计一天天的也没少在家里跟他爸爸闹腾,毕竟那么大一笔钱啊。
  晏峤喝了两口水,依旧没说话。
  他又给邢白鹿发了几条信息,那边仍是没有回复他。
  常川敲了敲桌子:工作吧,小晏总,忙起来就不会去想别的事了。他说着,将桌子上晏峤没看完的一堆文件送到了晏峤面前。
  晏峤:你以前跟我爷爷时也是这么和他说话的吗?
  常川认真想了想:那可能不太一样,毕竟董事长不太可能被感情困扰。
  晏峤:
  常川坐下来和晏峤一起看,一面道:你们还是太年轻,等年纪大点儿就知道其实两个人吵架也没什么的。
  晏峤冷冷看他一眼,连喜欢的人都没有的常川懂个屁的感情,他就是再过五年都觉得和小鹿吵个架能生不如死!
  常川蹙眉:小晏总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晏峤收回目光,淡漠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我是不是应该给常特助牵线搭桥,稍微改善下你下班后的枯燥生活?
  常川笑起来:不劳烦小晏总,这种事我觉得顺其自然就好。
  晏峤看了几份文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心里总是不太舒服,他忍不住道:你给小鹿发个信息。
  常川诧异抬头:发什么?
  晏峤有些烦躁:随便发什么,总之别提和我有关的事,你不是他学长吗?你想个自然点的话题。
  常川拿出手机噼里啪啦打了一番发过去。
  晏峤见他收起手机,又问:你发了什么?
  常川轻笑:私人话题,小晏总难不成还要看下属跟别人的聊天记录吗?这不太好吧?
  晏峤服了。
  一分钟过去。
  五分钟过去。
  十分钟了,邢白鹿没回。
  晏峤有些坐立不安:他以前对我都是秒回的!
  呃那这是不是说明小鹿对我和对您还是不一样的?难道您希望小鹿对谁都是秒回?
  晏峤突然觉得常川这人怎么这么多歪理,简直说得他无法反驳!
  常川倒是坦然:说不定就是没看见,或许在开会,也可能去工地了。
  但这条信息,一直到下班也没回。
  晏峤便又给邢白鹿发了一堆,继续石沉大海。
  此时,他已经乘电梯上楼,晏峤实在忍不住,就给邢白鹿打了通电话。
  刚巧开门,手机里便传来系统女生提示他对方关机的声音。
  晏峤蓦地握紧门把手站在了原地,小鹿怎么好端端关机了?
  是不是出事了?
  晏峤的脸色大变,该死的,他为什么到了现在才反应过来!
  小鹿一下午没回常川信息的时候他就应该打电话的啊!
  晏峤咒骂着打算拉上门去桐城,却隐约听卧室内传出几声咳嗽声,晏峤的脊背微震,倏地转身看向卧室。
  卧室门关着。
  不对,他早上出门的时候为了通风,明明是开着的啊。
  阳台上似有什么声音在响。
  是空调!
  卧室的空调开着!
  晏峤迈步快速朝卧室走去,一把拧开了门锁将门推开。
  有人穿着睡衣盘腿坐在卧室床上,正背对着晏峤。
  这个背影晏峤只消一眼就认出来了。
  小鹿
  他什么时候来的?
  为什么突然来宁海?
  是、是要来收拾东西和他正式提分手的吗?
  晏峤进来时,邢白鹿正往垃圾桶里丢纸巾,他从北城来时就吃过药,但大约是落水时间太久,再加上北城温度低,没压住,他下飞机时额头就有些烫。
  他是吃了退烧药来宁海的,现在温度降了些,却一直不停地流鼻涕,还开始咳嗽。
  邢白鹿听到声音回头,就听晏峤突然大声道:我不会同意的!这里的东西我也不会让你收拾走的!我们没有分手!
  邢白鹿:
  他呆呆盯住晏峤看了会儿,没忍住匆匆捂住口鼻打了两个喷嚏。
  怎、怎么了?晏峤快步过去,卧室里的温度打得很高,他这才发现邢白鹿的脸色不太对劲,病了?
  他本能贴上邢白鹿的额头,他没有逃。
  晏峤怔住了。
  还有些轻微的热。
  晏峤着急了:吃药了吗?难受吗?
  邢白鹿却突然道: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病的?
  晏峤有点懵:是不是衣服穿少了?晚上踢被子了?
  邢白鹿睨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今天被人推进河里去了。
  什、什么?!晏峤的脸色骤变,谁干的?他妈谁干的!
  邢白鹿没回答,仍是看着他问:不是你说以后要保护我的吗,那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晏峤被问得说不出话来,脑子在嗡嗡地叫,垂下的手抖得不行,一个劲地想这么冷的天小鹿掉进河里该有多害怕?
  是啊,他怎么没在他身边呢?
  邢白鹿又打了喷嚏,然后不停地擦鼻涕。
  晏峤心疼得不行,狠狠地问:到底是谁?
  邢白鹿说:没看见。
  晏峤一噎。
  邢白鹿又道:这事你也别管了。
  晏峤脱口道:我怎么可能不管?他在哪推的你?我会去桐城查的,绝不放过那混蛋!
  你可别去桐城。邢白鹿轻柔着鼻子,那人说不定还盯着我,万一你去桐城也被盯上了那怎么办?我不能连累你。
  晏峤又气又心疼:你在说什么傻话!
  傻吗?邢白鹿嗤的一笑,你不就是这么干的吗?
  晏峤瞬间有点懵。
  邢白鹿咳嗽两声,继续道: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如果还听不明白,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回桐城了。
  他说着要下床,晏峤捉住他的手腕将人重新按坐在床上:别、别走。
  邢白鹿干脆又盘腿坐上去:你自己坦白,我听着。
  还坦白什么!
  晏峤的长眉紧拧,听小鹿的口气,他摆明了是知道车祸的事情了。
  可他还是想听他亲口说。
  晏峤稍稍整理了情绪,只好把车祸的事全都说了一遍,包括查到了王媛作者后台上巨款的事。
  邢白鹿没想到背后之人的手段这么高明,听得他指尖犯凉。
  晏峤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的?
  邢白鹿抬眸掠过晏峤的眉眼,他只坦白了车祸的事,没说他从重生的事。
  也是,这种事谁会轻易说出口,当初他也是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小鹿,你是怎么知道的?晏峤握着他的肩膀问,谁告诉你的?是不是常特助?
  邢白鹿从容道:我手机浸水坏了,早上大柚子那通电话是我打的,你不小心接了,我听到了些,然后猜的。
  晏峤此时已经没工夫去回应当时那通电话接通时王锦传说了些什么,他只嗡嗡地想早上那通电话是小鹿给他打的,因为他手机浸水了。
  是他落水之后马上给他打的电话吗?
  该死的,他居然没有接!
  怪不得后来他打回去,张青柚回他说按错了。
  小鹿遇到危险第一个想到的是他啊。
  对不起,我当时没注意。晏峤见邢白鹿在不停擦鼻涕,手忙脚乱给他递纸巾,是不是很难受?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干的?
  邢白鹿将纸巾揉成团丢进垃圾桶,轻描淡写道:骗你的,是我自己没站稳掉下去的。
  晏峤撑大了眼睛,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你明天咳咳邢白鹿别开脸咳嗽两声,继续道,让晏叔叔重新派个人去桐城接替我的工作。
  晏峤道:什么?你要留在宁海?
  不然呢?邢白鹿捂着胸口,我都病成这样了,你不让我在这里养病,还要我回桐城去工作?你不是想和我分手,你是想丧偶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晏峤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还是有一点点烫,他打算将人拉起来,先去医院看看。
  不去。邢白鹿将手抽出来,你也别动别的心思再想把我弄回桐城去。
  小鹿。晏峤的眼眶有些红,你知道上次车祸看到你满脸是血我多害怕吗?我不想那样的事再发生。
  邢白鹿一本正经道:晏峤你给我听好,就算这次是我自己没站稳掉下河去的,那也是你没在我身边拉着我的缘故!你让我回桐城,我这都病了两次了,都是你没照顾好我!你在我妈妈墓前说要好好照顾我的话,现在全是放屁了吗?
  不是,当然不是,我
  不是的话,现在给你个机会。邢白鹿直接躺在了床上,给我买点吃的,我快饿死了
  晏峤脱口问:你还没吃晚饭?你怎么不吃晚饭?
  邢白鹿不在宁海的日子,晏峤偶尔会去晏公馆吃顿饭,一般都是在公司吃了晚饭回来的,他以为这个点了,邢白鹿也是吃了的。
  邢白鹿无奈道:本来想点外卖,上楼才想起手机坏了没换。
  晏峤忙站起来:你想吃什么?哦,对,你感冒了还是吃点清淡的,我给你
  邢白鹿打断他:不想吃清淡的,我嘴里淡的很。我要吃花甲粉,爆浆鸡腿卷,烤牛肉、烤鸡翅、烤尖椒、烤馒头让老板给我加辣!
  晏峤急急忙忙拿出手机给邢白鹿点外卖。
  邢白鹿靠在床上细细看着晏峤的脸,他这么怕他有危险,千方百计要他留在桐城,为什么?
  是因为晏峤看到过的那个未来,他死了吗?
  晏峤点完外卖便想将家里的温度计找出来,结果顺便就看到了搁在一堆书籍上的那本小牛皮笔记本,他翻开一看,果真是他的日记,看来上次是真的没找仔细。
  他悄悄看了眼在喝水的邢白鹿,快速将日记本放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上次是写完忘记放抽屉,这才一下子没找到。
  邢白鹿瞥了眼晏峤的小动作,看着他庆幸的样子实在想笑,结果一笑就呛到了。
  咳咳咳
  晏峤忙跑回床边给他拍背:怎么这么不小心?
  邢白鹿咳得有些狼狈,眼泪鼻涕一大把,晏峤一点没嫌弃,抽了纸巾就给他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