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地中海西段。
四十余艘护卫战舰,首尾相连通过了狭窄的直布罗陀海峡,面前豁然开朗了,碧海蓝天一时间尽在眼前。然而明军护卫舰队却紧张了起来,掀开大炮上的雨布,望台上都是双哨,亦全神戒备。
一出直布罗陀海峡,再往前可就是巴利阿里群岛了。
此群岛地处西地中海,位于伊比利亚半岛、法国南部和北非之间,由一系列的岛屿组成,整个群岛海岸线长达一千两百里,由两大岛群组成。东岛群较大,西群岛较小,覆灭的西班牙帝国海军残部,长期盘踞于此。
由于此处群岛地理,水文,潮汐都十分复杂多变,故此剿灭这股顽敌,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殿下,不能再往前了。”
“殿下,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呀!”
舰上众将苦劝起来,再往前,可就是大佛朗机海盗船横行的群岛地带了。
马城面色便有些不悦,平静道:“四十余艘战舰,全副武装,士卒五千,竟怕了几艘海盗船?”
众将苦劝不果,只好调动舰队,排开队形,浩浩荡荡的杀向东群岛。
中午时分,日正当空,巴利阿里东群岛的轮廓,映入眼帘,海岸线郁郁葱葱,竟别有一番洞天。
“好景致!”
见此景致,马城不由得心旷神怡,却又瞧见群岛中央的海岸线上,安静的停泊着几艘战舰,悬挂白底血十字的大佛朗机旗,虽狰狞可怖却显得十分破旧。呜呜呜,护卫舰队却如临大敌,吹响了备战的号角。
“莫慌,莫慌,稳着点!”
“混账,惊扰了王驾你该当何罪!”
叫嚷声中,护卫舰队分出十余艘战舰,杀气腾腾猛扑了过去。那几条西班牙海盗船,竟十分嚣张,缓缓离开海岸线,升起风帆迎了上来。
“好胆,不知死活!”
明舰上又是一阵咒骂声,马城却畅快的大笑了起来,昔日无敌于海上的大佛朗机舰队,连遭重创,如今也只能沦落为不入流的海盗,专做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轰,轰,十余艘明舰亦被激怒了,与三条海盗大船激战在一处。
年久失修,又长期缺乏保养的老旧战舰,又如何能敌的过如虎似狼的大明舰队。隆隆炮声中,不知死活的三艘西舰,很快便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一艘中炮倾覆,另外两艘见势不妙,慌忙逃窜,却又被速度奇快的明军快速风帆战舰,冲上去乱炮齐发。一艘战沉,另一艘歪歪斜斜的逃离了战场。
一场短暂的海上遭遇战,暂时平息,大明舰队却打红了眼,仍在旁游弋,不肯退走。马城亦是早就不耐烦了,直布罗陀海峡入海口,这是交通要道也是地中海咽喉,却被大佛朗机海盗长期控制,这算怎么回事呐,不像话。
出海游玩变成了剿匪作战,马城一力主战,可是把张翼,吴三桂等人吓坏了,忙派遣快船调兵来援。
入夜,明舰大咧咧的在浅海处抛锚,过夜。
旗舰上,两个亲兵提了几个海盗兵,便像提个小鸡似的,往前走了两步,重重地扔到马城脚前,马城面无表情,端起案几上的茶碗,抿了一口。瞧着这几个海盗也太惨了,长期在海上漂泊,一个个又黑又瘦的不成人形了。
又瞧着一个精通番语的军官,审问那俘虏:“你叫什么名字,职务。”
几个俘虏刚刚从海里捞上来,身上都带着血迹,脸上也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被丢在地上后,半晌没爬起来,可见早先受到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严刑拷打,索性就趴在地上,耍起无赖来了。
“哈哈哈!”
“蛮夷!”
四周围响起一阵哄笑声,哄笑声中,却有一个又黑又瘦,蓬头垢面的狠角色,爬了起来,踉跄着扑向马城。
“好胆!”
“拿下他!”
咒骂声中亲卫涌了上去,按住了,出鞘的战刀架在脖子上。
“呸!”
那瘦小海盗虽被刀架着脖子,动弹不得,这一声“呸”,声音很微弱。
马城却大感有趣,笑了起来:“有骨气,还是个女子。”
“嗯?”
众将皆侧目以对,有人拿手在她脸上抹了抹,擦掉污垢,竟露出来一张眉清目秀的女子脸蛋,仍是朝着四周围龇牙咧嘴,好一只烈性的雌豹子。
马城此时,又笑着道:“问问她,大佛朗机国的男人,都死绝了么。”
“哈哈哈!”
舱中便又爆发出一阵哄笑声,那女子虽烈性却又无可奈何,这便是战败者的屈辱,如此绝望,无助。
“来人,赏她一碗酒。”
“遵令!”
很快亲兵捧了碗酒上来,弯下腰,放到那烈性女子的面前。
马城微微一笑,戏谑道:“问问她,敢喝么。”
这女子果真烈性,被刀架着脖子站不起来,便就这么趴着,把酒一饮而尽,喝得太快了,又被呛住,咳嗽出来,满脸都是酒水。
马城看得哈哈大笑,伸出大拇指,赞道:“好烈性的女子!”
“带下去,给她换身衣裳,另两外,拖出去砍了!”
“遵令!”
几声应诺,亲兵将挣扎个不停的女子带走,另两个海盗兵早吓傻了,哭爹喊娘的嚎叫起来,不久嚎叫声戛然而止,尸体扑通仍进海里,连个浪花也没翻起来。
舱中马城神色如常,笑道:“赌一赌,此女必然来历非凡。”
“哦?”
张翼先笑着道:“殿下怕是看走眼了,无非是山野之民,缺些教养,莫非殿下对此女……哈哈。”
众将再次哄笑了起来,却不料过了半晌,那女子又被待会舱中,身上污垢洗净了,换上了一身红色大明军服,金发碧眼,眉清目秀的俏丽样子,竟别有几分域外风情。众将顿时目瞪口呆,相顾无言,这女子身上的气质却是瞒不过人的。虽烈性却也有些优雅,瞧着还真非凡品。
这女子俏丽舱中,昂起头,金发披散,瞧着马城的蓝眼睛仍有些不屑。马城自然不会与她计较,面色沉静,从这烈性女子的神态,做派,却想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船坚炮利,百万大军可以征服欧洲么,多半是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