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家的族老们悉数坐在此地，无人收你为徒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你若是再不尊族中长老，等你失去嫡系的身份，旁系不敬长老可是十倍惩罚。”
凝滞的气氛中突然插入一个失去理智的声音，游柒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可有规定长老说话时，小辈不允出声？”
游雨零在话出口的当下已经暗叫不好，不过想到自己不过需受几日闭门反思，游柒却要被除族，心头亦十分畅快。
他挑衅地看着游柒，倒是不再说话。
游锐不带感情地朝他瞥了一眼，淡然移开视线。
再开口时，已是抛却了假意关切，“四支游柒，绕了这么大的圈子，你想说什么？”
游柒也不与他纠缠，直问道：“我想问众位一个问题，除了今日坐在这堂中之人，游家族谱上的其他离族立派之人可算族老？”
游锐心头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来。
不待他开口，下面众位族老已经窃窃私语起来。
有人大声斥道：“竖子无礼，我游家绝不容许你用那些人的名义耍花招，我游家族谱上除了在座的诸位族老，其他都是超尘拔俗之人，多是开山立派的宗师级任务，你难道还想拜入他们门下不成？”
游柒一脸淡定坦然地点了点头，“我就是这样想的如何，不止想了，我还成了，你们嫉妒啊？”
这毫不知羞的模样让族老们气得涨红了脸，直向游锐谏言，“族中有如此之人实乃耻辱，族长还不宣布将他除族，是在等先辈们怪罪下来么？”
游锐作势压了压手，待众位族老勉强安静了一些，他朝着游柒道：“听你的意思，是已经拜了师门了，你师傅是谁？”
游柒闭口，笑而不语。
“哒哒哒。”
不急不缓的脚步声自堂后而来，游锐皱了眉。
“是我。”
来人声线清朗中带着一分温淳，游锐突然睁大了眼睛，站起身来，“舒清云？”
这声落下，满堂人惊得合不拢嘴，半数以上族老倏然起了身。
“是舒清云？那个六岁橙阶觉醒，七岁炼器入门，十岁可炼碧炎宝器，二十岁以天灵师之姿离开游家，自创宗门的舒清云？”
今日坐在这里的族老们，半数以上都是在有了一定成就之后才被排入席位，也仅仅只在族中记述中看过关于舒清云的记录。
在舒清云异军突起的那个时代，游家专门设立记述大事件的册子上，连翻两三页也只能见到这一个名字。
可以说，与舒清云同一辈的人都被压得死死的，完全被这人的光环所掩盖。
要知道当年舒清云因为游炔的身死，拒绝了族长的极力挽留，离开游家自立宗派，是长老们的痛长老们的惋惜，除此之外的其他人可是恨不得放鞭炮普天同庆。
现在他回来了。
众人不知道他如今已经到了哪种程度，但这样惊才绝艳之辈，想来如今的成就早已超过了这里坐着的每一个人。
但是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是？
是什么？
终于有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想起了他们现在在议事堂商讨的正事，想起了游柒刚才说了什么。
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震撼。
游柒是舒清云的徒弟？舒清云居然收了游柒这样的废柴做徒弟？
族老们都要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了。
游锐心中也全然是震惊，面色已是相当难看了。
舒清云每三年回来一次的事情他当然知道，当初这人要离开游家时断然拒绝了自己的挽留，让他的声望在长老中受了很大的打击，他做了很大的努力才勉强挽回些损失。
之后每次舒清云回来他都要提及重归游家的话题，让长老看到他的努力，他甚至几次带了游家嫡系子弟前去，希望能有一两个被舒清云收做徒弟，也好让这人念着些游家。
没想到水火不入的舒清云，这次回来居然收了游柒为徒。
游锐眼中全是冷然的情绪，舒清云果然是向着游家四支的，他心头漫起杀意。
舒清云没有去看游锐，在堂内一众人的脸上划过，将他们的情绪尽收眼底，而后缓缓问道：“当年我离开游家时，经不住族长的极力挽留，最后还是将名字留在了游家的族谱上，也算挂了个族老的名号，想来小柒的考验应当是通过了吧。”
他目光投向游锐，游锐飞速收了脸上的不愉，正色道：“若你真的收了游柒为弟子，那他也算是通过了族老们对他的考验，只是，舒清云，你真的决定了收游柒做你的徒弟？”
也不知刚才是谁极力举荐游柒，希望各位族老们能将她收入门下的。
犹如目光沉凝，“你可能不太清楚他的情况，炼器最好的时间是十岁之前，游柒连天赋都是十五岁才堪堪觉醒，未来无论是在灵力一途还是在你引以为傲的炼器一道，若是没有大机缘，他的成就必定有限。”
“你若是收了他为徒，可不仅仅只是对你的名声有碍。”话到最后，竟隐隐有了些威胁的味道。
族老们不约而同地连连点头，甚至出口相劝，“我游族子弟非游柒一个，若是你想要收徒了，嫡系旁系任你挑选，何必在他身上多费心思。”
族老们甚至将一旁恰好在场的游雨零给推了出来。
游雨零难掩激动地站了前来，面庞涨得通红。
舒清云目光淡淡地从他脸上扫过，眼中无悲无喜，像是看过一个随处可见的物件，游雨零瞬间脸色一白。
看够了闹剧，舒清云淡笑一声，堂中慢慢安静下来。
只听他声线清明道：“我就是他的大机缘。”
游锐神色一滞，竟半晌说不出话来。
确实如此，对游柒来说，能被舒清云收做弟子，可不是她的大机缘么，但他可不是这个意思。
游锐的沉默自是挡不住舒清云的决心，他的眼中甚至带上几分笑意，似是不经意道：“不过，我确实对小柒的情况不太了解。”
深知舒清云脾性的游锐并未放松警惕，反而绷紧了神经。
便听舒清云不痛不痒地反讽：“我若是对小柒这些年的经历了若指掌的话，也不会任他浑浑噩噩这几年，连遭遇的重重冷待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