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留影老祖在他们佛门之中的评价是亦正亦邪,他就是一个随心所欲的天魔宗修士。当然,留影老祖此刻身上还没有散去的那一层浅淡稀薄但却真实无虚的佛光才是让清本他们放手的主要原因。
净涪刚才借助贝叶禅经将那一段《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经文布传于世,可谓是真正的广渡有缘。但那异像才散去多久,留影老祖居然就已经对着经文有所领悟,甚至还生出了一层佛光!
这留影老祖日后必定是他们的同道中人!
为此,就算到了最后,清本他们还是没有出手,只在一旁看着,任由留影老祖光明正大地来,又光明正大地走。
清立摇摇头,笑道:“就算我等不在,清本师弟你也足以应对留影施主。我等在此,也不过就是旁观震慑而已,师弟不必放在心上。”
清立大和尚顿了一顿,忽然道:“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留影施主会皈依我佛,成为我佛门弟子?”
他这话说着,听在一众清字辈大和尚耳中,也不自觉地心生期待。
如果留影老祖能够皈依佛门,天魔宗必定受到重创,届时就算真的是道消魔涨魔霸天下,他们佛门也能多一分力量。
提到道消魔涨魔霸天下,清字辈大和尚面面相觑,各自在心头浮起几分忧虑。
“或许此时真经出世,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留影老祖是不知道清本清立等人心头的忧虑烦恼,他提着自己永远也喝不完的酒罐晃晃悠悠地回了天魔宗驻扎的地方。
才刚想要找一个地方继续喝酒,他忽然心神一动,暗道:“是了,这又忘了一件事了。”
他嘀咕着,整个人身形一晃,落在一处偏僻的庭院中。
这一处庭院的廊下,又有一个人盘膝坐在地上,任由寒风呼啸而过,落雪在他身上积了厚厚的一层。
留影老祖纵身落在廊下的栏杆上,在他身形落下的那一霎那,栏杆上的积雪消融成雪水,又很快蒸腾成水汽。
等到留影老祖靠上栏杆的时候,他坐着靠着的位置干燥得没有一点水汽,甚至还透出阵阵的暖意,舒适无比。
留影老祖伸手一扬,抬起瓦罐将罐中美酒倒入咽喉。
等到沈定从定境中出来,睁开的第一眼见到的不是那悬挂在天空的红日,也不是几乎将他整个人埋在雪堆中的积雪,而是就倚靠在栏杆上没有半点仪态的留影老祖。
明明他周身气息收敛得干净彻底,但在沈定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看到的就是他。
他知道他是谁。
可以说,几乎整个天魔宗的弟子都知道他是谁。
留影老祖,掌握着天魔宗无上至宝《天魔策》,地位甚至远超天魔宗宗主的天魔宗第一长老。
还在怔愣中,他听见他说:“喂,有没有兴趣当我的弟子?”
作者有话要说:
嗯,关于上一章净涪摇头又点头的问题,其实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复杂,就是净涪在告诉清本,他不需要帮助,但他在需要帮助的时候也不会硬撑,会向他们开口。
这就是持勇猛精进道和如覆薄冰心的意思了。
第67章 天魔宗沈定
“喂,有没有兴趣当我的弟子?”
听见这句话的那一刻,沈定以为自己幻听了,他以前所未有的木愣眼神看着留影老祖,眼底隐藏得太好的冷静“砰”的一声,像落地的琉璃一样破碎成渣。
“为,为什么……”
话才出口,沈定就已经回过神来了,他完全不敢抬头去看留影老祖的表情,“噗嗤”一声跪落在雪堆上,脑袋也深埋入雪堆里。
留影老祖转过头来看了沈定一眼,那双刚才还带有点笑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漠然的冰冷和无趣。如果沈定此时抬头看见这一幕,那如今就已经后悔了的他绝对更悔不当初。
饶是被沈定败坏了心情,留影老祖的主意却还是没变。
他收回眼神,抬头望着飘飞的白雪,随手又往口里狠狠地灌了一大口美酒。醇香的美酒终于让留影老祖的心情变得好了一点点。
“为什么?嗯,让本尊想想,本尊看你顺眼,你与本尊有缘,所以本尊想收你为徒。”他还沾着酒渍的薄唇扬起,又起了点恶趣味,“你想这样想?”
虽然没抬头,但沈定却没有半点喜意,尤其是听到最后的那一句的时候。相反,他舌底泛苦,心甚至比那埋在雪堆里的脸更冷更寒。
“哦,那就这样想吧。”
沈定无声地将头埋得更深。
留影老祖看着沈定的动静,心情终于又好了一点。他又道:“不过本尊想,本尊还是应该将原因告诉你的好,也让你看清事实,不要擅作主张肆意妄为。免得本尊日后还要去再找一个人来代替你,烦得紧。”
沈定的耳朵都已经冻得通红了,但还是顽强地高高竖起,要将留影老祖的每一句话听在耳里,不敢错过一个字眼。
“本尊需要一个弟子。”留影老祖的声音还是那么肆意,听不出半点必需的意味,“他要能执掌天魔宗,甚至能整合魔门一脉,与道佛相争。”
这些简直比登天还要艰难的任务,在他那里就单纯只是那么一句话。完了,他还轻飘飘地问了一句:“你能不能做到?”
执掌天魔宗欧冠,整合魔门一脉,与道佛相争……
许许多多的影像在沈定眼前闪过,又有许许多多的幻象在他脑中浮现。听着留影老祖的话,沈定只觉得自己已经站立在天魔宗宗主宝座之上,俯视着下方拜服在地颤颤兢兢的天魔宗弟子长老,远处还有魔门各脉各派的门徒守在外头,为他见证这一盛事。
所有曾经轻视过他欺辱过他的人,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任何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是整个天魔宗的君王。
就在沈定几乎就要轻飘飘地随风直上九天的那一刻,他看见了一双眼睛,然后他整个人从云端跌落尘埃。
明明只是一双只见过一面的眼睛,明明那双眼睛还平静得很,但他看着这双眼睛,却完全提不起一点的战意。
他的直觉在警告他,他的神经在提醒他,避开这双眼睛的主人,不要和他为敌,不能和他为敌。
这样来历古怪可又没有丁点违和感的感觉让他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