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嘲笑我吗?”
“不,斩掉视觉很有趣,你是我治过的所有病症中,第一例法则造成的无伤之伤。”
贺独默念“无伤之伤”四个字,觉得有那么点意思,不过他内心并不抱希望,问:“你能治病?”
吴骇说:“神医就是我。”
道界只有炼丹师,凡间才有大夫,神医这个称谓很陌生,除非是外来的。在道界,外来强者并不陌生。
吴骇说:“你真幸运,碰到我这样悬壶济世的神医。”
贺独很不以为然地笑笑。
真有本事的炼丹师、阵法师等哪个不是傲气十足,没见过有赶着给人治病的神医,除非是学艺不精。因为斩道的半残废在道界不算罕见,都是会遭到耻笑的失败者。
“在我看来,只有一种病治不好,就是病人自己都不想治的病,如果半点执念也没有,那才是谁也救不了。”
贺独道:“你若糊弄我,我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你那两位朋友。”
“你还会威胁呢,很好很好!”吴骇很高兴,是真高兴。有执念就好,只要有一丁点执念,就好打交道。
“怪人。”
“被怪人叫怪人。”吴骇说。
贺独无话可说,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哪怕对方学艺不精,也就这样了。反正他看不见,失败也是看不见。如果对方是想残害他,那就别怪他下毒手。他已经一退再退,一让再让,但知道他眼睛废在天劫之下的人,不能活着离开孤星宗。
见他妥协,吴骇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
没有执念的生灵最没意思,就比如以前曾在正统道法大陆见过的那位寒澜帝君,个性特别无聊。但这个就不一样了,他果然没看错。
“他的眼里没有光,没有光,当然什么也看不见。”神藤说,“更不可能领悟光属性法则。”
而且和吴骇等人不一样,就算买到光属性法则,也作用不到自己身上。没有光,领悟不了光,也引入不了光,更也不可能创世。
吴骇是看中了他的潜力,肉身力量弱不堪言,而魂力却强悍至极,与他不相上下,不创生命大陆的强者来者不拒。
“毕竟是大界的法则所致,像他这样已经病入膏肓,难度肯定不小,”神藤说,“如果不是吸收了星空古木的药力,我还治不了这种层次的伤。”
“星空古木?”吴骇知道星空古木是神藤照料,但迄今为止一直没有派上用场,不像谢宇策得到的混元神木树枝,神木本体承载多元空间,神木可破仙灵级空间封锁。
“星空古木扎根在宇宙星河之中,大陆无法承其重,星光高于大界自带光属性,直接引更高层次星光入脑,算是他的造化。”神藤坦言道,“他这种情况,遇上咱们,可以说求都求不来的机缘。”
“碰到我,算是你的造化。”吴骇感叹道,“啧,这医疗费,可能把你卖了,都付不起。”
贺独:“……”
“得罪。”吴骇催动细绳困住贺独,捧住他的脸,以五指固定住头颅,神藤嗖嗖穿到指尖。贺独听到宛如蛇般的摩擦声,很是不安地避开。
“别动!!”吴骇不想让墨汁毁了这头雪白如缎的长发和宛如艺术品般的墨染长袍,于是没有太粗暴地将他按在地上或墙上,只是加大力气扣住他的下颚,让他额头往后仰。
细小的藤蔓分支附着在眼球上,贴着眼球表面往里生长,湛蓝色光沿着藤蔓传导,涌向最里边。
这种感觉就好像被连续穿刺瞳孔一般,非常痛苦。
“啊——”贺独疼得直颤,鲜血流出眼眶,“啊啊啊啊!!!”
他爆发全力,猛地一击,正中吴骇胸口,吴骇猝不及防,直接被扫飞出去,喉间鲜血上涌,被他强压了下去,却还有血顺着鼻尖滑落。
轰!
宛如重物撞碎了穹顶。
吴骇在半空中稳住身形,摸了摸胸口被击中的部位:“真凶残,还好我防御不弱。”身上的法衣替他挡下绝大部分攻击力,但胸口还是隐隐作痛,他目露兴奋,暗道:“修正统道法的强者果然很强,身体近乎半废,居然都能伤到我。”
“是宗主的声音!宝殿方向!”
“宗主出事了!?”
“什么人胆敢在宝殿放肆!?”
数道恐怖气息自四方涌动,好几位不世出的老仙出关,眨眼便来到吴骇四周,吴骇顿觉周身空间凝固,难以动弹。
他拿出混元神木枝条开路,迅速落地,可脚尖刚接触地面,泥土上涌,形成土刺,朝他刺来。
吴骇一个翻滚避开攻击,地面上连续不断地涌出土刺,吴骇手中雷电刺鞭一扫,击溃土层:“误会,这是误会。”
但也许是灌入星光的过程太痛苦了点,被救治对象嚎得没完没了,声音透过宝殿穹顶被洞穿的窟窿,传到众人耳中,确实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怎么?还嫌护山阵毁得不够彻底,还想毁第二次么?”有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说话的正是容玄。这位同来的朋友,听到动静后赶来,开口第一句并不是指责他搞什么鬼,而是跟他同仇敌忾,这让吴骇倍感自在。
“容大宗师不要冲动,我没事。”这些老者实力最高也就那样,如果不动用禁忌手段,联手也对付不了他。
吴骇动用雷霆极速,脚踩红鲲,一溜烟便躲开了攻击,红鲲乃是混沌星域诞生的仙灵,能一定程度不受法则束缚,先一步避开攻击,那群老者就算出手,也只能摧毁自己宗门的布置。
事实证明,比较好说话的只有宗主,其他长老都很古板,暴脾气。
绕了好几圈以后,吴骇收起红鲲,落地。
数位长老现形,将他团团围住:“休想来我孤星宗放肆!”
“敢对宗主下手,只有死路一条!”
“说,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吴骇很不正经地说:“目的当然是,拐跑你们宗主。可你们宗主跟毒蛇似的,我救他,他却狠咬我一口。”
“荒唐!你究竟是谁?”
“我可没乱说,”吴骇说,“到时候你们自己问,问他是不是属毒蛇的,专咬好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