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宇策看得很长远,目前对方的魂魄用不上,以后也许能用上。
吴骇表情古怪,嘀咕道:“他都把你打成这样了,你居然还能容他……”
谢宇策气归气,却还保持着理智,输人不输阵,尤其不能在吴骇面前露怯几乎成他的习惯了,再者,如果他有实体,哪怕是龙躯来,对方也不是他的对手,道:“尽量拉拢,拉拢不了也不强求,实在不行就斩了。”说完便闭上眼,沉浸在魂体合一的奇妙境界中。
吴骇把拳头捏得咔擦响,回头道:“谁帮我守着谢宇策的主身,我去让佛子闭嘴。”
容玄自虚空中走出,看向一旁的谢宇策,果然谢宇策的想法跟他当初知道佛子存在时的想法一样,能拿下佛子自然最好,而佛子顽固,唯一有可能拿下对方的也只有吴骇了。
容玄并未多语,眼下是谢宇策突破的关键时刻,不能有丝毫打扰,过高的魂力与仙胎融合后,能突破到什么境界,就看此举。
……并非是他故意不说。
吴骇见他来便放下心,一跃而上,看向某处莲台,佛莲怒放,佛陀立于其上,像是诸天神佛在念经,方圆千里内的佛修听得如痴如醉,就是不懂,也能心态平和。
年轻佛子念道:“凡所有相,皆是虚相,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②……”
所有众生及万法,皆如梦中境、镜中花、水中月,刹那生灭,虚幻不实。事因人立,人既虚妄,人所行之事,自然也是虚妄的,均为空。
“你说你空了?”吴骇抬高声音,手中长鞭一卷,正中那道莲台,他脚下红芒一闪,不等眨眼便已来到年轻佛子面前,以拳催动雷电法则,正中对方胸膛。
吴骇面带微笑,温声问:“疼不疼?”
佛子境界不及他,催动秘法强行提升境界,这才能与吴骇硬碰硬,饶是如此,他还是后退两步,五脏俱损,眉头拧成团。
他脚踩缩小到半丈左右的红鲲,直接动用光速,来到佛子面前,佛子不是他的对手,自然处于下风。
佛子道:“蛮不讲理!”
“不正面回答,”吴骇道,“那是还不够疼。”
吴骇祭出逆五行禁器,这长杖顶端圆珠,下边较细,正好用来当棍棒,狠狠砸在对方头顶,佛子只稍稍分神了一刹,便被敲得头破血流。
吴骇一脚踹上他胸膛,堪堪愈合的肋骨再度断裂,戳进内脏中,佛子倒飞出去,撞断数根树木,背砸在粗壮的巨木树干上。
他一睁开眼,眼前一片猩红,那是从额头流下的鲜血滴进眼睛里导致的色彩偏差,吴骇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手持长杖,尾端刺进他锁骨处,目光冰冷至极:“现在疼吗?”
鲜血一下子浸透了雪白的衣襟,佛子的神情似乎是因为疼痛而拧成一团,他缓缓点了下头,道:“疼。”
吴骇拔了逆五行禁器,对他说:“哦,不空吗?”
佛子蓦然一怔。
吴骇道:“如果一切皆是虚妄,一切都是假的、虚妄的、空的,你为什么还会疼?”
佛子嘴唇微微颤抖,神色动容。
“亏你还是佛子,这么个简单问题都答不上来,我打你一顿让你开窍,不用感谢我了。”吴骇不再看他,挥动手中逆五行长杖,一拍树干,粗壮的参天巨木轰然倒坍,把重伤的佛子埋入其中。
诸天神佛为之色变,便有几尊自云端显现,降临下界:“邪魔歪道,休得猖獗!放了佛子,否则罪加一等。”
“诡辩,你脏乱污秽,胡搅蛮缠,竟敢以歪理邪说来糊弄佛子!”
“是不是歪理邪说,他自己清楚。”吴骇扬起手中长杖,往地上重重一放,无形空间领域以他为中心向外扩大开来,那群正欲下界的神佛如陷泥淖,明明近在咫尺,却怎么也难以靠近。
“你们境界不够,别下来找死,到时候若再怪我倚强凌弱,我可就百口莫辩了。”
“你!”那些神佛还想动手,突然顿住,相视一眼,看到对方眼里的金光,知道是佛主显灵,神色恭敬,回到云端。
“别装死,我知道你还活着,”吴骇踩了踩土堆,冲土堆说道,“我问你,愿不愿意随我们离开佛界?”
片刻后,吴骇指尖雷电闪烁:“不愿意是吧?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佛主笑着抬起手,目光看向画面中的吴骇:“这可就过了。”
“愿赌服输。”凡主道,“你我不插手,让我的弟子来破你的时空之局。事已成定局,接下来这场位面战,你不插手,我弟子拉拢到的佛门帮手,你都得放行。”
“这还不到最后,我的底牌还活得好好的。”佛主道,“这场时间轮回,你赢了,但我也没输,至少我多了个弟子,这个弟子有崭新的人格,有慧根,是难得的可造之才,我指点过他,他必将是我佛门中人。这一点,你无可否认。”
凡主道:“他若自愿留下,我不会阻拦,如果他要走,那么你也一样。”
佛主笑着道:“自然一切随缘。望你徒弟也能做到。”
吴骇抬起手中长杖,对准那处土堆里埋着的人的头颅,皱紧眉头,却迟迟下不了手。
“小骇,还是找个人来替你吧,谢宇策亲自动手也行……”脑海中,神藤话音刚落。
一只手从废墟里伸了出来,抓住吴骇的裤腿,然后牢牢抓住他的脚踝。
吴骇浑身汗毛竖了起来,就听见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从废墟中传出。
“……吴……骇……”
“……吴……骇……”
佛子侧躺在地上,乱石断木堆积在他身上,压在他伤痕累累的残躯上,声音因不堪重负而有气无力,树叶缝隙中露出半只眼睛,眼里蒙着一层水雾,委屈地呢喃低语。
“你曾……说过……要追随我的……”
吴骇瞪大眼睛看向被他揍得骨头尽碎的年轻佛子,看到他眼里的泪光,一瞬间头皮发麻,僵在原地。
“吴骇神医!神医手下留情!”
忌讷和尚一路狂奔,从一座山跑到另一座山,吴骇和佛子交战得太快,战地变得极快,他一不小心就会被波及,摔个狗啃泥,牙齿都掉了好几颗。
此刻总算来到这处废墟,忌讷大汗淋漓,扶着断裂的树枝,含泪喊道。
“他是殿下啊,您怎么能下如此重手!”
吴骇面向他,神色晦暗不清。
“殿下起初最反感佛门,是您领他上路,是您为他修建佛堂,为他竖立佛像,他能有今天,少不了您的推波助澜,您难道忘了吗,您帮另一道魂,想必是没忘的,可是殿下他明明在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