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头的大胖喷出嚼碎的巫蛊娃娃残骸,鼻孔喷气以胜利者姿态嘲笑娃娃。赵瑶突然伸手摸摸大胖光秃秃的脑袋,笑道:“徐阿尼骗你,我不骗你。不如你来当我的心肝宝贝好了。”
大胖愣住,然后狠狠的甩了赵瑶一尾巴。怒气冲冲扔下一块纸牌就跑,赵瑶捡起纸牌念道:“想得美!”旋即笑道:“大胖是不是害羞了?”
陈阳:“可能。”他笑着往后倚靠,后面是度朔。度朔垂眸望着怀里的陈阳,眸中闪过笑意。他说道:“易巫长,桃木剑借我。”
易巫长将桃木剑递给他,度朔接过桃木剑随手朝后面扔,头也没回。身后有人反应迅速,身形飞快的朝门口跑。但度朔随手甩出的桃木剑却似长了眼睛,挟裹千钧之力牢牢盯住逃跑者的肩膀。
赵瑶看过去,惊呼:“赵纲?!”
逃跑的人正是赵纲,桃木剑穿过他肩膀锁骨处将他牢牢钉在墙上。赵纲伤口处流出不同于正常人的污血,而他此刻动弹不得。桃木剑将他的原形暴露出来,脸色惨白唇色青紫,两颗尖利的牙齿几乎穿透下唇。
赵纲试图将桃木剑拔出来,但手一触及桃木剑便立刻被腐蚀。他低头一看,发现桃木剑剑身上不知何时加了酆都大帝心印。赵纲问度朔:“你什么时候认出我?”
老教授和赵瑶面面相觑,同时看向度朔。他们根本不知道赵纲有问题,在此之前他很正常。不怕阳光也不吸血,完全是个正常的人类。
度朔侧脸瞥了眼赵纲:“我见过你,徐阿尼。”千年前,徐阿尼制造两次猫蛊之祸,增加酆都阴府工作量。那时候度朔在阴间见过一次徐阿尼,后来大胖承担徐阿尼的罪孽导致酆都阴府一时之间无法判决她。徐阿尼趁机逃离酆都,造成这起案件至今堆叠案头未能解决。
度朔没遇见陈阳时又宅又佛,因为徐阿尼和大胖逃亡阳间,所以尽管厌恶他们也没有亲自前往阳间抓捕。如今见到正好一次性算总账。
在场众人颇为惊讶,陈阳打量‘徐阿尼’扭头问度朔:“不是说徐阿尼是女婢?”
老教授打量赵纲,过去揭开他的衣领发现没有喉结:“是女孩子。”他和徐阿尼对上视线:“赵纲在哪里?”赵纲和赵瑶都是他的学生,在他手底下待了两年。他清楚赵纲不是居心叵测之人,唯一可能就是徐阿尼假扮成赵纲的模样跟着他们混进无人村。
徐阿尼笑了笑:“死了。我剥下他的皮,装扮成他的样子。”
老教授眼神平静,回头问度朔:“度先生,您觉得她说的是真话吗?”
度朔:“没有血腥气。”
老教授点点头,对徐阿尼说道:“听到没?就算是精怪也有擅长和不擅长,不是所有鬼怪剥下一张皮就能穿上去伪装成其他人。首先你就不是心灵手巧的人,好了,话说回来你一路跟着我们进无人村,目的是什么?”
徐阿尼越过老教授,看向度朔然后轻飘飘的说道:“你问他,他什么都知道。”随后她一一扫过在场所有普通人和天师,眼神轻飘飘却又格外凶狠。她突然笑道:“他能救你们出去,却不出手,看你们陷入困境。无人村中的饿鬼、鬼蛹和干尸,只要他出手就能轻松解决,可他就是要站在一边看你们陷入绝望。不信我?他还不是认出我来后,还把我带进这里。我是僵尸啊。”
天师们自然不会被三言两语挑动,普通人就未必。其中几个看向度朔的目光中隐含戒备,陈阳见状将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度朔拉到身后:“徐阿尼?你跟着教授他们,一是保护教授,二是为了公开无人村饿鬼和鬼蛹。包括当初令大巴误闯进来的那场浓雾,也是你弄的。目的是让无人村中的饿鬼有食物果腹,至于其他闯进来的人——”他指着三个年轻人:“原本就是无人村村民。”
三个被指认的年轻人露出不自在以及略惊恐的神色,纷纷后退几步。至于另外六个人听到致使大巴迷路的那场浓雾是徐阿尼弄出来全都露出愤怒的神色,只是触及徐阿尼恐怖的脸又都畏惧不已。
徐阿尼歪着头:“猜对大半,不过太晚了。无人村事件一定会曝光,信鬼的人,比信神多,只要他们见过鬼……”顿了片刻,她猛地整肃脸色:“陈阳,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她指着度朔,后者走到她面前拔出桃木剑,猛然将桃木剑刺进她心口。徐阿尼失去意识前只听到度朔说道:“夫妻关系。”
徐阿尼突然大笑:“陈阳,你知道自己枕边人一直在欺骗你吗?”
“我刚知道度哥的身份,你的挑唆晚了一步。”陈阳小声在徐阿尼耳边解释,趁她懵了的时候将点燃的灵符扔到她身上。大火迅速烧起来,将徐阿尼的尸体烧成灰烬。
赵瑶突然冲上前说道:“还没问出赵纲下落。”
“估计你离开无人村给赵纲打个电话,就能听到他接电话的声音。”陈阳拦住赵瑶。
赵瑶听完后安心不少,但还是感到很惊讶:“他真的是‘徐阿尼’?我说怎么感觉阴柔不少,他什么时候混进来的?”她问度朔:“您是怎么看出来她有问题的?她现在是解决了吗?”
度朔冷淡低调的气势将周身两米以内都变成真空地带,闻言并不想回答,可陈阳也在旁边等他解答。“度哥?”陈小阳好奇疑惑又崇拜的目光,度朔完全没有抵抗力。
度朔抬手,压了压陈阳略翘起来的一戳头发,捏捏他的脖子后温和说道:“我见过她,认得出来。再说了,无人村肯定会混进巫灵鹫的人。对方会以人的身份出现,不是赵纲也可能是其他人。”
易巫长:“所以说徐阿尼是幕后主使者之一,现在她已经解决了?”
“没有。她跑了。”度朔淡然说道:“徐阿尼是半只脚踏进飞僵级别的僵尸,逃跑的手段很多。”
陈阳:“我去追。”
度朔拉回他:“不用你去。”
不用他去?那就是有人去追逃跑的徐阿尼了。陈阳下意识扫视屋内一圈,发觉大胖已经跑出去一段时间了。徐阿尼是只千年僵尸,大胖也是一只千年猫鬼。更甚者,大胖背负着被酆都判决下来的罪孽,另外还有功德在身,不一定打不过那只千年僵尸。
“徐阿尼交给那只猫鬼,无人村还有饿鬼、干尸以及井鱼诅咒等。你先解决这些事,巫灵鹫他根本没有在无人村出现。”度朔拍拍陈阳的肩膀,把他往前推一步趁他出身之际,在他颊边亲了亲。陈阳猛然回神,率先看向屋内其他人。
易巫长几人神色淡定,表示他们早在进无人村之前就已经八卦过度局和陈阳两人的关系,目前见怪不怪。陈阳悄声道:“你注意点,影响不好。”还有小孩子在呢。
度朔十分淡定从容,逮着陈小阳又亲了几口。陈小阳红着脸讷讷说道:“巫灵鹫不在无人村,先不管。饿鬼赶进地狱就好,干尸本来就该入土为安,至于祠堂里的无名氏牌位和井水中的鱼——”陈阳画风一转,冷脸喝道:“就要问清楚你们!”
三个年轻人吓一跳,意识到陈阳指着他们连忙说道:“跟我们什么关系?我们不是无人村村民,你没证据别瞎说。无人村村民早就搬走,不知道分散在哪里,你别瞎说。”
易巫长和柳权宁脚步一转,封住三个年轻人逃跑的路。其中一个年轻人见状,抢过旁边妇女怀中抱着的孩子威胁道:“放我们走!你们想害死我们,早就想害死我们了对不对?因为我们把鱼汤灌进你们水壶中,所以你们怀恨在心!拜托,我们这么做有什么错?只是不想死而已。你问问他们,他们是不是也想让你们跟他们一样困在无人村!人都是自私的,我又没做错。”
妇女被抢走孩子,顿时哭天抢地。要不是旁边人拦着,估计就想冲上去变成新的人质。陈阳背在身后的手脱下红绳,任红绳上的古铜钱币滑落都掌心,夹在两指之间。他说道:“我没想害死你们,只是要你们说出无人村水葬的秘密。要是你们没做亏心事,何必害怕成这样?”
年轻人崩溃的大喊:“都说我们跟无人村没关系,我们贪玩而已。”
陈阳:“哦,我今天在无人村附近的林子里看到一个鬼蛹,鬼蛹里面的尸体很新鲜,死不到两三天。树林里还有其他鬼蛹,一个月的、半年的、一年的鬼蛹。无人村已经荒废很多年,没有人住的情况下怎么会有鬼蛹?鬼蛹是树葬,无人村村民的丧葬仪式。所以鬼蛹中的尸体都是无人村村民,而这些还没彻底腐烂的尸体身上都有特殊的印记。”
抱着婴儿的年轻人神色恍惚:“什、什么印记?”
“海螺纹啊。”年轻人愣住,陈阳趁机掷出古铜钱币,正中他的额头。年轻人吃痛手一松,婴儿摔落。易巫长迅速抱起孩子,放回那妇女怀中。陈阳几步上前踹翻年轻人,另外两个年轻人见状想逃,被柳权宁和钟天师制伏。
三人被绑起来,惊恐的求饶否认。陈阳撂开其中一人身上的衣服,其余人见状纷纷倒吸口气,全身鸡皮疙瘩冒起。脱掉衣服的年轻人前胸后背全是密密麻麻的海螺纹,这些海螺纹组成恐怖的恶鬼图。看上去实在是太可怕了,像无数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的海螺层层叠叠覆盖在年轻人的身上。
另外两个年轻人身上也是这些海螺纹,他们身上早就有这些海螺纹,当初给其他人喝下鱼汤也是故意为之。他们哭诉:“我们只是太痛苦,一时糊涂。真的,从我们十五岁成年礼一过,身上就开始长这些海螺纹。这些海螺纹是活的啊,它们会啃噬我们的血肉,啃到白骨森森。我们必须喂它们无人村祠堂那口井里面的黑鱼,可是越喂,身上长的海螺纹就越多。它们饿了,就全都醒过来吃我们。那种皮肉被撕开的痛真的很恐怖,我们也不想的。”
陈阳:“不正是你们自己造的孽?”
闻言,其中一个年轻人激动的反驳:“不是我们!是父辈!是他们心狠走错路,跟我们什么关系?凭什么我们要为他们的狠毒买单?父辈是父辈,我们是我们。既然那些东西报复了我们的父辈,为什么还要报复我们?”
陈阳:“既然跟自己的父辈区分这么开,为什么还要引诱外人致使对方成为水葬的牺牲品?为什么还要让那么多人喝下鱼汤?”
“什、什么引诱外人?让他们喝下鱼汤,是我们不对。但是其他事情,我们一概不知。”
陈阳:“昨天祠堂牌位后面的棺材里放着一具尸体,那具尸体本来跟着你们,是你们的同伴。但他遇到饿鬼袭击,死了。今天早上我发现他被施以水葬,肢解石块扔进井里。我记得他身上没有海螺纹,他不是无人村村民。”说完,他回头向钟天师确认。
钟天师肯定点头:“的确没有海螺纹,而且当初就是他们提议将同伴放置在祠堂后面的棺材里。说起来,棺材和祠堂还是他们自己说,无意中发现的。现在看来,他们本来就知道。”
偷偷闯进来的八个年轻人到现在只活下来三个,除了死在祠堂中的那一个,剩下四个不知死活。但可以肯定四个人中有人没有海螺纹,不是无人村村民。他们被怂恿进来无人村探险,实际上是作为祭品喂养井里的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