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异森林,到处充满了危机,随时有异兽出没,还有噬人的植物。他不知道这个地洞里有没有异兽,但已经没有办法去思考了,身体机能在渐渐消失,意识模糊,灵魂快要消失了。
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慢慢地接受死亡的到来,他想,活着太难了,也许死亡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生命在漫长的寂寞中流逝,直到他看到一个光点,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轻轻地询问。
‘孩子,你想活下去吗?’
他不知道这个声音哪里来的,但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激起了无限的求生欲,哭着回应。
‘想,我想活下去。’
那个声音似乎叹了一口气,接着在他脑海里说。
‘我可以救你,但我的精神体会与你的融合,可以吗?’
他当时太小,不懂什么是精神体的融合,他喜欢这个温柔的声音,第一次有人那么礼貌地征求他的意见,于是他答应了。
之后,他昏睡了过去,醒来后,天已经亮了,一束阳光照进地洞里,打在他的眼睛上,他被刺激得幽幽地苏醒。
身体上的伤,全都好了,断掉的骨头,都恢复了正常,他惊讶地坐起来,摸着自己的身体。
惊喜还没多久,脑海里就出现了庞大的记忆信息,他头痛得整个人在地洞里打滚,被迫接收了不属于他的,令他害怕的,是异兽的记忆。
许久之后,他终于安静了。
他的灵魂,与一个异兽的灵魂融合在一起了。
他的身体,像怪物般,受再重的伤,都能自愈。
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后悔。
罗兰。
那个温柔的,永远陪伴他的异兽真名。
他从地洞里爬出来,赤脚走在异植森林里,遇到异兽都给他让路,他安全地走出了危险之地,进入了人类的城镇,由于他太小,镇上的人以为他是走失的孩子,在找不到家长的情况下,又一次进入了福利院。
他的初始信用点被第一个领养他的人不知用什么方式转移走了,他成了一个没有信用点的穷人,未成年,又无初始信用点,福利院的人只给他基本的食物保障,不饿死就可以了。有上顿没下顿的,熬到了十岁。
一个美丽的女人出现在福利院,她一眼看上了长得像精致的洋娃娃般的唐乐,那个时候,唐乐不叫唐乐,叫零。没有父母,没有姓,名字是第一个福利院为他取的。
零,代表着他一无所有。
美丽的女人怜爱地抚摸着瘦小的零,漂亮的眼睛蓄着心疼的泪水,对福利院的人说,一定要领养他,给他最好的生活,把他当亲生儿子般疼爱。
福利院的人喜出望外地给他办理手续,他安静地跟着女人到了新家。
女人是个寡妇,她的丈夫曾经是机甲战士,一年前牺牲了,女人悲痛之余,流产失去了孩子。休养了一年,她听从家人的话,去福利院领养一个孩子。
零虽然有十岁,但因长期养营不良,使他看着像七八岁,加上一张精致小巧的脸,显得更小了。
一开始女人对他很好,给他洗澡,帮他梳发,给他穿漂亮的衣服,还送他去贵族学校。他第一次接触到正常的生活,冰冷的心,慢慢地被融化,在第二个月的某个早晨,他开口喊她:“妈妈。”
女人感动地抱着他喜极而泣。
他露出可爱的笑容,真心地把女人当成亲人。
他的要求很简单,一个温暖的家,一个爱他的家人。
然而,这对他来说,竟是奢望。
半年后,他在家中帮妈妈种花时,手掌不小心被变异玫瑰花的刺扎了一个大破洞,妈妈紧张地拿医疗器要给他止血包扎时,他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女人手中的医疗器掉在了地上,脸上满是惊恐,而他,无助地望着她。
他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渴望,令女人惊恐的神色恢复了正常,她像以往一样抱着他,拍着他的背。他慌乱的心慢慢地安定下来。
但是,晚上睡觉时,他是被痛醒的。
黑暗中,他清晰地看到了女人拿着菜刀,在他的手臂上划了砍了一刀,披头散发的模样,不复白天的美丽温柔,五官狰狞地挤在一起。
“宝贝,不痛的,很快就能解脱了,妈妈会帮你杀死寄生的异兽!”
他痛得哀求:“妈妈……不要……”
女人却毫不留情,一刀一刀地砍在他的身上,嘴里不断地说着话。
“你的爸爸是机甲战士,却不是死在战场上,他们不告诉我,但我知道,你的爸爸因为被高阶异兽寄生了,所以被处决了!被军部处决了!我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
“所以,零,你不能跟爸爸一样,妈妈会帮你杀死寄生兽,很快就会解脱的!”
他被砍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时,罗兰夺取身体的主控权,他推开了疯狂的女人,逃出了这栋豪华的宅子。
浑身是血的他,边笑边跑,靠在垃圾筒边,笑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流了那么多血,身上数不清的刀伤,却还没有死去呢。
就像一个破布娃娃般,了无生气地坐在垃圾筒边,灰暗的眼睛,空洞的看着满是星星的天空。
活着,为什么这么难呢?
他只想要一束温暖的光芒,照耀他干涸的心田。
天空那么美,银辉的月亮映入眼帘,满天的星辰也在眼前,却唯独没有给他温暖的人。在这样寂静的夜晚,他孤独地坐在空无一人的小巷里,被沉重的黑夜包拢。
那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吗?
他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已经无所谓了,随便怎么样都好。
再次恢复意识时,他在一张柔软的床上醒来。看到古色古香的天花板,他猛地坐起,身上已经没有血渍和伤口了,换上了一件舒适的睡衣,空气中有一股好闻的檀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