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总不敢置信,原总相当生气。
他觉得自己被绿了。
苏玄苏玄凌乱地挥着虎爪:嗷嗷嗷嗷嗷!
原雀冷冷道:你想说你跟陆叔叔不是那种关系?
苏玄小老虎连忙点头。
原雀冷冷道:和那没关系, 我说了,陆叔叔的身体里只有我能进来。
苏玄:
一旁飞着看戏的宗宁:
不是, 老爹(陆饕)你到底谈恋爱谈了个什么玩意儿?!
苏玄快晕了, 可兽形没法好好说话他和宗宁哪能想到原雀会一眼识破他们的伪装啊!
原雀会猜到老爹不是普通人类很正常, 但是能这么快就说出妖怪这种字眼,还一眼看出来苏玄和宗宁也是妖怪,那只有一个可能
原雀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妖怪的存在。
甚至于, 他可能一开始就知道老爹的身份。
苏玄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直接把脑袋从虎头变成了人头。
原雀就见他手中捉着的小老虎嘭一下变出了一张他还算熟悉的脸他亲爱的陆叔叔的干儿子的脸, 微微有些愕然。
等愕然完,他就略有些嫌弃地轻轻一丢苏玄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落到地上。
苏玄暴跳如雷:你刚才露出嫌弃的表情了对不对!要不是看在你是老爹男朋友的份上我咬你啊!你有点做小妈的自觉行不行?!
小妈两个字竟意外取悦了原雀,他挑了挑眉,愉悦道:干儿子?
苏玄:
擦, 老爹到底谈恋爱谈了个什么玩意儿?!
此时此刻就算原雀对于老爹是妖怪的身份反应良好, 苏玄都磨磨牙想要找借口揍晕他!
宗宁看够戏了, 重新飞落到苏玄的头顶上,也变出了个英俊的人头没办法,不变成人头实在没办法说话,所以就算这种形态非常诡异也没办法,他俩的衣服还落在外头小路上呢。
宗宁就这么看着原雀,眼含探究地问:你知道我们包括陆饕的身份?
原雀一顿。
他平静道:知道。
终于听到了他的答案。
苏玄收敛了神色,沉静了下来。
知道却一直隐瞒着,宗宁眯起眼,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原雀并没有因为老爹是妖怪而被吓疯,这是件好事。
可若是原雀最开始就知道老爹的身份,却一直当做不知道,接近老爹,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别看这个世道上大部分人类都害怕妖怪。
但想尽各种办法试图找出妖怪,接近妖怪的人类,也并不少。
原因无非在于,妖怪拥有着人类所无法拥有的力量。
许多妖怪的肉,甚至具有特殊的作用,能让普通人类收获到他们所梦寐以求的能力。
因此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一群人类,他们妄图吞吃妖怪,并且将《山海经》看作食谱,他们则称自己为美食家。
这是一个非常丑恶、扭曲,且丧心病狂的群体。
而原雀,会是美食家吗?
如果是的话
苏玄和宗宁站在原雀一米之外。
气氛陡然急转直下的那一刻,原雀自然感受到了。
他眯起眼。
面前的两只妖怪直直地盯着他,上一秒还在和他吐槽互怼,这一刻却齐齐散发出了诡异又冰冷的气息。
那两双眼睛,似是刀刃一般,试图将他整个剖开。
他要是撒谎,会被这两只妖怪第一时间看穿。
而撒谎的代价,就是死在这个地方。
这一瞬,原雀有着非常清楚的认知,他也毫不怀疑这两只妖怪有这样的能力。
然而
他双手环胸,挑起眉梢:我对陆叔叔没有恶意,只有爱。
寂静。
原雀:爱到此时此刻恨不得把你们全部丢出去,就留我一个人在陆叔叔的身体里。
苏玄和宗宁:
一秒破功。
苏玄:擦,你能不能别提这件事情了?你为什么要说得这么奇怪?!这只是老爹的空间囊好不好!!而且老子有喜欢的人行不行?!
宗宁:我们都走了谁把你带出去,你是想在陆饕的身体里呆到天长地久吗?
原雀:那也未尝不可?
擦,老爹(陆饕)你到底谈恋爱谈了个什么玩意儿?!
苏玄快吐血了,他真的没想到原雀会是这么个性格,快抓狂了:那你到底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接近老爹啊?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不然不放你出去啊,老爹这会儿因为不小心吞了你的事情心态崩着呢,受不了刺激!
说到陆饕,原雀终于有了几分正色。
他放下手臂,思索了下,似乎决定好好把这件事说清楚,但又有些一言难尽地回头看了眼还在摘草的那对男女。
那对男女还在摘菜,明明是古人的打扮,嘴上却在进行着现代人国骂。
男人:靠,这菜怎么到处都是,摘都摘不完?
女人:别废话,给老娘摘,就是摘!
男人:摘这么多回去喂猪啊?家里又没有猪,只有一头怪噗!
女人摘了把野菜就丢到男人身上,骂道:废话可真多,再不继续把你拿去喂猪!
苏玄:
不是,老爹你何必啊?
时间久远,忘了古代人是怎么讲话的情有可原,可既然想象力有限,何必造这么一个景呢,何必搞这两个古人呢!
现在只能让俩古代人进行现代风夫妻吵架可还行?
苏玄嘴角抽了抽,吸了口气,对原雀道:别看了,这俩就是老爹造出来让你不要那么无聊的,不是真实的人。
原雀一怔,恍然大悟,然后嫌弃的目光就全部集中到了苏玄和宗宁身上。
所以除了他,进入陆叔叔体内的敌人就只有这两个
苏玄和宗宁:你给我够了啊!!
几分钟后,一个裸//男,两只人头动物身体的妖怪在那片野菜田边齐齐坐下。
要是真有人闯入这片空间看到这个场景,一定会被诡异得拔腿就跑。
原雀手中拿了根树枝,在土地上点点画画,要不是浑身上下就一条内裤,人还屈着膝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然真的颇有几分总裁召开会议的架势。
他一开口就直入主题,一脸正派地说:其实我最开始注意到陆叔叔的时候,没有起那样的心思。实在是第二次酒会见到陆叔叔的时候,陆叔叔太色气了,我没忍住。
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眸光闪烁地舔了舔//唇。
苏玄木然脸:说事就给我说事,不要发骚。
原雀垂眸,低声道,因为陆叔叔太色气,所以那次我没忍住就吃掉了陆叔叔。又因为吃的时候觉得陆叔叔太可爱又太好吃了,我没忍住就喜欢上了陆叔叔
宗宁扭头问苏玄:不然还是把他揍晕了算了?
苏玄木然脸:我觉得可以。
原雀:麻烦你们听我把话说完。
顿了顿,他别开了视线,轻叹道:因为喜欢上了,所以有些问题就变得更难问出口,我怕陆叔叔会想东想西,然后离开我。
苏玄和宗宁看着他。
原雀调整了下坐姿,看着不远处那两个在摘菜的人,目光却似乎落在了虚空处:我们家的情况你们也清楚吧?A势集团是我爸年轻时成立的,我出生的时候,A势已经是行业巨擘,但其实我们家祖上就一直经营着非常庞大的资产。原家根基很深,算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豪门。
他回过头来,望着宗宁和苏玄,问道:出生在这样家庭里的孩子会遭遇到什么事情,你们想象得到吗?
苏玄和宗宁微愣。
原雀说完又扯了扯唇角,颇有些自嘲:其实也没那么新鲜,就是一些很老套的桥段罢了。
人人都以为他原雀从小到大一路顺风顺水,被父母保驾护航,大概从未遇到过什么坎坷。
然而原雀直到27这个年岁,都时常会做到7岁那年的噩梦。
确实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绑架而已。
炎热的天气,即使是到了夜晚,温度也丝毫不见降低。
黑暗的木箱只留了顶上一个洞口,用以疏通空气,不至于让他窒息而死。
不到一米的高度,他不得不曲折双腿,微微躬着后背。
后颈紧挨在木箱的折角,双脚双手被捆缚住,双手甚至被背在了身后,嘴上被贴了一块胶布。
浑身上下动弹不得,扭曲紧缩的姿势,还有那仿佛在源源不断升高的温度,无一不在摧残人的意志。
原雀拼命用鼻子呼吸着,努力睁大着眼,然而依旧耳朵边嗡嗡嗡作响,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要爆炸了,心脏要爆炸了。
好难受。
动不了,姿势太扭曲,膝盖好酸,脖子也好酸。
汗不断地流淌下来,沾湿了他的头发,浸湿了他的衣服,黏在了他的身体上,不舒服。
空气似乎越来越稀薄,越来越热,喘不上气来。
七岁的原雀只觉得意识都已经开始恍惚。
但他依旧竖起耳朵,悄悄听着外头的动静,听着那两个劫匪语气阴冷地讨论着要怎么利用他威胁他爸妈给钱,一边拼命告诉自己,再坚持下,再坚持一下。
劫匪会不会撕票另说,他爸妈一定会有办法救出他的。
再坚持一下,原雀。
劫匪带他来到了一个什么地方,原雀不知道。
因为他全程都在那个木箱里。
他只猜测一定是个很偏僻,很荒凉的地方。
因为他听到了风吹过时,密集又响亮的沙沙树叶摩擦声。
他还听到了一阵一阵近在咫尺的虫鸣。
就像是他们一旁就有一片旷野,或者是草原,或者是树林。
劫匪们把他搬下了车,放在了地上,然后就在他身旁坐下,开始喝酒,开始大笑着谈论。
他们谈论只问他父母要一亿人民币是不是太少了些,据说以前某些劫匪绑架首富的孩子,要的那可都是好几亿
一个绑匪贪心顿起,问,那怎么办?他们要少了啊!
另一个绑匪喝了口酒,痛快地哈出一口气来,说,这小孩就在他们手中,小孩的爸妈还不是他们说了怎么算就怎么算?
到时候砍下小孩的一根手指寄过去,如果不加钱,就再砍一根,砍到他们肯给了为止。
他的同伴犹豫着问,如果真不给呢?有些富豪啊,不见得有多在意自己的孩子,没了一个可以再生一个嘛,正妻生不了还有养在外头的情妇呢。
原雀听在耳朵里,冷笑了一下。
狗屁情妇,他爸爸才没这种东西呢,真是自己是一坨屎就看别人都是屎。
而另一个绑匪一时没说话,片刻后,才慢吞吞道:那就没办法了,反正一共十根手指头,砍完为止呗,再不行,就加上眼睛,鼻子,腿。
那一刻,原雀就知道,这两个绑匪,不,至少是这个更狠绝的绑匪,绝对会撕他的票。
他闭上眼,努力地调整呼吸。
没关系,没关系,爸爸妈妈一定已经求助警察了,他们一定会有办法。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冷静等待,而不是在这小小的黑暗的木箱里,被闷到休克。
等待的时间被无限拉长。
那无疑是非常难熬的,心志不坚定的人,可能一个晚上就能晕过去四五回。
而七岁的原雀不论听到外头那两人在谈论什么,都只闭着眼,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想些快乐的事情。
过年时收到的压岁钱还剩十几万,等出去后他要拉上全班所有同学,包下一艘邮轮玩个痛快。
昨天培训班刚考完一场测验,这个培训班里全都是一些优秀到讨厌的家伙,但这次他一定能考到全班第一,到时候他要把那张试卷裱在黑板上。
表弟老是缠着他,要让他讲一些妖怪救人的故事,原雀不胜其烦,逃又逃不掉,总是非常烦恼。
等到这次回去后,他一定要告诉表弟:看看我被砍掉的手指,你说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会救人的妖怪,我还能少掉这几根手指吗?
到时候表弟一定会被吓哭,然后就再也不敢来缠着他。
光是想想,原雀就乐了。
乐着乐着,木箱就被抬了起来。
不对是在被拖行,快速拖行!
原雀唰一下睁开了眼睛。
地面粗糙,拖行的过程中木箱不断震动,发出粗粝的声响,而那两个劫匪一边拖拉着这个木箱,一边骂脏话。
你觉得他们报警了?
肯定报警了,刚才电话里他们说话的语气很不对,我觉得他们在拖延时间!
大哥,会不会是你太紧张了?我们一天一夜没睡了,你
我草,等到睡醒了去坐牢?!
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二天的晚上。
这两个劫匪和他一样,从昨晚到今天一整个白天都没睡觉。
昨晚他们看似快活地喝酒,然而一天一夜下来,精神依旧被逼到了极限,开始疯狂。
原雀冷漠地想,心理素质不行,麻烦别干这种行当可以吗?
连四十八小时都撑不过去,被撕票的他也太倒霉了吧?
想法落地的时候,哐当一声,他连人带箱被砸在了地上,箱子从顶上被撬开。
他抬起头,看到了喘着气,面目狰狞,形似恶鬼的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胸口不断起伏,他盯着原雀,双眼里布满血丝。
原雀微微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