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和村长都信极这些迷信的道道,加上华氏已经走火入魔得很严重了,总觉得所有出来阻拦这亲事的都是不想她儿子好起来的人,所以对谁都变得尖锐变得张牙舞爪起来。 可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安茯苓早已经记起来了,这个陈天师可不就是那一日在溪河边遇着的神棍嘛,没想到没骗到她竟骗到她家里来了,这么长的日子以来父母都在被她蛊惑,自己却没能早些发现。
但是,安茯苓却很清楚,父母虽然一心治好安靖的病,可安靖却是个不愿意给家里添麻烦的人,他若早知一切这种安排他一定会愿意的。
安茯苓对自己大哥这点了解还是知道的,所以她强烈要求见安靖。
陈天师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安靖今天是新郎,是主角,更不能跟你这个与这场亲事相冲的人见面,坏了阴阳平衡你担得起这责吗?”
安茯苓怒从心来,对了,她一开始的矛头就应该对准这个神棍才对,只要拆穿了他的假面具,父母就一定会信她的话才对。
安茯苓挣开宁承烨抱着自己的手朝陈天师冲过去:“天师是吧,你口口声声把什么所谓的阴阳平衡挂在嘴上,那我问你……”
“茯苓。”宁承烨一把将人又给掳了回来,“行了,今天大哥大婚我们作为亲人怎么能闹场子呢,先回去。”
安茯苓一脸惊怔,这个宁承烨不会信了这些邪吧。
“你放开我,我要问清楚。”安茯苓想再次挣开他。
可宁承烨哪里给她这机会一把打横将她抱了起一,不顾她的拼命挣扎对着众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便抱着自家娘子出了院去。
“宁承烨你这个混蛋,你放我下来,听见没有,放我下来。”安茯苓手脚相加在他怀里拼命抵抗。
“想救安家人就听我的。”宁承烨低声说了一句。
安茯苓微愣,她安静了下来看着宁承烨那一脸沉静得像秋水无波的水面一般,她怔了怔,行至门口跟那安静的新娘擦肩而过时,安茯苓抓了一把宁承烨,宁承烨看向她,她盯着那新娘似要透过红盖头将里面的新娘子看个透彻。
那新娘一双眼睛也盯着二人,她指着二人:“我娘说了,男孩子不能抱女孩子,会怀孕的。”
宁承烨:“……”
安茯苓:“……”
安茯苓一下从宁承烨身上跳了下来,她冲那新娘笑了笑:“姑娘哪里人啊,多大了?”
“我是从很远的章家村来的,娘说不能跟外人说自己的年龄。”
新娘的声音透着些奶气,还显得着娇滴滴的,听着也不过十五六的模样吧,但那语气和用词却显然不是一个十五六的姑娘的心智。
宁承烨拉了安茯苓一把,安茯苓这才不甘的离开了。
望着女儿女婿离开,华氏重重松了口气,安大却是叹了口气。
陈天师笑着站起身道:“行了行了,赶紧让安靖出来迎新娘,吉时不可误。”
……
安茯苓一路走得都失魂落魄,宁承烨拉着她的手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想哭的话就哭一场吧,这样好受些。”
这个时代的人迷信是很重要的一个生活工具,以前安茯苓只觉得好笑,可如今才真正见识了所谓的一种文化深入人心的可怕,不管这种文化是好的还是坏的。
“是我太过激动了,父母太过信这些邪理,我一味阻止反而让他们觉得我是想害大哥。”
看来安静下来的安茯苓还是很清楚这个中道理,他笑道:“你明白就好,而且刚才那架势你是不可能跟那陈天师对上的,因为你娘你娘还有那个村长都会无条件站在那天师一边,真闹僵了闹得合村知晓的话,只怕你会被人诟病不孝的,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安茯苓点了点头,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确实是太冲动了,差点就着了道。她看着宁承烨:“谢谢你拉住了我。”
“我们是夫妻,怎么说起这些了?”
安茯苓微微叹了口气,虽然知道硬来得不到好,反而还可能给自己引来一身的臊,可想到安家如今的状况她也是心乱如麻,怎么放得下心呢,她该怎么办才好?
“我总不能就这么干看着什么也不做吧。”安茯苓低着头一路走一路看着脚边那些杂草。
宁承烨知道安茯苓心里此刻委屈仍了,是啊,从始至终都是他们在出钱,可出了钱却还被蒙在鼓里,最后还被赶出家门。被自己的至亲这样对待,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好过的,心疼钱还是小事,只是想到父母就这样掉在那个深坑里还自娱自乐,安茯苓如何甘心呢。
“只怪我们发现得太晚了。”宁承烨其实也一时不知要怎么办才好,毕竟华氏要是一味拿孝道来压迫他们,他们面对长辈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更何况今天那儿还有一个老顽固村长在。
安茯苓停下脚步看着宁承烨,她第一次涌起一股无力感,心里无比的难受,她扑在他怀里,无声的抽泣起来……
面对一向坚强勇敢又足智多谋的小娘子突如其来的软弱,宁承烨愣住了,随即他叹了口气,他要给她一个胸膛让她好好发泄一场。在他面前,她从来不需要故作坚强,想哭就哭好了。
太阳当空照正中午最最毒辣的时候,宁承烨被晒得有些难受,这样的大太阳已连续有些日子了,自那两晚暴雨后就再没下过雨,不知道今年会不会干旱。
“我听那新娘子说话有些奇怪,也许我们应该赶紧查一查章家村。”宁承烨提醒道。
安茯苓这才自他怀里抬起头,微红的眼眶连连点头,她也觉得不对劲,总觉得这新娘有些说不出的莫名。
……
而另一边安大跟华氏进里去寻安靖,想看安靖有没有穿好新衣时,却发现安靖屋里空空如也,华氏连夜做赶制的新郎服还规整的折叠着放在床头一边。
华氏惊叫:“怎么会这样,这孩子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怪不得刚才茯苓吵得那样大声他也没出来。”安大皱眉,“你去安抚一下新娘子,我去后门看看,别是从后门跑了。”
安靖一直不同意这亲事,若说逃跑却也是有可能的。
华氏出来一说安靖不见了,陈天师跟村长都是兜头一脸懵,随之村长忙道:“这孩子怎么搞的,快去找啊,人家娘子都在门口站那么久了。”
华氏这边正打算出去安抚新娘情绪,陈天师去拉住了她:“我去安抚就好,你比较了解安靖,赶紧想想他能跑去哪儿。”
安靖这两天也才不过刚才孱孱弱弱的行走罢了,身体还差得很,这会子又能去哪我呢?真若说去处也只有宁家了,可刚刚安茯苓才吵了一场离开了,还吵着要见安靖,所以安靖又怎么可能会在宁家呢?
安大跑回来说:“后门开着,估计是从后门走了。”
安靖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逃婚了,一向觉得他挺乖的安大跟华氏也傻了眼,可眼看着吉时就要到了,一屋子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陈天师阴沉着脸,真是千算万算却终究没算到这个安靖平时不怎么说话,关键时候还掉这链子。
村长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只道:“今天这亲看来是结不成了,还是让陈天师赶紧把新娘子给人送回去吧,等把安靖找到了择日再成亲不迟。”
陈天师龇了龇牙,过两天,这不知道过两天又会不会有什么变故,这新娘一天不过门他们的计划就成不了啊。
华氏安大也只能无奈的点头,陈天师无话可说。
却说安茯苓跟宁承烨垂头丧气的回到家,却在家门口看到安靖一脸病容的坐在院门外。
小两口一脸惊怔,安茯苓忙上前扶起安靖:“大,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安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没什么血色的脸上笑起来憔悴极了,看得安茯苓一阵心痛,他说:“我娘逼我成亲,我总觉得这事不靠谱但又说不过我娘,只好……只好……”
宁承烨接过话去:“你逃婚了?”
安靖点头:“这还得多谢你们呢,若非茯苓在院子里吵起起来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就我那又慢又顿的动作哪里能平安从后门逃出来。”
安茯苓捂着嘴一乐,原来自己这一顿吵闹也不是全无助益,她在安靖背上一拍:“大哥,这事你干得太漂亮了。”
“呃……”安靖一脸吃痛的表情,却还是笑了。
宁承烨一面开门一面道:“先进门再说,你可别再捶大哥了,他可受不了你那大力掌。”
安茯苓不好意思的笑了,三人有说有笑的便进了门去——
“原来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啊。”听罢安靖慢慢将陈天师如何出现如何给他治病的一切娓娓道来,安茯苓皱着眉一阵心痛,她的钱啊……就这样进了那神棍的口袋。
宁承烨叹了口气:“茯苓你有没有觉得这像是有人故意陷害,不然那陈天师怎么就莫名盯上安家,还把安家的情况说得那么准?”
“嗯,肯定有人在背后操纵。”安茯苓一想到这儿也是一顿咬牙切齿,“我一定要想办法揪出那人,把我的钱全拿回来。”
“不过说来也怪,怎么那天我的病却又完全好了一样呢?”安靖也有不解之处。
宁承烨笑了:“大哥有所不知,这世上的药物千千万万,有一些狼虎之药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人的精神力,但药力过后却会有严重的后遗症出现,那是不可轻易用的。”
安靖恍然大悟,安茯苓一拍桌子站起身:“可恨,把我们一家人耍得团团转,不过这一次换我们反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