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离这会儿心情很差,冷冰冰地丢下句滚,转身直接就要离开。
  对方顿时有些着急,一把攥住他的手臂:谢少,求你帮帮我!
  走廊间暧昧安静的灯光下,男生咬咬牙,面露红意:孟总好像对你很好,求求你让他放过我吧!
  我什么都可以跟你做的。
  他忽然抱住谢离贴身上前,于此同时、柔软的手直接覆向他身下某处。
  谢离心血翻涌、狠戾地一脚将人踹开,哐!一声,男生被狠狠砸到了门上,捂住腰腹、疼得脸色发白,他震惊地抬起头。
  不想死就滚远一点。他的眼瞳漆黑,阴沉如水。
  男生毫不怀疑,如果此时他手里有一把刀,此时那刀已经扎在了自己胸口。
  他终于面露恐惧,蜷缩着身体颤抖,咬紧牙关,似乎在挣扎。谢离却不再看他,冷着脸转身直接就要离开。
  男生忽然抬起头,像是下定决心般直接冲上前攥住他的手臂,仰头就要亲过来。
  谢离没预料到他这突然的一袭,猛地避开了,对方的手指却狠狠撞上他的唇角,带着微甜的湿意。
  他杀意汹涌,一手攥住男生的衣领撞上后墙,逼近了,眼底淬着狠毒的冷,声音却极缓:看来你是真的想死。
  男生惊恐得瞳孔骤缩,脸憋得通红、喉间急促滚动,一手扒着他的手腕呜咽着拼命求饶。
  谢离指节攥得泛白,神色阴鸷。
  松开桎梏的一刹那,男生毫无力气地瘫软在地,面色涨红、趴在地上咳得天昏地暗。
  谢离用力擦了下嘴唇,却似乎还残留的令人恶心的腥甜。
  他转身出门后,找服务生要了水,漱了两口后忽然觉得不对,脸色猝然一沉。
  服务生愣愣的:谢少?
  谢离心生恨怒。
  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再阴沟里翻船,被人摆了这么一道。
  咖啡馆内。
  晚上十点正是奢靡夜生活开始的时候,这一侧的商业区非富即贵,是富豪们常来的地方。咖啡馆的窗外灯光通明,路过的车辆均价值不菲。
  想想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你妈妈确实帮过我很多,现在她去世了,我们几个师兄弟也十分难过。
  贺昱神色冷淡,没什么情绪地听着面前的人追忆往事。
  梁成感情牌打了这么久,对面的少年却始终神色冷漠,看自己的目光像是蝼蚁,眼睛漆黑深不见底。
  饶是自己和科研大佬们打交道几十年,面对他竟然都忍不住出了一头冷汗。梁成推推眼镜,终于问起今天的目的:对了,你妈妈有没有告诉你她之前的资料都放在哪里?
  贺昱抬起眼:没有。
  梁成一愣,继而有些恼怒:怎么可能?!她之前研究了那么久的项目实验结果连导师都没有告诉!除了传给你还能给谁?
  贺昱冷冷的,正要开口,视线突然触及窗外的某道身影,一愣,迅速拧起眉。
  这一瞬间他仿佛突然沾染了活人气,目光追随时眼底似乎都落了光。
  梁成见状急忙追问:你想起来了对不对?快告诉我在哪!
  贺昱置若罔闻,盯住那道身影,转身直接冲出了咖啡店门外。
  留梁成惊愕不已:你去哪!
  已经是夜里十点多,车辆喧哗,初秋的寒气浸润下来,在裸露的皮肤上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胡同弄堂昏暗寂静树影深深,谢离背靠在冰凉的壁砖上,咬牙盯一眼已经远了的酒吧出口,空空荡荡,孟衍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被下药的事。
  趁燥热的感觉还没上来,谢离迅速摸出手机,刚给林叔发了消息让他开车过来,突然听到胡同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猛地睁开眼,屏住呼吸,待那身影上前时、侧身一把攥住来人的手臂,强压扣住狠狠逼至墙角。
  谢离?!
  是熟悉的声音,带着惊疑。
  借昏暗的灯光,谢离这才看清楚是谁,他咬牙骂了句操,力气骤而一松,俯身压在他肩上,深深喘了口气。
  贺昱任由他抵着身体,察觉到不对,拧眉道:你怎么了?生病了?
  他的呼吸近在颈侧,发梢扰动,说话时有温热的气流,谢离耳侧的皮肤都在发麻颤栗,咬牙切齿:闭嘴。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贺昱正要追问,忽然察觉到对方某个方位的变化,他猝然睁大了眼睛,耳边轰鸣。
  谢离猛地转身离开了,背抵着冰冷的墙,紧闭着眼、呼吸凌乱。
  孟衍手上的东西,自然不会假冒伪劣。
  下了重量的药效来势汹汹,没多久,谢离就能感觉到衬衣被强忍的汗液沾湿,粘腻地贴在小腹上,弄堂的风吹过,荡起一阵颤栗。
  他此时杀了孟衍的心都有,恨意染红了眼睛,燥火滚烫却没有出口。
  贺昱大概明白了什么,冲出巷子买了瓶冰水,直接塞到他怀里,低声道:你忍一下,林叔很快就过来了。
  温凉的皮肤相触,将离的瞬间,却被猛地抓住了。贺昱一愣,僵硬地抬起头,猝不及防撞进对方眼中。
  谢离眉眼艳丽得像是滚了墨,瞳色却黑不见底,带着浓重的情绪。
  贺昱喉间动了下。
  滚过来。他的声音颤抖沙哑。
  恍惚间,贺昱脸色莫名苍白。
  错乱的昏暗月色、大片暧昧的红意、潮湿沾染的眉眼这一幕几乎是刻入血液,带着自甘堕落的恨意。
  他耳中轰鸣。
  第十八章 贺昱,我祝你生心魔妄念,不
  谢离隐瞒身份,伪装成了个正派小弟子,每天晃晃悠悠地跟在贺昱身边。
  就这么过了一年半载,才终于从蛛丝马迹中发觉,对方就是那位七岁成名、十五岁被名门正派奉为开雨仙主的天道之子。
  正派与魔道向来水火不容,谢离杀老魔尊夺位的这段时间里,那群道貌岸然的狗东西没少趁机坏他的事。
  其中以开雨仙主的门下为甚,顶着除恶正道的名头杀烧抢掠。
  于是,在意识到贺昱的身份之后,谢离几乎是立即心生杀意。
  但贺昱功力极高,很难找到机会。仅有布置的几次险相也被他一一化解,似乎冥冥之中早有定意。
  谢离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直到某天信人传来暗语说,老魔尊部下余孽花夜在迷迭山洞现身。
  接到消息的时候,谢离正仰躺在房顶上赏月。他随意略了眼,错指将纸条碾得粉碎,这才眯眼拍了拍手,继续望着头顶月夜。
  贺昱。他懒洋洋地叫道。
  院内树下,一道雪白身影驻足未动,十分冷漠:?
  谢离懒洋洋地半躺在廊檐上,翻了个身,一手撑着侧脸看他,笑眯眯的:你都不问我在和谁飞鸽传信吗?
  贺昱移开视线,剑穗在夜风里荡开弧度:关我何事。
  谢离最烦他这一副清高的模样,心里冷笑,嘴上却坏得很:怎么不关你的事,要是我在故意找人来杀你呢?
  对方冷冷地转身就要离开。
  别走啊。谢离笑着飞身下来,一手勾住他的肩膀往后拉,弯起眼睛俯在他耳边道,我主动告诉你行了吧?
  他压低了声音:我们宗里有个小弟子说他在迷迭山谷遇到了花夜。
  贺昱蹙起眉,神色冷若霜雪:花夜?据说他叛逃落月山之后,谢时俞找了他很久,你怎么知道他的下落?
  谢时俞是谢离的表字,他神色安然未变:那小弟子说的,我也不确定。怎么样?去看看吗?
  贺昱拗不过他,还是被他拉去了迷迭山谷。
  说起那花夜,其实是老魔尊年轻时养的的一个炉鼎,练的是双//修的本领,一手无色无味的桃花瘴使得出神入化,一旦被瘴,任谁都难以逃脱。
  入瘴者受请欲操控,被采补者修为尽失,堪称十分阴毒的修炼方法。
  所幸这瘴气每使用一次,就要以数年生命为养料,花夜也不敢随意使用。
  谢离从前因为模样惊艳没少被这鬼人惦记,最最恶心他,以至于杀完老魔尊后还非要把对方追杀到天涯海角。
  迷迭山谷在大陆最南,潮湿糜烂,树木草丛深高,处处透着诡异香气。
  两个人的功力世上已经无人能敌,毫不费力就从山谷深处把人揪了出来,丢到山洞角落。
  尽管如过街老鼠一般躲藏了很多年,但见到面前这人的第一眼,花夜还是瞬间认出了对方是谁。
  他午夜梦回曾无数次梦到这张漂亮鬼厉的脸,瞪大了眼正要恐惧地惊叫出声,喉间却忽然一滞,死活发不出一点声音。
  谢离手握折扇,白玉的扇柄上刻着一朵梨花,朝他眨了眨眼睛,懒洋洋地似笑非笑:原来这就是魔道大名鼎鼎的花夜,真是可怕。
  花夜后背湿冷一片,惊恐地不断蹬着脚,不住后退。
  既然人已经找到,杀了就好。谢离啧一声,侧脸看一眼身旁的人,礼让道,你来还是我来?
  贺昱看他一眼,目光淡漠。
  谢离墙角的人声音嘶哑,目露狠毒。
  谢离笑意微滞,折扇缓展:那就由我动手吧。
  他正要走上前,身后这人却突然道:等等。
  贺昱看着蜷缩在山洞角落的人,冷声道:你说什么?
  谢离缓慢地抬起眼,盯住他的背影。
  花夜猝然扭头过来,看见来人的身形,狂喜不已,拼命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啊!啊!!
  贺昱拧了下眉。
  我劝你不要过去。谢离冷冷道。
  贺昱置若罔闻,径直走上前去,蹲下身抬手触了触花夜的脖颈,不出片刻便拔出一根极长的银针来,垂下眼面无表情。
  针尖口血液喷涌,花夜嗬嗬喘着气,缓慢抬起头,眼睛通红声音沙哑:想杀我?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命!
  刹那间、铺天盖地的粉色雾瘴笼罩了整个山谷。
  谢离!谢时俞!就算老子操不了你,你这辈子也别想逃掉!!!花夜哈哈狂笑着,盯住谢离的目光扭曲贪婪,几乎是下一瞬爆体而亡。
  燃尽所有寿命,换来这样一场天罗地网的桃花瘴。
  谢离眼底猩红一片。他神色扭曲,于浓雾中盯住对面那人依旧清冷的眉眼。
  贺昱似乎没有意识到面前的一幕,只漠然地拧起眉:谢离。
  谢离冷冷道:是我。
  他微微垂下眼,指间微挑一展折扇,只这刹那间,属于诡扇魔尊的倨傲气息就归于青年身上,阴鸷乖戾,和之前那个活泼爱笑的模样判若两人。
  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叹息道:贺宗主怎么不肯听我的劝呢。
  贺昱面无表情,剑穗未动,冷刃已出鞘。
  谢离啧一声,走上前,抬扇轻佻地压住他的手腕,摇头道:本来还想再陪你玩一玩,可惜,贺宗主好像对我早有怀疑。
  他眯眯眼,嘲讽:不过,你今天撞上花夜也是自讨苦吃。
  花夜的桃花瘴除他自己外,无人能解不巧,我手中正有一份解药。谢离侧了侧脸,似笑非笑,至于贺宗主,就在这里体会天人之乐吧。
  哦对了,奉劝你不要运功,否则气息入脉,发作起来更厉害呢。
  面前的男人呼吸已然微微凌乱,目光却还冷清。
  谢离冷眼看着,从袖口中捏出一粒粉色的药丸,丢到口中嚼了,道了句再会,风流倜傥一展折扇,转身就要离开。
  未走出半步,忽然被一道攻击拦停:站住。
  谢离翻身躲过了,回过头:怎么?
  贺昱缓缓吸一口气:解药拿来。
  闻言,谢离挑了下眉,微微一舔嘴角,笑嘻嘻的:晚了,已经吃了。
  运功之后,血液里那股奇异念头越来越燥热,贺昱盯住他微微湿润的笑意,突然生出一种陌生的冲动。
  他天生冷情冷血,经锻体后明明百毒不侵,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受这桃花瘴影响。
  他直觉烦躁,指节泛白、一手攥紧了冰冷剑柄,微微喘息。
  谢离嘲讽地欣赏了会儿,转身正要离开,未走出两步,面色猝然扭曲。
  解药不对。
  他脑海里闪过一众可怀疑的面孔,最终定在了其中几人身上,眼底泛起浓重燥怒的杀意。
  然而此时此刻,浓粉色瘴气已经将迷迭山谷全然包裹,甚至能听到受此刺激而反常的野兽咆哮声、以及越发近的奔腾嚎叫。
  谢离咬牙切齿,迅速转折回山洞,没有去看身后那人的表情,猛地抬袖挪过几道山石牢牢堵住了山洞的入口,才得以逃脱。
  身周光线倏尔暗了下去。
  果然,没过多久,狼嚎声止步于不远处的山洞外,急躁地反复刨土,却久久不肯离去。
  山洞内迷雾瘴气最重、逐渐有更多的东西奔赴而来,在山洞外哀嚎,血腥味散开。
  谢离深吸口气,拧眉靠在山洞墙壁上,恨怒不已地扭头盯住另一侧的人,声音含了暴怒的杀意:你干的好事。
  贺昱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拧眉闭着眼席地而坐,气息紊乱,身周无风自动。
  山洞泄露出的几丝光线映照在他修长颈间,谢离喉间滚动,恼怒又难堪地移开视线,摸出一根银针狠狠扎在了醒明穴上。
  他猛地仰起头,痛得低声闷哼。
  但这一声似乎惹了对方注意,贺昱突然睁开眼来,神色晦暗。
  谢离咬牙,扭头盯住那道雪色的身影,声音沙哑而有杀意:滚开!
  贺昱一动未动,只有雪色的衣摆急速翻飞。他盯着面前这人瑰丽的眉眼,拧紧了眉,突然一掌狠狠击中了自己左肩,猝然吐出一口血来。
  但燃尽全部寿命而来的桃花瘴,没有解药,不是两个人能够靠强忍就能忍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