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好像还没有用过晚饭?副驾驶上的张叔犹豫着问道。
  贺昱缓慢回过神来。
  张叔是母亲从原生家族带来的人,他依据从前的记忆,知道这个人可信,却也并不多说,只冷漠抬起眼:陈氏的股权抛得怎么样了。
  张叔一愣,额间都沁出冷汗来,连忙回答:还有百分之七。我们做的事情需要瞒着您舅舅,所以
  一个月。贺昱打断他。
  张叔呼吸一窒:是。
  对方没再追究,他却缓慢觉出后背一身的冷汗,一阵风吹来,令人忍不住凉得发颤。
  车内重归黑暗与寂静,只能听得到空调轻嗡,以及路上偶尔划过的汽车鸣笛声。
  张叔不由得走着神,想起前段时间,面前这位小少爷联系上自己时,冷酷清晰的威逼利诱。
  他的原主人陈氏的千金,一心沉醉于科研不理家事,以至于到最后病重身死时,身边除了老陈总留下的股份遗产几乎身无分文。
  张叔不知道贺昱是从哪里知道这些遗产的,竟然能够在强压下把一部分从陈总那里夺了回来,甚至当机立断地抛售转股。
  他原本只是也为了当年的情分才对贺昱多有照顾,只想着把人平安送到大学就算不负嘱托。
  却没想到,短短一个月内这个极其年轻的男人竟然靠着这浅薄的一点资金翻出了两倍余,张叔这才惊觉贺昱的天赋,甘心听从他安排。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贺昱漠然垂下眼。
  【沈白白】:贺昱哥哥,你喜欢谢离吗
  贺昱看清楚是谁,忍不住嫌恶地皱了下眉。他十分厌恶此人,正要直接退出聊天框,却见对方突然又发来一句话。
  【沈白白】:可是他已经和孟衍在一起了
  【沈白白】:想亲眼确认的话,我在这里等你。[A市蓝海区长安街道1998弄沧月酒馆]
  贺昱盯着那一行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缓慢攥紧了手机。
  去沧月酒馆。
  啊?可是这都凌晨张叔犹豫着回过头,蓦地一愣,是。
  身后的人面无表情,眼底沁出浓郁暴怒的冷戾。
  第三十三章 孟衍冷笑道:原来是
  戏水殿终年阴寒, 贺昱被封了功力,无法待得长久。
  于是每一次双修结束,谢离还需要再把人带回山洞养着。
  后来有时候, 他频繁修炼得实在没有力气,而贺昱又迟迟不肯给他痛快,谢离又累又烦又气,穿好了衣服理都不理身后的人直接就走。
  等出了山涧,脚步却顿了顿, 又拧眉回头望过去。
  泛着冷雾的溪水边,一身雪色衣衫的人就坐在溪水边,沉冷无声, 安静闭着眼,和半刻钟之前那副狠厉地折磨人的模样毫无相像之处。
  谢离咬牙想起刚刚的浑浑噩噩,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算算日子, 他已经囚禁关押了贺昱大半年,由夏转冬,落月山上也覆上了白皑皑的雪。山风呜咽, 冷得透骨。
  这段时间里里落月山内并不太平, 人人心思叵测, 谢离不敢大意,干脆直接住在山洞里, 拼命押着贺昱吸取功力。到如今,也恢复了差不多有六成。
  可日夜颠倒往复的日子过得久了,谢离有时候会分不清今夕何夕,每每一醒来,看见身侧的人就觉得哪里都酸涨不已。
  可最近几天, 正派那里又惦记着冲上落月山抢人的事,他不敢放松警惕,只好强打起精神应付。
  魅魔恭敬地汇报完今日的探查情况,才悄然抬起眼来,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试探过多次,几乎可以确定,谢离不知为何已经丧失了不少功力恐怕双修也是这个原因。
  他无声舔了舔嘴角,敛去眼底贪婪的光。
  从功力尽失时起,谢离对被攻上落月山巅一事其实早有预料。他名声极差,又向来狠戾阴鸷,最近一年里却很少动用功力杀人,有心的必然早就对他有所怀疑。
  于是早早在落月山巅设了阵以防万一,阵眼更是直接落在戏水殿,方便脱身。
  错杂凌乱的脚步声徘徊在阵外,谢离在觉察的下一秒,猛然睁开了眼。
  他眼下有红意,腿软脚软,神情却阴沉冰冷,沉思盘算着要如何杀死这群胆敢逆谋的人。
  贺昱起身将他逼在冰冷的洞壁上,在他咬牙倒吸一口冷气的骂声中低声道:谁。
  几个不止死活的东西。谢离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踹开,却忍住了,想着不要浪费前一个时辰,赶紧把这一次结束就出去杀了外面那群蠢货。
  说完却突然想到什么,一顿,忽的眯起眼,在颠簸的视线中抬手勾住他脖颈,弯下腰来。
  他后背冰着粗糙的洞壁,却离近了,青丝如墨滑落在身前,恶毒地低声嘲笑:怎么,以为是有人来救你?
  湿热的呼吸近在鼻尖,贺昱深深压住了。
  他抬起眼来,盯着对方的目光漆黑浓烈,声音比冰雪更刺骨:我只会亲手杀了你。
  谢离瞬间拧眉扬起脸来,蜷着脚趾绷紧脊背,将人牢牢困与身前。
  洞外脚步声已经越靠越近,有人带着张狂笑意在洞外大喊大叫:谢时俞!你现在出来,我不仅能饶你一条命,还能给你个好痛快!
  督主莫急,不知道咱们魔尊这会儿正在采补哪个可怜人的精力呢!等会儿出来恐怕是站都站不稳了哈哈哈哈哈哈
  谢离听着洞外的叫骂满心怒火、咬着牙正要脱身下来,一动却感觉得到贺昱贴在他腰腹间的长睫发痒,他立即往后仰了仰,却被一只手攥得更紧了。
  谁能想得到大名鼎鼎的诡扇魔尊竟然甘于雌伏人下呢!不过也对,谢尊主这张脸长得就让人忍不住想搞上一搞
  底下是几个人暧昧不明的哄然大笑声。
  谢离彻底暴怒,一手撑着贺昱的肩膀翻身下来,折扇斜飞入手,转身就要朝洞门外走去。
  他衣衫半落,愤怒地大阔步时深红色的衣袂层层叠叠,露出两条修长的腿来,极为惹人遐想。
  可偏偏他自己还不觉得,眼下红意未褪,却怒火冲冲地恨不得要杀他千百个人泄怒。
  贺昱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将人拽了回来,在他怒气翻滚的目光中,语气生冷:你杀不了他们。
  谢离猛地挣开他,狠戾骂道:滚开!
  不要去送死。贺昱盯着他,我要亲手杀了你。
  他眼中的光淡且冷,谢离指尖猛地一蜷,眼里落了山涧外的雪色,冷笑不已:就凭你?
  少爷,到了。张叔回头道。
  贺昱缓慢抬起眼来,盯住弄堂街道角落里深蓝色的灯,,沧月酒馆,A市顶尖的同性恋酒吧。
  他下了车。
  谢离一手端着酒杯,眯眼望着台上身形漂亮跳着舞的男生们,不掩意动,神情却懒洋洋。
  深色暧昧的光影落在他眉眼间,蕴出浅浅深深的明暗,目光起落间,格外潋滟。
  年轻的身体本就充满吸引力,男生们察觉到他的注视,顿时更卖力了,不住抛下来几道暗示的目光。谢离笑起来。
  他在看台上,台下的人在看他。
  谢离在台上表演的那段视频已经有上亿的播放量,不止网友、A市众豪门参宴没参宴的人也都点开听过无数遍。
  他们一边震惊于谢离竟然装纨绔隐藏了二十年的绝顶天赋,一边也撕开了遮掩在鄙夷、嫌恶下的悸动,终于肯承认自己已经彻底被这个人所吸引、心生欲念。
  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不止是为谢离冷恹嘲讽的拒绝,也为他身旁目带占有欲、神情冷厉的孟衍。
  沈白白把这一幕看得清楚,指尖几乎掐青了手心,恨意弥漫。
  他缓缓低下头看一眼时间,估算着人应该马上就要到了,才咬咬唇走上前来,轻轻扯了扯谢离的衣摆:谢离哥哥。
  男人微微不耐烦,侧脸望过来。
  沈白白于是垂着头,轻声说:对不起,那天是我太激动了你没有生气吧?
  他今天穿一身白色的毛衣,头发绒软,看着清纯乖巧,似乎十分愧疚。
  旁边的人们这才回过神,虽然仍然有怜惜,可想起他那晚眼底的扭曲却又有些别扭,互相对视一眼都没有出声。
  孟衍却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漫不经心道:乖,不用太难过。
  许多年的情意在,他对着面前的男生自然狠不下心来,甚至依旧格外温柔:你的琴弹得很好,只是比谢离差那么一些而已。
  闻言,沈白白却猛地一颤,攥紧了手指,脸色苍白,似乎是羞愧。
  但谢离却清楚地知道他在恨自己、恨孟衍这句足以把他的骄傲全部摧毁的话,更恨自己夺走了他的光环。
  他人却恶劣,装作没看明白一般,慢悠悠地故意往他心口扎刀子:孟总说得对。
  果然,沈白白的身形更孱弱了,他似乎忍了又忍,许久才抬起眼来看着谢离,泪水涟涟地委屈道:我知道自己不够好,可谢离哥哥你也不该骗我们
  谢离挑眉,忍不住讽刺道:骗你?你算什么东西?
  他的话十分难听,沈白白脸色一僵,他无助地左右看了看,此时却没有人再帮着自己怼谢离了,均移开视线神色模糊。
  沈白白心中颤抖,眼底的恨意差点泄露出来,终于忍住了,低声说:谢离哥哥,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想送你一样东西向你道歉,你可以和我一起出去一下吗?
  谢离眯眯眼,好整以暇的:不。
  他语气里的厌恶太过明显,沈白白犹豫了下,似乎是觉得难堪,才继续说: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让阿衍和我们一起去的。
  说完,他微微抬眼望过来,眼底带着柔软的祈求。
  孟衍虽然对他的请求向来不拒绝,更巧,他也想和谢离在一起,于是抬眉顺应道:可以。
  沈白白对道歉这件事十分执着,必然是没安好心。
  按理说避开就好,可谢离却突然来了兴趣,眯眼盯了他好一会儿,直到把人盯慌了才悠悠笑一声:好啊。
  对面的男生这才猛地松了口气,等反应过来又后怕太过明显,连忙垂下眼,低声道:那跟我来吧。
  殊不知他的表情全落在了谢离眼底,他在心底冷笑一声。
  三个人于是一起朝外走去。
  【沈白白】:清河间长廊
  【沈白白】:我在这里等你
  发完消息后,沈白白迅速收起手机,招手叫过服务生,低声吩咐了两句,对方立即颔首退了出去。
  [清河间]。谢离收回目光,漫不经心看了眼。
  酒吧这里大约是为了某些特定人群服务,把隔间造得十分隐蔽,但意外的,隔音效果却不太好,他们甚至能听清楚隔壁男人轻哼慢吟的快乐声音。
  谢离嫌恶不已。
  一旁的孟衍显然也听得清楚,目光晦暗落在身侧这人身上,心不在焉。
  很快,门被推开了,服务生推着一个小型精致的礼物台后就又弯腰退了出去。台上摆着一瓶酒,以及三只玻璃高脚杯。
  沈白白走上前,小心地开启软木塞,浓郁的酒香顷刻溢满了整间包厢。
  他呼出一口气来,按了按酸涩的手指,小心倒了酒,分别递给两人,微微抿着唇笑说:这是我们家酒窖私藏的陈酿,我爸爸都舍不得喝呢。
  谢离微勾着唇,垂眼看了看酒杯边缘摇晃的暗紫色液体,抬起眼来,似笑非笑嘲讽地瞥一眼孟衍。
  对方正巧抬起眼,对上了他的视线。两个人均明白,对方对下药的那件事心知肚明。
  孟衍喉间微动,盯着他含冷带刃的眼睛,下磕碰杯,目光沉沉的,顺从笑着:给谢少赔个不是。
  他说完,果然仰头喝尽了杯中酒液。
  谢离嗤笑一声,却没搭理他,自顾眯眼品了口酒。确实是陈酿,入口醇且香。
  他并不担心此时的沈白白会在酒里放什么东西,有孟衍在,他不会蠢到这种地步。
  沈白白没听懂两个人言语模糊的哑谜,却也明白他们曾经必定发生过什么,心中酸涩。
  他正要开口,似乎是不经意瞥了眼手机,才拿起来看了看,抬起头犹豫道:我有些事情要出去一下,很快回来好吗。
  孟衍无意味地点头:小心,不要乱跑。
  沈白白一怔,抬眼望过去一眼,目光里有感激和恋眷。
  等门合上,隔绝了光线,他才攥紧了门把手,深深吸一口气,眼底的恼怒和恨意浮现出来。
  谢离。
  沧月酒馆并不大,内里建造却十分曲折。贺昱顺着铺了静音毯的长廊一路往前,听着耳边的淫/词/秽/语,神情越来越冷。
  路上有喝醉了的男人眼尖地瞥到他,嘟囔着上来就要拉他手臂,却直接被反手狠折给撂到在地上,痛得哎哟哎哟地叫唤。
  贺昱目光冰冷,正要逼问他清河间在哪里,却听到身后一声错愕的:阿昱?
  他蓦地抬起眼,对上沈白白含着惊慌的神情。
  对方冲上前来,似乎是想将他从醉汉身边拉开,着急地追问道:阿昱你没事吧?
  贺昱面无表情地避开他:谢离呢?
  听到这个名字,沈白白的动作一顿,脸色也苍白下来,抬眼望着他,眼底的水光遥遥欲坠,看起来格外可怜。
  他轻声问:你真的只是为了来找他?
  贺昱的目光如冷雪,寒意冰冻,比从前那个温润安静的少年要成熟了许多,也一如既往地令人一见倾心、也深知永远触不可及。
  如果像从前一样只醉心科研不问世事就算了,他心里却忽然有了人,且自始至终都不曾是自己。
  沈白白脸色难堪,终于颤颤地移开视线,掩去眼底的恨意,轻声说:跟我来吧。
  哥哥快一点
  呜呜呜
  宝贝听话,跟隔壁声音比一比
  两侧房间里情.趣一样互相串联的对话互相较着劲,淫mi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