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需要陈菡语提醒,另外四人已经从战术通讯器里收到了情报。
他们甚至压根没尝试回到车上,而是各自选了个方向四散而逃,只留任重一人在车里既紧张又困惑,不知如何是好。
任重理解不了为什么众人不上车跑。
开车不更快么?
但下一刹那他就懂了。
名为刀锋螂的绿影倏忽间自百米开外悍然杀至。
任重几乎只见一道绿色的影子劈空而至,斜掠而过,便听已经跑得最远的文峰发出凄厉哀嚎。
这玩意儿太快了!
以悬浮卡车的性能,只不过是个铁棺材而已。
难怪要分散跑路。
这些人的盘算是能跑掉一个是一个。
当然了,那只是痴人说梦,最终结局是干脆利落的全军覆灭。
……
嘭!
嘭!
白雾升腾。
任重在冷冻仓外枯坐了半小时。
他想了“十天十夜”都没想明白,为毛会这样。
脑阔疼。
明明都那么小心,战战兢兢步步为营了,结果只一个不察,就又死得如此充满戏剧性。
实在不是他不给力,只怪队友太滑稽!
自己是被队友给带进坑了啊!
总听郑甜吹嘘自个小队有多么强,多么犀利,结果团灭起来还真就不带眨眼的。
太真实了。
你们到底有多衰?
但任重又觉着可能是自己的问题。
毕竟在碰到自己之前,郑甜小队也已经猥琐发育到如今了。
嘛,算球,干吧。
反正每天的太阳总会照常升起。
起身,熟练地拆解冷冻仓,取下铁棍,辅助机载电脑,走人,直奔小溪。
喝水、洗脸,吃红果子。
剧痛发作……
淦。
末期淋巴癌去而复返了。
老练地扛住这一波阵痛发作。
任重已经是一名年迈的与癌争命的抗争者了。
恢复,摸出电脑语音录入,整理推敲上次的所得所感。
虽然只在星火镇里呆了一夜,但认识了一些人,打探到一些很关键的信息,对世界也形成了初步认知,不算一无所获。
这次的追求是要更进一步,至少得想法子成为某种有战斗力的职业者,还有就是要防一手刀锋螂。
那么治病、租借腕表、第二天早上与郑甜小队的外出狩猎等等事件的细节,都得做到更精益求精更高效率才行。
这次就先不趁夜去找那小伙聊天了,以后有机会再去结识他吧。
……
“你是来自星火镇的郑甜吧?你们是文磊、陈菡语、白峰、欧又宁。嗯,你们好,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叫任重。”
娴熟的仙气飘飘,更具神秘感的高人风范,自信且温暖的微笑——任重使出这三大杀器,对满脸茫然的郑甜等人说道。
一模一样的场景,同样的人,只微微精调过的台词,画面是如此令人似曾相识。
空气刹那凝滞。
风也仿佛冻结。
气氛陷入诡异的静谧。
过来捡漏的郑甜等人给当场整不会了。
这人谁啊!
干嘛啊!
怎么一来就整得仿佛老熟人的模样,还把每个人的名字都叫破了!
自家事自己清楚。
我们可不是星火镇里的什么大人物,更从来没见过对方。
他到底什么来历?
每个人的名字都知道,就连白峰这样的殖装实验失败品,永远不可能成为注册公民的人的名字都清楚。
这人难不成……是负责普查考核的官员,要去星火镇提前探底,玩儿微服私访呢?
咕噜,郑甜默默吞了一大口口水,凑上前来,小心翼翼问道:“先生?您是?”
任重一摆手,“别这么客气。我是一名旅人,有事去星火镇,但发生了些意外,我的腕表遗失了,现在也没什么自保能力,所以我想用这只晶翼蜓的尸体作为交换,聘请郑甜你和你的队员带我一道去镇上。”
郑甜嗯了声,“旅人?呃……任重先生你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理所应当,哪能收你报酬。菡语你快把晶翼蜓拆了,然后上路。”
任重一拱手,“多谢。”
他能感觉得出来,郑甜的态度显得过于恭敬,也不知她究竟脑补了些什么。
这倒正合他的意。
……
幽蓝夕阳依然西下。
两轮明月依然缓缓冲天而起。
厢式悬浮卡车依然飞驰在旷野中。
“再等五分钟,会遇到11796号猎杀者,由于我没有腕表,可能会被误认为荒人。到时候劳烦陈菡语你帮我去交涉一下,用晶翼蜓的晶片换取个临时腕表。”
车里的任重冷不丁对身边的陈菡语如此说道。
陈菡语稍稍一愣,高冷形象崩碎,略诧异的应道:“好的。”
“谢谢。”
“嗯。”
前方开车的郑甜内心已经咆哮起来。
你个大骗子!
猎杀者的巡逻路线会以数天为周期,不定期随机调整。
没人知道猎杀者的调整规律。
你不但知道具体的路线,连编号都知道。
任重!你还说你不是普查官?
旅人?
当我三岁小孩呢!
你绝对是高级官员!
第15章 城里人套路深
在与猎杀者“挥手作别”后,众人一路无惊无险回到星火镇。
黄昏下的小镇依如往昔,大半人都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还是咖喱味的贫民窟,还是那些人行尸走肉般没精打采的人群。
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场景,但任重仍然下意识感到不适。
尽管对这世界的了解已经加深了许多,也知道墟兽对人类的威胁,但他依旧无法理解,为什么在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背景下,会形成如此灰暗的社会氛围。
以任重建立在二十一世纪中国社会基础上的世界观,即便只是键政,他也觉得其实有很多办法可以稍微改善一点小镇内的气氛。
街角处,一名瘦骨嶙峋的老者突然无声无息地扑倒在地。
周围路过的人群只别过脸扫了老者一眼,然后继续自顾自的向前走,也不问他死活。
上一次,任重也见到过这画面。
他再次心有触动,抖抖嘴唇,下意识想说点什么,但却又闭了嘴。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现在的他在这星球上最长都没活过二十四小时,连蝼蚁都算不上,只是个蜉蝣,有何资格指点江山针砭时弊。
……
白色内圈围墙与贫民窟的交界处,任重背负双手站在妙手回春诊所门外。
比起上次,他提前了半小时抵达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