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后李序是什么反应,她又做了什么,就没印象了。但此刻麦穗贴着他冷静了一会儿后,死不悔改地将手收紧了半分。
她omega的腰就是很细。她没骗人。
军校的高强度训练下,几乎所有学生都拥有结实的肌肉线条。
但像李序这样,不仅有蓄势待发的力量感,还有让人想要折磨他的易折感,属实罕见。
谁不想用手掐住他细腰呢。
少年是个警觉的捕食者,不管自己状况有多糟,一点变动就能让他立刻翻身行动。
虽然麦穗动作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但还是感觉到被她压着的年轻战士本能地动了动。
她抬起头,正好和李序对视上。
顿时呼吸静了静。
少年定定瞧着她。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知道他微挑的眼尾染了点红,也让那双平时让人觉得危险的漆黑眼睛里染上点艳靡,好像能把世界定格在这一秒。
麦穗每次瞧着这双眼睛时,都觉得时钟的滴答声在渐渐远离。
不、不行,和他对视会被吸走魂。
她抬了抬身体,想后退一点,然而少年却不给她机会,不怀好意地凑上来。
鼻尖蹭了蹭她的,声音尚带着点哑:“还想不想要我?”
麦穗一愣。
少年已经贴到了她的唇,碰碰她唇珠,含了含,气息纠缠在一起,暧昧得不像话,让人觉得耳鬓厮磨这个词如此灼热。
他带了点笑,做坏事时标准的那种笑。
声音仿佛呢喃,特别近,特别热,也特别清晰。
“小不点,一晚上可喂不饱我。”
……
小alpha终于喂饱她的omega时,天已经亮了。
麦穗爬起来,整理训练服的时候自然地说了:“我今天要去程教官那里,有问题想请教。”
“知道了。”李序的回答也很自然,“早点回来。”
“嗯。”
走出门麦穗才觉得他们对话怪怪的,但哪里怪,具体又说不上来。
怪事不止这一件。
麦穗在教官们所在的作战楼区遇到了个荒坂的女生,居然主动和她打招呼。
“穗穗。”
麦穗:?
经过之前的冲突,荒坂和菲尼克斯之间的不对付已经摆到了明面上,见面不打架就算好了,更别提心平气和打招呼。
难道是初中校友?
她看了好几眼,也没看出来是不是认识的人,连鼻梁上的眼镜都没印象,只能点下头:“你好。”
对方显然也要找教官,与她同行,态度自然。
“后天就是总决赛了,你们也紧张起来了吧。”
这几天作战大楼非但没有因为一个个学校被淘汰而冷清,反而愈发热闹忙碌。
所有获胜队伍的学生恨不得把自己和教官拴在一起,一天二十四小时不休息的训练,连半夜都想爬到教官耳边轻轻问:“你没睡吧?”
这个人的声音也没什么印象,麦穗想。
她回答:“那倒没有。”
“不愧是你。”女生接着道,“我越来越希望能在决赛赛场上和你们公平战斗一次了。”
麦穗:?
对方好像真的没有在阴阳怪气。
于是她也真诚答复:“我也一样。”
女生显得很高兴,连语速都不自觉快了。
“如果决赛场没能抽签到一起的话,我会拼尽全力让荒坂获胜,进入战场赛。希望你们也一样,这样至少我们还能在战场赛里见面。”
麦穗:……
怎么觉得这个人不是想把菲尼克斯踩下去,只是想和菲尼克斯在一起呢?好怪哦。
几句话功夫,两人已经走到了菲尼克斯的作战会议室前,麦穗敲了敲门。
里面立刻传出声音:“请进。”
分别在即,女生推了推眼镜:“加油,穗穗。”
麦穗点头,走进房间。
缓缓打出个问号。
谁啊???这个人谁啊???
不过两秒后她就放弃了思考,反正她想不明白的脸实在是太多了。
程非早就在会议室等着了,她一进来,便把面前悬浮的光屏划转过去。
“看看这个。”
麦穗走近,扫了一眼,站直身子:“战场赛的地图?”
“不错。”程非颔首,“根据规则,每届大赛的据点位置都会不一样,但幸运的是,瀚海星地理环境特殊,赛场规模不大,能作为据点的地方就那几个,我都给你圈出来了。”
战场赛时,每支队伍都能拥有两个据点,据点的中心则矗立着一座方尖碑。
只要据点内战士们被击溃,敌人占领据点,方尖碑就会逐渐转变颜色——当它彻底变成敌方队伍的颜色时,就意味着这个据点彻底失守,产出的资源点也不再归本队所有。
麦穗看着光屏上的数个红圈,懂了。
上校在给她押题。
程非话锋陡然一转,抱起胳膊:“但不幸的是,正因为瀚海星地理环境特殊,在这个地方作战,你们远不如联邦三校自如。”
麦穗一愣,点头:“我明白。”
战场赛不在室内进行,他们要实打实进入海洋中。洋流的变化、生物的游弋、地势的复杂,都都会成为棘手的问题。
而联邦三校,早就在这么多年的战地赛中,积累了丰富的海洋作战经验。
恰好经验又是举足轻重的致胜点。
“不过,我们也有他们都没有的优势。”想了片刻,麦穗抬起头。
程非注视着她眼里锐利的光,笑了:“不错,你的杰作。”
钩爪。
海洋中,钩爪的机动性远比其它任何推进器都强。
虽然康陶的蜘蛛型机甲已经投放到了市场中,不少学校也新设置了课程,但是,他们对钩爪的应用不会比早就在凤凰楼中虚拟训练的菲尼克斯学生熟练。
另一种层面上,经验,他们也有。
麦穗看了会儿地图,实在没忍住:“上校,为什么现在给我地图?”
“现在给你怎么了?”
“决赛都还没打。”
程非有些意外:“你今天来不是为了和我商讨战地赛的事?”
麦穗:“……是。”
但她从来没和教官说过,自己是为了战地赛而来。正常而言,不都会觉得是为了冲刺决赛而来吗?
程非大概看穿了她的想法,难得提了提嘴角。
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说:“不为什么。”
“你相信你队友的实力,你队友相信你的实力,而我,相信你们所有人的实力。”
麦穗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块海绵,努力地吸收知识。
程非到底是翠绿星军区的上校,作战指挥的能力是区区星级校学生没法比的,无论是部署还是用兵,都精妙到让人咋舌。
她在作战会议室泡了一整天,回去时天已经黑了。
走出楼区时,她突然停了一下,脑子里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早上李序说的。
“早点回来。”
麦穗抬眼望去。
通道间的透明玻璃外是无尽的深洋,不远处高高的宿舍楼区散发出莹莹光芒,照亮了前面飘荡的一簇簇海草。
其实麦穗至今也不太理解人情。
因为朋友也好,父母也罢,都长着和其他人无异的模模糊糊的脸。
感情丰沛的幼年时,她更多的是惶恐。
麦穗觉得自己像极了被困在包围圈中的小兽,一抬头就能看见一张张放大的面孔俯视着她,都带着一模一样的假面,而她根本分辨不出哪个是婶婶、哪个是邻居、哪个又是老师说不许接近的陌生人。
后来长大一些,她学会了用特征辨认人。她也试着和戴蝴蝶结的同桌成为好朋友。但有一天,同桌忽然剪了短发,这对于麦穗来说,就像一个完全崭新的人出现在了面前,很难再无话不谈。
麦穗盯着那只被同桌摘下的蝴蝶结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自己到底是对同桌倾注了感情,还是对蝴蝶结倾注了感情。
就像今天遇到的那个荒坂女生,也许她们以前是朋友,但现在,她认不出她了。
人群之中,哪个都像熟人,也哪个都像陌生人。
所以感情这个领域,没尝试过多的麦穗极为懵懂。
但李序,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