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四人皆默。
是，他们是圣道之路。
但同样不代表他们就一定是属于圣门中人。
狗日的圣门，他们什么时候把自己当回事过？
在今番之前，他们甚至不知道有圣门的存在。
卓君彦说的没错，他有他的立场，不随修行而改变。
但谁规定各大宗门就必须随修行而决定自己的立场？
一如现在，他们被灵宫趋势，被迫继续追杀卓君彦。
那他们算是灵门的还是圣门的？
也许都不算。
果然洛清扬已道：“我为使命传承而战，是为遵守古训，但我等终究有自己的想法。圣门从未纳我们，我们又何必将自己框死在这宗门立场。”
其他三人便一起道：“正是如此！”
他们便一起看卓君彦。
这应该算是第三次，卓君彦和他们的交谈。
第一次交谈在寒泉宫，那是被迫，只有恨意与无奈。
第二次交谈在望春关，那是震惊，只有迷茫与失落。
第三次交谈是现在，那是醒悟。
他们终于有了投诚之意！
若卓君彦此时招揽，说不定便成了。
但卓君彦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很清楚，眼前这些人，实力虽强，地位虽高，却也因此麻烦。
在唐凝的计划里，武人存在的意义，就是战斗，而不是练成通天技，便高高在上，坐享清福。
连卓大元首都要冲锋在前呢，你们这些宗门大佬入我麾下，就想安想平生？
没可能的。
但也因此，他们很难愿意加入特战队。
特战队虽然荣耀，终究是兵！
既然是兵，那便和他人等同。
这些人都是大佬，他们的实力不论，单是一个地位衰落，便无法接受。
所以卓君彦知道，要让他们放弃过去的高高在上，屈尊为特战队，难！
便是入了，也心有不甘。
多半也就和那曹松真，骆远航一样，入了也叛！
他摇头道：“你们的路，你们自己选，我不勉强。战也好，和也罢，我不会为谁开特例。”
这话既出，大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便不再多言，继续讲着自己的武道感悟。
而这番与前果然不同，卓君彦上次是只听不答，这次却是各种发问。
仅从他发问中，便可听出此人进境之神速。
他问洛清扬关于行气轻身之理，听的洛清扬满头汗水，从那问题可知，卓君彦的轻身之能，果然已是再上台阶，且与他不同，不但精于驭物术的外力加持，更有本身运转之理的奥妙。
他问龙回响却非束缚手段，而是植物操控，生命奥秘。龙回响控植大能，但面对卓君彦的各种问题，也是满头汗水，只因他发现，有许多问题他也答不上，甚至想都想不到。
他问原四野关于药物之于人体的机理作用，生命强化，深入于生命本质之提升，而非修复。便是原四野这天下第一等的圣手大师，亦只觉得自己见识浅陋，有许多问题竟难以作答，甚至还想请教卓君彦。
他问容九山的便简单了，依然是那生命进化的感悟，只是层次之深，也让容九山心中震撼。仅从问题，容九山便觉得他才是为山九仞，深不可测，而自己的修行便如山边一蝼蚁，浅薄无知，力弱卑微。
问话的同时，还不时的有人提人过来，问可是此人。
卓君彦通常只是扫一眼，便摇头：“不是。”
没人敢问他是如何确定的，更没人敢怀疑，便继续下去寻找，但凡有可能的，便是嫌疑犯，一律提过来再说。
于是卓大元首，被追杀的落魄之人，这刻便如高堂审案，一个个看着送过来的各路强人。
也有那桀骜不逊的，愤怒高呼：“我们是来追杀卓君彦的？你确定我们是来追杀卓君彦的？可悲！可耻！可叹！”
这一连串呼喊，便是人心动摇。
偏又无可奈何。
这刻当卓君彦又发数问后，容九山终于忍不住道：“敢问元首，你确定你现在是半步圣境？”
“当然。”卓君彦理直气壮的回答。
“那要到什么程度才算正式的圣境？”
卓君彦摆手：“生命进化无止境，老子永远在路上。”
众人恍然大悟。
合着你这半步圣境和那实力未到一样，永远是天有多高，尽头就有多高？
操！
第658章 上位者诡谋
小院之中，风谈依旧。
卓君彦旁若无人，与众人高谈阔论着。
关于武道的话题已聊的差不多，隐藏之人却还未见。
卓君彦也不着急，只是道：“沙宗罕现在在哪儿？”
容九山回答：“就在此地三十里外。”
卓君彦便问：“你们过来，他有给你们什么交代吗？”
容九山不屑：“他有什么资格给我们交代？”
还是洛清扬道：“只是让我等见机行事。”
卓君彦皱起眉头，思考片刻，道：“其他各国将领呢？”
“高林岳子允，凛国冯维霖，熔国何言旭，都在后方。古化疆和温成器，带他们的人出了海，追击杨云昭去了。”
“既然已经到了，为何他们不进攻，而是让你们先出手？”
卓君彦的这个问题在点子上了。
这种情况，照理就应该大军出动，高手在后，断没有强人先出的道理。
这个错误的顺序，会直接导致大量强人惨死，同时却可能会无人阻止卓君彦的逃离。
容九山回答：“因为此事是我们求他。”
各国出兵，虽然有洛州体制关系，但也有宗门推动的原因。
正以为这件事是宗门求着各国帮忙，所以在追杀卓君彦一事上，必须宗门一马当先。
也就导致了现在这种分布上的错位。
原四野道：“此外沙宗罕也向我们承认过，杀死元首之事，不会在他手上出现。”
龙回响道：“第三个原因，便是元首有千面。若大军围攻，千面混淆，如今我们又无法定位元首，确实难以有把握拿下元首，所以务必我等先出手，消耗元首，使你伤重，千面难掩护，气机难匿，方得有大军重重围困，不使逃脱。”
他们这边做着阶下囚，说着追杀言，自己都觉得好生讽刺。
卓君彦冷笑：“这就是你们的问题所在……从不精诚团结。”
卓君彦一路走来，肆意跋扈，张扬狂纵，从他攻月国起，大家便可联合强压，那时的卓君彦，或可保自身，却难保洛州，也便难有今日之威风。
只是相互之间，私心过重，导致一次次错过机会。
这刻他这么说，众人也只是看着他，不知他到底是何意思。
卓君彦缓缓道：“我前不久收到了一条消息……一条很糟糕的消息。”
嗯？
众人不解看他。
卓君彦将杯中酒一口饮尽，道：“这消息让我不得不认真一些，有些能用拳头解决的，也不得不试试嘴巴去解决……对了，你们知道林鹘部落是怎么回事？”
众人愕然：“这是沙宗罕的意思，怎么了？”
卓君彦道：“沙宗罕不该让林鹘部落出击的。”
容九山便道：“林鹘部落的拓跋石，素来对沙宗罕有些不服。”
卓君彦笑：“所以他是借我的手除去林鹘？我到是不介意被他借刀杀人。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相信沙国境内还有不少他需要借助的力量。沙宗罕是个聪明人，他应该再给我一份名单。”
原四野忙道：“沙宗罕不知元首的意思，又身为各国总领军，不适合与元首密切来往，会动摇军心。”
卓君彦问：“继续追杀我这件事，主倡者是沙宗罕吗？”
众人默默点头。
卓君彦便低低笑了起来：“他亲口承认了不会由他的人杀死卓君彦，却又一力倡导追杀，你们不奇怪吗？还有，你们就不奇怪，我是怎么猜到的？”
一群人都愕然看着卓君彦。
是啊，卓君彦怎么猜到。
这些宗门强人，论才智自然是不低的。
但才智也分领域，在非自己擅长的领域方面，一个个便与弱智也没多大区别。
只是听卓君彦的口气，已是隐然听出些不对的意思。
卓君彦冷笑：“你们都被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