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社区 > 灵异玄幻 > 六日危城 > 第二十七章 讨债(下)
  那……那个大混球如我所想,他真的要置我于死地。
  但最令我惊讶的,不是大混球的目的,反而是梦瑶的一句说话。简直是一语中的,如一根针一击即中我的心脏﹗
  总觉得,梦瑶既然会下这个结论,她定是知道背后的事情﹗
  说不定,她知道大混球的真正身份﹗
  然而,我现下却不能再向梦瑶打听甚么。
  因为,他已经来了。
  「算了吧﹗这些事情晚再说,现下还是尽快到医院。」我顿一顿,又道﹕「你多忍一会,我很快就回来。」我扮作镇定的说。
  「嗯﹗你万事要小心。」
  为了令梦瑶安心,我迫不得已的撒谎。
  对不起,我再次骗你了。
  我手执弓箭,悄然走回漆黑的升降机房。
  只听见「噹……噹」声再次响起。
  每响一下,心脏彷彿被拿捏得即时停顿。
  我细心听见,感觉到是来自升降机的管道内响出。只知道,响声大得几乎在机房中徘徊不散。
  我一步一步的走近升降机管道,抬头一看,就是一个拉动升降机的机械组件。组件之下有两组钢缆,一组是拉动升降机,另一组则是拉动重量跟升降机相若的巨大长方型金属——「鉈」。两组钢缆是相连的,而我顶上的机械组件其作用就如滑轮一样,左右拉动两组钢索。
  我悄悄的往管道下一看,暗黑的管道中,我隐约的看见有个黑色异物在恍动。
  黑色异物每动一下,管道中就「噹」的一声响入我耳,而且体积亦微微的胀大﹗
  明显地,他正利用维修工程梯爬上来﹗而且距离亦不断的向我拉近﹗
  沉寂了。
  而管道之中,亦悄悄的亮起了一双红红的光﹗
  那是泛起了杀机的血红双眸﹗
  四目交投。
  当我正要施放冷箭之时,就听见一声有如春雷的吼声﹗
  「啊﹗」
  那双红光闪烁一下,「噹噹」的声响如鞭炮响着﹗显然,他正急速的向我爬过来﹗
  被我拉紧绷紧的弓弦正「嗤喇喇」作响,而拉紧弓弦的四根指头拉扯得泛黄且带有阵阵抿开的痛楚。
  我瞄准了两点红光的中心位置﹗那是他的弱头——眉心。
  我喝叫一声,炸药箭就「啾」一响往大混球的眉心飞出﹗
  可是﹗
  我看见那双红光忽然向右一跃,空中就残留了两条红色的残影﹗隐约间看见他似乎抓紧了拉动升降机的钢索﹗
  一声「呯嘭」炸响,又射失了一根箭矢。
  大混球身体虽然庞大,但是身手却相当灵敏,而且眼力亦似乎超于常人,竟捕捉得到快如闪电的箭头﹗
  如此一来,炸药箭根本不能伤他分毫﹗
  可是,虽不能力敌,但我可以智取﹗
  我不可以太依赖弓箭,因为最强既武器就是我的冷静头脑。
  可是面对大混球步步进迫的攻击,令我的头脑不能即时冷静下来﹗
  只听见大混球的嘶吼,看来他再也抑制不了对我的仇恨﹗见他杀红了的双眼,似是在不断的扩张﹗眼窝亦盛不了目上凶光,使得每当他移动时,空中就留下了一条条的红色残影﹗
  此时,我亦注视在两组钢缆之上。
  「对了﹗」我说道﹕「当升降机往下运作时,跟它重量相若的『鉈』就会反方向地上升﹗情况就如天秤一样。」说罢了,我发现作对重之用的『鉈』原来早就被拉到管道的顶部。
  若果可以将大混球引到拉动『鉈』的钢缆上的话,然后再将钢缆炸断,那么大混球不就是跟数以吨的『鉈』一起掉落底处吗?说不定『鉈』会把大混球重重的压死呢﹗
  我再回望大混球,见他跟我的距离已愈来愈近了﹗虽不知道会否成功,但总要一试﹗只知道,现下我跟他不下三层层数的距离﹗
  『鉈』跟钢缆紧紧相扣,普通的炸药箭恐怕不能把它炸毁﹗我得要用强化炸弹﹗幸而,先前在製作炸药箭时,我将强化炸弹折装成普通炸弹。因此我腰包中仍有製作强化炸弹的素材。
  先前为了方便行动,我将硝化甘油、硫酸及銫分成两组试管盛载,然后再用胶纸包起。
  可是,这回会比较危险得多。因为这次我将三者混合在同一根试管,爆炸威力起码强上数倍﹗原因是銫在液体之中能发挥100%的爆炸作用。但问题是,混合后的炸弹相当之不稳定,而且爆炸威力虽强烈,但炸弹因「銫」的化学作用下,会于一分鐘内爆炸﹗要是我不能及时把箭射出,就会将我炸死﹗
  「啊﹗」大混球在咆哮﹗
  这是警告﹗
  我探头一看﹗
  糟了﹗已不下两层楼数了﹗
  「先把他引去另一组钢缆﹗」此时,我已然将普通箭头扣在弦上,瞄准他的眉心﹗
  这一步,我当真有如赌博,是押上生命的赌博﹗要是我算错了他不会向另一组钢缆避开,那我就……完蛋了。
  我紧闭口气,就右手一松,施放冷箭。
  时空彷彿被拖慢了。旋旋打转的箭矢,好像于空中扭起了一波波的旋涡。
  只见大混球似乎在蠢蠢欲动,他长吼一声,就如丛林中的猿猴往另一组钢缆跳跃﹗
  看到这里,我几乎要大呼「成功了﹗」,然而,在空中飞跃的他,其左手竟如蛇吐信将箭矢抓紧了﹗
  「啊﹗」他大吼一声,右手抓紧另一组钢缆的一剎那,左手柔柔一反,内力顿时暴发,将箭头向我方飞掷﹗
  「甚么?」
  脑内就一片空白,只见向我飞来的箭矢,银光在我脸上打转。
  「啊﹗啊﹗哗……啊﹗」
  我痛叫得肺部都快要爆炸﹗嗓子亦立时失声﹗
  左肩忽然传来了一阵彻骨剧痛﹗
  那箭矢实在太快﹗当我看见只不过是距离甚远之时,原来下一秒已经深深的插入左肩﹗
  最可怕的是,这本身是竞技用的弓箭,圆钝的箭头居然可以一下子插入我肩,不废吹灰之力﹗那大混球的力量当真大得惊人﹗
  可恶﹗我就是算不了他会有这一着。
  肩上的皮肤好像被旋转地撕开一样﹗左手亦探不到涌出血液的炽热,就好像浸在一滩水中。
  我痛得几近晕了过去,但我一定要振作﹗
  即使死,亦都不可以被大混球撕分成十件﹗八块﹗
  双手已经不能再拉弓了,我得要急变方法,改由手去投掷﹗
  我拆下了炸药箭的液体炸弹,又从腰包中取出盛有硫酸的试管和銫。
  「得」的一声,右手姆指打开了液体炸弹及硫酸试管上的活塞,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两种液体混合起来﹗
  试管立时「嗤嗤」作响,飘出阵阵白烟﹗两种液体彷彿是聚头的冤家正发生衝突﹗而抓起试管的掌心亦烫辣起来,彷彿不出一会就会爆炸似的﹗
  同时间,地上似乎因大混球的来临而震动起来﹗
  我探头一看,跟大混球之间就只有一「层」之隔﹗
  可是,仍不够近﹗
  只要他再爬多四尺接近「鉈」时,我就施放炸弹﹗
  可是风险相当之大,稍一不慎,可能会将自己一併炸死﹗
  「啊﹗」他又一声长呼,强而有力的臂膀拉动庞大的身体,向我迈多一尺﹗
  「咚﹗」我亦同时间的将銫掉入试管中。銫即时于液体中分解,试管亦滚烫起来﹗
  只感到手中的试管彷彿在不断的膨胀,所冒起的泡沫亦愈来愈多﹗看见正在產生化学作用中的銫,它渐渐的泛起黄光来﹗那是爆炸前的倒数﹗
  可恶﹗
  要是不赶快掷开的话,我就会被炸死了﹗
  正当我绝望之际,听见段段长吼﹗我两眼一看,见他粗大的腿部抵着管壁而且微微屈曲,搞不好就是要向我飞身扑杀﹗
  我眉目一张,他顶上正正就是「鉈」﹗
  我甚么亦不管,只会大喊一声﹕「掷出去啊﹗」手中炸弹往「鉈」用力一挥﹗此时,炸弹恰如星辉金光耀眼的在空中打转,留下长长的金色尾带﹗
  忽然眼前白光一闪﹗两眼被光刺得立时瞇起,顿觉眼中发出阵痛。
  只听到紧接的就是连绵巨响,有一种被硬生生撕破耳膜的剧痛。
  巨响挟带的一股灼热劲力狠狠的衝击我脸,令我头部彷彿吃了一记内力浑厚的重拳﹗叫我晕眩万分﹗
  最后一阵螺旋似的爆风,将我整个人捲起了,吹飞了两米才倒在地上。
  我强开双眼,只看见管道已然火舌张扬﹗其间更听见段段惨叫,令我心中倍感快意。大混球定是被烈火中折磨得半死不活﹗
  爆炸威力相当强烈,非但令「鉈」被炸得摇摇摇欲坠,更令管道顶上的升降机组炸离了位置﹗
  忽然一声巨大的金属錚呜,升降机组件上的钢索顿时断裂﹗被强大张力拉址的钢缆亦似乎于一剎那间释放力量,往上方弹射而出﹗就如一条长鞭鞭打天花板,倾刻间,被鞭打的位置上就番下了一条条粗大、沉黑的鞭痕。
  紧接而来的就是金属跟混凝土互相拉扯磨擦的尖锐声音﹗
  于我眼中的,我彷彿看见大厦崩塌的情境﹗
  轰轰巨响,升降机组跟「鉈」急速往管道底塌下﹗
  「啊﹗」于震耳巨响之中,我听见了大混球那个败者的惨呼﹗这回定可以将他压死了﹗
  「呯嗙﹗」大响,显然大混球跟「鉈」已经直堕管底。眼前的管道就捲出了一条如龙的火柱﹗
  看见此境,大混球想活也很难吧?
  「随着火焰下地狱吧﹗混蛋。」
  我立时「呼」的一声松了一口气。
  然而,肩上的剧痛彷彿在拉扯的大脑中某一条神经,令我心神不得放松。
  「嗤」的一声,我撕下了长长的衣袖,露出了一条臂膀。
  我瞇双眼,不敢直视肩上的伤口。但可笑的是,活尸人的样子定比我肩上的伤口难看数倍,我竟敢直视活尸人但却害怕自己的伤口。
  良久我才放胆直视。
  原来肩上的伤势不是想像中严重。箭头只是穿过了肌肉,幸而伤不了筋骨,但已经令我痛得要命,痛得几乎令我感觉到左肩已经断了。
  我瞪起双目,闭起口气,将箭头扯出来﹗
  「嗤﹗」
  「啊﹗哗……啊﹗」然而,我终亦忍不了剧痛,仰天大呼。
  箭上彷彿佈满了很多很多的小勾刺,在我拉扯出来时,肩上的肌肉组像一条条地被扯出来﹗
  我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再用刚撕下来的长袖,紧紧的包扎左肩的伤口。
  「妈的﹗痛得要死啊﹗」
  休息了片刻,我整顿了身上的装备,就准备再次出发。
  商场现下已经危机四伏,我实是不能由经商场走到街上。
  那么,我只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从外墙爬出去。
  幸而,雨势已渐渐收细,相信爬出街上本不是难事,但是左肩的伤势就成了一大障碍。
  当我找到了一条水管,正要向下爬去时,心中就突然萌生惧意,顿觉天旋地转。
  「可恶﹗面对活尸人总有点勇气,但现在却畏高呢﹗」我苦笑的道,然后像树熊似的拥着水管。
  我知道愈是往下方望过去,心中就愈是惧怕,于是就往天空张望。
  可是愈是小心翼翼的往下方爬去,内心总觉得是虚虚的。心想到,或许有丧化了的雀鸟于这个时候向我飞身啄食,那么我就无力招架了﹗
  一听见鸟儿的啼叫时,我就如受惊而耸起毛发的猫儿,两眼瞪大的左顾右盼。
  然而,天上却是空无一物,多半是自己疑心生暗鬼。
  可是左肩的痛楚,令我不能单用一隻手去支持平衡。而且水管因天雨的关係亦变得滑溜,几乎害得我滑手往下跌去。
  然而,心中的危机感已渐渐平定下来,好让自已能安静心境,小心翼翼的爬下去。在两脚踏实的踏在地上时,心下就立时放松,知道已经安全的着地了。
  我稍为张望四周,原来是身处于商场的花园。见四处没有活尸人的踪影,心想可能大多都攻入了商场之故,然而我却不可以掉以轻心。
  走出了商场,我眼中又是一番新景象。
  「天啊﹗居然乱成了这样子﹗」
  口中惊叹,脑中彷彿已响起了灾难电影才会播放的音乐。
  眼前的一切,比起战争时更为哀伤、死寂、混乱。
  一道长长的街道上,尽管被雨水洗刷,但总是冲不了地上长长的血道。就好像已经深深的渗入了地中,我眼中的街道依然是血红一片。而血道大概是从医院的位置上拖到我现在站立的位置。
  于我身前的有四辆被人刻意推翻朝天的车辆。车辆前后方都有一大滩原是乾了但又被雨水重新滋润的棕色血跡。
  我再往北面的街道看去,看见地上尽是焦黑的小洞。此时,心中就了然。
  丧化事件当日,这里就是警方跟活尸人对抗的最后防守线,心想陈达志他们就是在这里跟活尸人併过。而身前的朝天的车辆,就是他们的战壕。
  究竟有少英雄命丧于此?
  纵使我当时不在现场,我现在所见的一切亦令我联想当时的情竟。而地上佈满得如蜂窝的子弹孔,好像仍然在飘出热炽炽的硝烟,刺激着我的鼻腔神经,令我有如亲歷其境。
  只知道,战壕的后方有不少人体残肢浸在血泊中。这亦告诉我,他们终亦失守。而陈达志等人就是战后残兵,不得不退守到我身后的商场。
  残肢之中,虽然过了多日,有些已经发胀渗出黑水,但是我仍清楚看见残肢的形象是十分僵硬,其中一隻手掌仍然保持「爪」的形势,显然是在极力挣扎时被撕断下来。
  当中最令我瞩目的,就是一对互相紧握的断手。内心忽然有所感到,因我知道那对断手是来自两个不同的人,他们即使面对死亡,亦不放弃同伴。当中的勇气实是令我肃然起敬。
  时间无多,我得要继续往医院方向走去。
  往医院的道路,是一条长长的斜坡。
  我在警觉四处的同时,亦看见不少被火烧至扭曲变形的车辆,令空气中仍有一股强烈的电油味。看那些焦黑的车辆被一字排开的横放在路上,显然是警方的另一道防线。
  街上就只亮起了淡黄的街灯,但身旁的屋子人去室空,彷彿荒废了一样。
  而且,现下竟然静得耳朵亦响起了耳鸣。要是我此时大声一呼的话,空气中肯定就只徘徊我的叫声。
  张眼过去,天上黑压压的云、街上的荒凉,我简直就置身于一座死城。
  良久,我经过了一个球场。球场上,原是掛起国旗及区旗的旗桿已经换上了红十字会的会旗及一个「生化危机处理」的标志。球场上撑起了数百个帐棚,看来球场曾被当作临时医院,接收各方的伤者。但看见,塌下的帐篷上佈满了血跡,就猜想得到这里最终亦被活尸人攻破。
  我再往医院方向行走,但愈是往上方行去,鼻中的噁心尸臭就愈来愈强烈。强烈得令我的胃部翻搞了几次,口中不断的吐出浊气。叫我甚是难受,面部亦扭曲了起来。
  而同时,尸臭亦是一个警告。因为只有活尸人才会发出如此噁心的恶臭。
  我不得不提高警觉,右手已经拿起掛在腰间的风扇刀。
  然而,当我走不过数米,脚上忽然感觉到一种噁心且又粘乎乎的感觉。
  我低头一看,发现地上尽是乌黑黑的液体。在我向上张目之时,终亦呕吐大作起来。
  事实上,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会遇到尸骸街头的情境。然而,我却想不到会如此的恐怖﹗噁心﹗
  死了多时的尸体,已经发胀得如胖子一样,皮肤更是紫紫黑黑的﹗有的欠了左边身,有的缺了一双腿。然而,他们之间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额上都有一个烧焦了的小黑洞。看来,他们就是被警方击毙的活尸人。
  尽管掩起了鼻子,尸臭仍然从指缝间鑽入来。害得我几乎想紧紧的捏起颈子,然后一口气的往前方的医院跑过去﹗
  可是倒下的尸体却成了障碍,叫我寸步难行。
  而且才走不了数步,右脚上忽然被某一种东西缠着﹗
  我低头一看,看见自己站在两具尸体的中央。但是双脚明明没有被东西绊住。
  但是,右脚上的力量却明显的渐渐加强了﹗
  而且,令我生畏的,右脚就好像被……五指牢牢的抓起﹗
  想到此处,就令我忽然感到周身寒冷……
  因为……刚才我一直看见的尸体的额上都有明显的枪伤,照道理是一具完全死亡的尸体,所以令我的警觉大大降低……
  我渐渐垂下头来,看见身旁的尸体是伏在地上……
  奇怪了……他的头上没有血洞子呢﹗
  「呜……啊……」
  长长的呼怨,那尸体竟动身了﹗
  是活尸人﹗
  他在……装死呢﹗
  「呜……啊……」
  「嗄……啊﹗」
  「嘿……呜……」
  死灵似的叫喊忽然自四面八方的注入我耳﹗两眼所见,群群死尸之中,数十个尸体竟然……竟然缓缓的站立﹗变相就是将我围住了﹗
  他们此刻正目露兇光﹗似乎快要向我袭击了﹗
  可恶﹗
  我当然猜到了街上是危机四伏,但我竟预料不到活死人会装死呢﹗
  右脚此时被大力拉扯,我低头一看,伏在地上的活尸人已把我的右脚拉到他的嘴边﹗
  此时,右手举起,往活尸人手上狠下一刀﹗一轮弯月似的刃光掠过,就听见血肉分离的声音,活尸人的手掌就被我斩了下来﹗
  脚上活动自如时,我立时往前飞物狂奔﹗
  此时﹗
  一眾活尸人亦有所行动﹗向我迎面追来﹗
  此时有如美式足球的生死对决,彷彿于敌方中衝锋陷阵﹗
  分别的只是,要是我被擒下来,就要赔上生命。
  眼前的活尸人竟一字排开我向我迫来﹗前路被挡我密不透风﹗
  然而,我及时一改思路﹗将风扇刀掛回腰间,抽出了一根炸药箭握在掌心,然后如标竿的往活尸人飞掷出炸药箭﹗
  「呯﹗」一声,活尸人组成的人肉路障就被炸开了缺口。
  我併命狂奔,然而走不了数十步时,看见本是沉寂不动的死尸突然扬起长臂﹗将我绊到在地﹗
  由于我刚才全时奔跑,如此一绊,我整个就向前仆跌了好几尺。
  同时,我抬头一张,原来医院就在我面前不下六米﹗
  可是,群尸的极速追撃下,跟我的距离就只有三米﹗
  心中一凛,就再次拔足狂奔﹗
  六米﹗
  五米﹗
  三、二、一﹗
  我来到了医院门前﹗眼前立下了一道重重的大闸﹗
  然而,当我手用力一推之时,竟然推不开大闸﹗
  大闸被锁了﹗
  「撞……撞……撞……﹗」
  我不断拍打铁闸,大声叫喊﹕「有人吗?快开闸啊﹗快啊﹗」
  然而,颈上摄来了一撮寒气。
  我缓缓的回头,数十张饿极了的脸孔在对着我。
  只听见,街尾上仍然传起叫嚣声。显然,活尸人的数目仍然不断增加﹗
  这回真的跑不掉了﹗
  看着他们已准备将我擒下的姿势,我竟然绝无招架能力﹗
  「嗄……啊﹗」
  尸气扑鼻,他们正向我施下最后一击。
  「闭起眼睛﹗不要呼吸﹗」
  背后忽然有人叫道﹗
  我虽猜不透是谁人,但仍照他说话去做。
  接来「呯」的一声小爆炸,皮肤就忽然刺辣起来,就像是涂上了挥发性高的药油。
  即使鼻子不作呼吸,但鼻腔仍感到了一股麻痕无比的感觉﹗
  是催泪弹﹗
  「卡嚓﹗」一声,背后大闸被人打开了﹗
  一股强大的拉力就把我拉了大闸后方。
  「咳……咳……」催泪在刺激我的咽喉,咳嗽大作,眼水亦挤了出来。
  在朦胧之间,我发现身前是一个背负了一柄巨斧的人影。
  中型的身材、破旧的西装、凌乱的头发……活脱脱是个生意失败的企业家。
  当回復视力之时,我终能看见他的样子。
  就是他。
  姚万基。
  想不到是他救了我一命。
  「是你吗?咳……咳……」我弯着身体,咳嗽叫道。
  他上将我扶起,说道﹕「对啊﹗这个时候,你是不可以死的。」
  「哦?……我不会死的……但总要多谢你啊。」我深吸一口气,又道﹕「你也跟子诚来吗?」
  「对﹗是沙展指派我去帮助子诚。」他语调平淡的说道。
  我此时心中不禁大喜,幸而陈达志将姚万基调走,否则恐怕他会跟陈达展揭破梦瑶曾经被咬一事。
  但这家伙实是深不可测,总觉得他有点奸诈。而且记得梦瑶警告我千万要小心姚万基,原因是我……欠了他一些东西?
  所以我决不可以因为他对我有救命之恩而放下戒心。
  此时,我四处张望,原来我设身于医院的后园。而身在的位置更是相当之隐蔽的草丛中。
  后园的北面有一条小径,似乎可以通向医院别的地方。
  我张望良久,最触动大脑神经的,就是医院大楼外墙上的「浸会医院」此四个大字﹗
  「浸会医院?」我口中暗暗一道﹕「怎……怎么好像……很熟的呢﹗」
  脑子自动的回想前事来,但是一股痛楚却由脑中深处渐渐发出来,阻绝了我回忆的思绪。
  我按起了额角,吞吐的说出﹕「啊……﹗我……我好像……曾经……来过浸会医院……」
  口中不断的呢喃胡说,此时,突然之间﹗
  「刘裕昌﹗」
  甚么?我竟不自觉的呼喊这个人的名字来?
  为什么呢?
  对了﹗
  我记得梦瑶曾说过刘裕昌是浸会医院的院长,而……而且我更知道我跟刘裕昌是有一点关係的﹗
  「走吧﹗」姚万基叫道,令我从思索中返回现实,只见他在我背后轻推一下说道﹕
  「子诚在等我们呢。」
  「他们已经到了医院吗?」
  「对。他们在东翼正门。」他顿了一顿,道﹕「而我们就在西翼。」
  「那即是说……」我环视一週,然后指着对面的医院大楼道﹕「要穿过这一座医院大楼吧?」
  「不。」
  「怎么了?」
  「医院大楼很危险的。」他指向北方说道﹕「向北面小征绕过医院大楼会比较安全。」
  他严肃的看着我,但是总觉得在他眼中好像在盘算着甚么似的。
  然而,他的推测亦不无道理。因为丧化事件爆发之时,医院便是重灾区之一。那么医院大楼亦很顺理成章地成为危机四伏的地方。
  那么我只好姑且听他说话,只要一切小心为上便是。
  我俩一同走向北面小征。
  一路上,总觉得要是走在他前方当真有点不安心,于是我很刻意的跟他并肩而行。
  然而,走不了多久,就顿觉前方已经没有去路了,就只有一堵墙跟一扇生锈了的铁门。
  门上亦明显地烙了三个字——「停尸间」。
  「没有去路呢﹗」我充满疑惑的望着姚万基说道﹕「你在骗我吧?」
  「没有。」姚万基说道﹕「只要经过停尸间就可以了。」
  我望了停尸间一眼,总觉得门后根本就没有去路。
  可是现下却就只有眼前的一条出路。
  我战战竞竞的上前,轻轻的扭下门柄。
  心怕门后就埋伏了敌人。
  「卡嚓﹗」
  可是门柄很明显地锁上﹗
  「上锁了﹗」我叫道。
  此时门上忽然浮现了一个影子。当中更散发出浓烈的杀气﹗
  那影子似乎正在缓缓的举起一柄长长的巨斧﹗
  接着就有人大叫一声﹕「那么让我来破坏它吧﹗」
  背上霎时感受到了冰寒刃气,我立时滚身避开﹗
  「呯」一响,巨斧的刀刃就斩在铁门上,拖出了点点火花﹗而握斧者,就正是姚万基。
  哼﹗竟然在我拉下门柄时就施下毒手,幸而我早就防范了,要不然我被他砍杀了﹗
  「露出真面目吗?」我边站起身,站怒道﹕「你想怎样?为什么要杀我?」
  姚万基脸上渐渐浮出奸诈的笑容,道﹕「别太担心。我不会让你死,只让你半死不活﹗」说罢了,他再次挥动巨斧由左至右的拖斩过来﹗
  幸好,巨斧甚重,他挥动时亦花了半秒时间,好让我轻易避开。
  只听见一下刺耳的金属鸣响,又在铁门上多落了一道斩痕。
  「嘿……我可不像他一样﹗大废周章,跟你稔熟了后,再把你吃了。」他喘气叫道﹕「我可是个机会主意者啊﹗机会来了,就即捕即吃﹗」
  银光一闪,再次向我挥击﹗我往后急避,刀刃于我身前掠过。
  同时间,我亦摸不透姚万基口中的「他」究竟是谁人。
  「别胡闹了﹗你有什么目的?快说﹗」
  「目的?你该比我更清楚吧﹗彭振宇。」他向我走近,看见他的脸色阵红阵白的,相当恐怖﹕「你自己对我所作的事,一定相当之清楚。」
  「你……你在说甚么屁话?」
  「哼﹗」他冷笑一声,道﹕「麻醉气体的作用当真强得很﹗想不到你的记忆到现在仍未恢復呢﹗」
  心脏几乎停顿了﹗他……怎会知道麻醉气体的事?
  「甚么?」我瞪大了眼,道﹕「你……你怎知道麻醉气体的事?」
  「嘿……很出奇?我跟你好歹也是伙伴啊﹗」说罢了,我脸上吃痛,就中了他一记勾拳﹗
  在我呆立之时,他竟放下斧头,改用拳头攻击我,显然是想将我好好的折磨一番。
  「甚……甚么伙伴?」
  姚万基将我的脸拉近他,让我清楚的看见他那佈满縐纹的脸孔,道﹕「若然我不重本投资,你们那有能力去研究啊﹗」
  「研究甚么?」
  「疫苗啊﹗」怒极了的他,将我大力掷向背后的铁门﹗
  「噹」一响,只感铁门好像被我撞破了少许。
  然而,在我苦撑站立之时,他一记重脚踹在我身上﹗
  「你这混蛋﹗是你﹗是你害我姚家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说罢了,他又在我身上狠踢两脚,然后抓紧我衣领将整个人抽起来,又阴则则的笑道﹕「嘿……嘿……﹗你欠我的,今天一定要你连本带利还出来﹗这个机会我等得发慌了,想不到老天亦安排要你重临旧地﹗哈……哈……天助我也﹗哈……」
  被他狠踢两脚之后,身上的痛楚渐渐大作。
  而脑中亦相当混乱,甚么「麻醉气体」、「疫苗」,弄得我摸不着头。
  只想不到,向我讨债的除了有大混球之外,亦有姚万基。
  「你……你在说甚么啊?」我咳出咀中的血又道﹕「甚么疫苗啊?」
  他怒极了的将我拉近他的脸上,他眼中的怒火快要将眼球裂开,道﹕「你……你这个混蛋,因为你偷走了唯一成功的样本﹗害得我……害得姚氏不能预期交给卖方,整个股权都拱手让人了﹗」
  「我没有干过这种事﹗」
  「妈的﹗」他又一拳印在我脸上,然后「嗤」的一响,将我上身衣服撕开了半截﹗露出了胸上痘状的疤痕﹗
  「你……你身上的疤痕就是感染了拟似天花的证据了﹗」姚万基顿一顿又道﹕「拟似天花根本就是不治之症,就只有由拟似天花提取的疫苗,才可以将病毒彻底杀死﹗」
  「你……你在说甚么啊?你究竟知道了些甚么啊?」
  「既然你到此刻仍然未发病,那证明了你注射了疫苗﹗」他疯了似的骚抓头发,道﹕「彭振宇﹗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你将疫苗交出来﹗我要復兴姚氏﹗」
  说罢了,他突然伸出右脚,重重的踹在我的胸上﹗
  「啊﹗」我吃痛的大叫一声,整个亦失衝的向后倒下,将停尸间的门撞开﹗
  此时,我亦没有入于停尸间的黑暗中﹗
  只听见,周身的停尸箱正发出「呯呯」大响,内里就好像有活人在拍打似的﹗
  明显地,放在箱中的就是活尸人﹗
  此时,奸笑声渐起。
  门外透入了淡黄的光,地上就看见一个抓起了巨斧的人影。
  「别担心啊﹗彭振宇,我早说过你暂时不会死的。」地上的人影正渐渐的向我伸展。门外亦步入了一个人,姚万基。
  「我是让你恢復记忆﹗这个地方……」他环视一会,又道﹕「你很熟悉吧﹗」
  「这是甚么地方?」
  「嘿……哈……﹗是你们製造第一隻怪物的地方啊﹗」
  眼前巨斧一挥,一轮弯月似的刃光就往我身上急急削过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