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焦急,然而引玉的目光却只是遥遥地落在了大火之中,他摇了摇头,微卷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略过他的身侧,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那弟子忍不住深吸了口气,他直勾勾地看向引玉,“那顾南挽到底是谁?”
  能让引玉放弃秘境,便径直追了出来,甚至现在成了这模样都不肯回去萧山去。
  那弟子忍不住拽住了他的胳膊,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们到底什么关系?你再这样下去,等会有你苦头吃!”
  他的话音未落,却见引玉已甩开他的手,固执地随着人群而去,他所过的地方,那满地的白雪之上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那弟子瞳孔一缩,他拧了拧眉头,随即无奈地跟了上去,迅速地追上了引玉的步子,“真是鬼迷心窍了你!!!”
  他看着引玉这模样,都怀疑那个顾南挽给师弟灌了什么迷魂汤!
  引玉闻言微微侧目。
  才不是迷魂汤……
  他拢了拢身上的衣袍,不过须臾,白雪便落了他满身。
  …………………
  顾南挽与戚无宴回到客栈之时,便见沉四几人早已到达了客栈,此时正坐在窗边,眼巴巴地看向他们回来的路,一看到她,他瞬间眼放精光,猛地自那窗边跳了下来,“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随即,他的神色有些莫名。
  顾南挽一怔,她顺着沉四的视线看去,却发现她正紧紧地抓着戚无宴的指尖,顾南挽额心一跳,连忙松开了他的指尖。
  那柔软的小手骤然自他的掌中抽离,戚无宴眸色黯了黯,琥珀色的眸子凉凉地看了沉四一眼,率先走进了客栈之中。
  沉四只觉背后一凉。
  然而一看到顾南挽,他转头便将那丝异样抛之脑后,他跟在顾南挽的身后,拍了拍胸膛,瓮声瓮气道,“今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了?手疼不疼?”
  顾南挽连着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方才谢谢你们了!”
  沉四嘿嘿笑了两声,他搓了搓手,“客气客气!揍人揍了那么久,饿了吧?走!带你去吃点好的!”
  顾南挽还未来得及回到房中,便又被沉四几人簇拥着赶往了隔壁的酒馆。
  戚无宴立于窗前,他等了片刻,外面依旧是一片寂静。他的目光落在街道之上,外面人来人往,随即一阵喧闹声传来,便见沉四几人簇拥着顾南挽,向着对面的酒馆走去。
  戚无宴眉头微蹙,他砰的一声关上了窗子,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他第一次觉得,这沉四实在是愚蠢不堪。
  那酒馆现在生意正好,沉四几人早已在那酒馆里备下了酒菜,沉四热情地给顾南挽倒了碗酒,一脸期待道,“来尝尝,这可是我亲自给你弄的酒!甜的!保证好喝!”傅罗衣几人亦是吆喝着她吃菜。
  所有人有极为默契的,没有提到其他的事情。
  他们觉得吧,这顾南挽再怎么讲也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哪怕面上不显,心底却总归是有些难受的,在他们心中,难受了便要喝酒,醉了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顾南挽端着那酒碗,她的目光落在人群之中,下意识地问道,“戚无宴呢,他不来吗?”
  沉四几人闻言面色有些古怪。
  沉四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哪怕他再尊敬戚无宴,此刻也说不出合适的话,傅罗衣更是毫不客气道,“这谁敢叫他啊?就他往对面一坐,看着他那张脸,我这喝酒比喝尿都难受!大好的日子不说这个了!”
  顾南挽,“……”
  她在吃饭时,的确从未见过戚无宴的身影。
  甚至于,平日里她见到戚无宴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尤其是最近几日,她几乎未曾见过他露面,顾南挽小口喝了口酒水,入口的确是甜甜的,她下意识地又喝了几口,一抬头,便见傅罗衣几人已咕噜咕噜灌了几碗下去,一个酒坛子应声碎裂。
  傅罗衣模样看着斯文,喝起酒来却比沉四几人还凶残。
  顾南挽放下酒碗,“戚无宴他最近很忙吗?”
  傅罗衣几碗酒下去,脸色已涨的通红,他擦了擦嘴,随口道,“忙着呢!成天不见人影的。”忙着孵蛋。
  顾南挽闻言看向碗中的酒水,若有所思,便见沉四几人已经开始扛起酒坛向腹中灌去,清澈的酒水洒了一地,顾南挽也被这氛围感染,她一仰头豪气地连灌了几碗酒。
  那酒水喝着甜,后劲却是不小。
  等傅罗衣回过神时,便见顾南挽已捧着那酒碗,神色有些呆滞地看向自己的指尖,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她面前的小酒壶早已空了大半。
  随即,她又看向那空荡荡的碗,身子一颤,蓦地将小脑袋埋入了酒碗之中。
  傅罗衣轻笑一声,他的目光落在对面的客栈之上,只见戚无宴的那间房间窗子紧闭,里面一片漆黑,一丝光亮也无。
  傅罗衣向前两步,在顾南挽面前晃了晃扇子,笑吟吟道,“你喝多了,先回去休息吧,沉四他们早着呢!”
  顾南挽闻言有些迟缓地点了点头,她眯了眯眼睛,“好哦……”她慢吞吞地站起身,向着隔壁的客栈走去,傅罗衣眼底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他指尖一动,一道透明的粉末自他的指尖散落,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顾南挽的裙摆之上。
  顾南挽打了个哈欠,她的脑中有些迷糊,下意识地走向那熟悉的房间,她推开门,身形僵硬地走了进去,就在她想要将自己埋入柔软的被褥中之时。
  她的目光骤然一顿,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了一大半。
  她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昏暗的房内,只见一道毛绒绒的雪白身影静静地伏在暗色的床榻之上,那身影不过脸盆大小,正懒洋洋地躺在被褥之中。
  他的背后生着两道雪白的小翅膀,此刻,那对翅膀正有气无力地被他挤在身下,微微变形。
  毛绒绒的尾巴卷着本蓝皮书,那尾巴通体雪白,只尾端有着一点别样的黑。
  他正板着张毛绒绒的脸蛋,一脸严肃地看着浮在空中的蓝皮书。
  那一瞬间,顾南挽几乎以为自己进错了房间?!
  顾南挽连忙揉了揉眼睛,却发现那似猫非猫的灵兽的爪子下,还松松散散地埋着一白一金的两枚蛋。
  那两枚蛋格外的眼熟。
  听到开门声,那灵兽有些不悦地抬起了头,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蓦地对上了她的视线。
  他额心的宝石于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浅浅的光芒。
  待看清来人后,他的瞳孔一缩,尾巴瞬间绷紧。
  房内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之中。
  顾南挽,“……”
  须臾,她有些疑惑地问道,“戚无宴?”
  作者有话说:
  给大脑斧约了个图,挂专栏头像啦,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v^
  挽挽:^—^?
  大脑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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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这两个表情感觉好适合哈哈哈
  第40章 这样不对……
  这样不对……
  夜色宁静, 整个无忧山皆是一片寂静,唯有零星的几道鸟鸣声自山涧中传来。
  与寻欢宗的遍地积雪不同,这里却是四季如春, 漫山皆是浓郁的翠色与漂亮的灵草。
  一名青衣男修有些疲惫地坐在那陡峭崖边,那男修眉间生着一点小痣, 剑目星眉, 气质极为出众,山风拂起他宽松的长袍, 他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 微微蹙起了眉头。
  须臾,他小心翼翼地自袖中取出一块留影石, 那留影石因为被他摩挲太多次, 早已被磨平了棱角,光秃秃的一块, 他静静地看着那留影石中的景象, 只见那雪白的小肥啾懒洋洋地躺在被褥中, 一脸的惬意, 她雪白的肚肚微微起伏,睡的正香,片刻后,一只修长的手揉了揉她的肚皮。
  只看着, 便让人忍不住心软。
  这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小肥啾,却也只来得及在留影石中见她几次。
  盛骆衍有些苦涩地勾了勾嘴角, 精致的面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她本该是凤凰族的小公主, 受尽宠爱快快乐乐地长大, 现在也不知她在何处, 又过的怎么样。
  他抬起头看向了漆黑的夜空, 有些烦躁地躺在了草地之中,属于青草的涩意涌入鼻翼,他在这里已经寻了一个半月有余,却仍是一无所获,那小肥啾便像是人间蒸发了般,再寻不得半点气息,是与十几年前一模一样的情况。
  他竟不知,究竟是谁能有那般的能力,能够彻底隐藏她的那种来自血脉间的气息。
  以至于这些年来,他走遍了无数个小千界,淌过无数的山川河流悬崖峭壁,都未曾找到那小肥啾的一丝痕迹。
  直到前些日子,就在他不抱希望之时,却在那寻欢宗附近,骤然察觉到了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是小肥啾!
  他满心欢喜地寻着那气息赶去,却在半路之时,骤然察觉到了另外两道弱小的气息,缓缓地诞生在这世间。
  满心的狂喜几乎将他淹没,他试着联系几位长老,然而那么久过去,那端皆是没有一丝回应。
  就在他满心欢喜顺着那气息寻去寻欢宗之时,却像是兜头盖脸被泼了一碰冷水,在半路之时,她的气息却像是被人强行掐断一般,骤然消失在了这天地之间。
  他像是个无头苍蝇一般在那里找了几日,皆是一无所获。
  盛骆衍微微站起身,却见一只山雀自山下缓缓飞了上来,那山雀落在了他的肩膀之上,覆在他的耳边小声道,“大人,山下有人找你,她说她有您的凤羽!”
  盛骆衍闻言蹙了蹙眉头,他的目光落在了山脚之下,隐隐可以察觉到两道陌生的气息停留在那里,他似乎只给了一个女修羽毛?
  便是那个觉醒了一丝凤凰血脉的陆悄悄。
  他当时难得遇上具有凤凰血脉之人,一时冲动便送出了一枚凤羽。
  他们凤凰一族对那血脉极为敏感,只是不知为何,这次那陆悄悄都已到了山下,他都未曾察觉到她的气息。
  盛骆衍拍了拍那山雀的翅膀,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无奈,“她来寻我做什么?”
  那山雀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指尖,有些恋恋不舍地飞向山下,“不知哎,大人要见他们吗?”
  盛骆衍迟疑了片刻,随即挥了挥手,“带她上来。”那山雀扑朔着翅膀,身形轻盈地飞向了山脚,小小的身子迅速地消失于夜色之中。
  盛骆衍站起身,他拍去了身上的灰尘。
  须臾,那山雀领着一男一女飞上了山顶。
  盛骆衍的目光在闻钰仙君的面上停留了片刻,他的面色不变,却见一个面色苍白,神色虚弱的女子怯生生地跟在他的身后,她的眉眼微微凹陷,面容憔悴,几乎没了先前秀气活泼的模样,身形瘦弱地似能被山风一吹便倒。
  “拜见前辈……”
  盛骆衍眯了眯眼睛,他神色淡淡地收回了目光,“你寻我何事?”
  陆悄悄心底微微有些紧张,然而想到闻钰仙君就在她的身侧,她却是猛地跪倒在地,眼泪顺着她尖尖的下巴滴落,她小声地咳嗽着,“悄悄斗胆,还请前辈救我性命!”
  盛骆衍一顿,他目光冷漠地看向跪倒在她面前之人,“有话起来说吧。”他微微后退了两步,避开了陆悄悄。
  却见陆悄悄咬了咬唇,忽的小声道,“我似乎能察觉到,一个小凤凰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