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啊!
二人回到闻府,已经很晚了,想着明日还要早起,闻涿将姜婵送到客房,嘱托她早些休息。
姜婵却突然道:“闻涿,若是这段时日桑昭来找你,你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说。”
已经很久没见到姜婵如此认真的神色了,闻涿有些懵懂地应了:“不过,桑昭就算真的来了咸宁,也不一定会来找我啦,她也知道我这段时间在家中修习,没时间陪她。”
桑昭知道,可别人不一定,闻桑两家少主关系密切,是修仙界人尽皆知的事情,若是那人想接着这重身份哄骗闻涿……
姜婵不敢想,只是又严肃地嘱托他:“我知道你们两关系好,但是如果这段时间她来找你,你一定先保证自己全身而退,然后尽快通知我,不要跟她有过多纠缠。”
后面的嘱托,闻涿一概没能听进去,他只听到前面,神色有些焦急:“我与她关系好,是因为我们自小一同长大,父辈关系好的缘故,并没有其他原因,阿婵,你不要误会。”
姜婵:?
姜婵不理解,但总归见他听劝,也没有再多说,互道了晚安,便关上了房门。
闻家替她准备的客房舒适宽敞,她坐在床榻上,没觉得疲倦。
之前奔波逃命的日子过惯了,夜晚向来都不是用来休息的。
思及此,她上了自己的灵府中看了一眼。
没了需要供养的人,灵力每日都是充盈的,雪花簌簌,河流湍湍,姜婵□□双足,沿着河流安静地走,尽头的木屋仍旧伫立在那里,只是一片空荡。
姜婵躺在简陋的木床上,听着屋外风雪缓缓,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
谢怀倏地睁开了双眼,他抚着作痛的胸口,魂魄传来的尖锐疼痛山呼海啸,扰的他无法安宁。
与之相对的,就连被绷带缠绕的枕流也在不停地嗡鸣作响,剑鸣凄凄。
“你怎么了?”
谢怀有些茫然,他感受着自魂魄深处而来的凄苦与伤心,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等情感的他有些手足无措:“…我又怎么了?”
他无法明白,自己原先的魂魄碎片仍旧下意识被姜婵的一举一动而牵引,在姜婵灵府中呼啸的不仅仅是风雪,也是在他灵魂中刮起的阵阵飓风。
*
天只微微亮,闻涿便被屋外的动静吵醒。
外头的人似乎极有耐心,一下一下地敲着门。
闻涿有些起床气,随意披了件外袍,不耐地拉开门:“谁啊。”
只见门口站着个眉清目秀,干净白嫩的少年,一根木簪挽住所有发丝,穿着身绣着金丝的玉色外袍,腰间还坠着两枚玉坠子。
眉宇间清澈,此时正微微仰着头,望着闻涿。
活脱脱一个金贵秀气的小世子模样。
闻涿有些发愣,这人望着眼熟,一双含笑的眼睛盯着他,让他有些羞赦。
他突然有些面红耳赤,结巴道:“阿,阿婵?!”
姜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认得出啊,温娘说我像变了个人,我以为你看不出来呢。“
她这身衣服眼熟的紧,闻涿有些干渴:“你,你这身不会是……”
姜婵张开双臂,蜀绣的衣服华贵,料子用的也极好,穿在姜婵身上服帖合身,她道:“温娘给我的,我没有男子服饰,她找了身你以前的衣服,还挺合适。”
闻涿面红如血,连耳尖都是滚烫的。
闻家家大业大,闲置的衣服一定不少,就算没有,为姜婵买一套也是绰绰有余。
姜婵不懂,闻涿懂得很,他娘的心思,真是……
闻涿捂着脸,有些无奈发笑。
二人拜别了闻家长辈,他们没问,只是闻涿随意提了一嘴要出去办些事,他们都对姜婵放心,便也没有多问什么,只当二人一道出门游玩。
天色还没亮,街上的人却也不少,越寒宫今日大敞宫门,外来之人都可前去报名。
为了不跟着众人拥挤,姜婵特地起了个大早,越寒宫坐落在咸宁最为偏僻的角落。
到达越寒宫大门,门口只坐了两个宫内弟子,记录着名册。
门口尚还冷清,没有多少人。
姜婵上前,跟闻涿二人报了名讳。
“散修江蚕。”
姜婵道:“江河的江,春蚕的蚕。”
虽说她就算用姜婵也没有人认识她,但安全起见,还是用个假名好。
还未等她离开,另一边的弟子便抬头问了她身后之人:“你呢?”
姜婵正看着自己面前的弟子书写,辨认着字有没有写对。
倏而听到身后之人清冷之声,如自己腰间的玉坠子,琅琅相撞。
“谢怀。”
姜婵回身,看见谢怀面色有些苍白,像是没休息好。
他像是没注意到姜婵,只对着记录之人一字一顿:“道谢的谢,怀念的怀。”
生前以谢枕流之名闻名修仙界,谢怀这个本命没有多少人得知,也不只是这个原因还是他本身根本就不在意,竟是大咧咧地报出了本名。
她没想到,谢怀出现在咸宁,竟也是为了此次问道而来。
他看中了什么?秘宝?名声?还是……
姜婵乱了心绪,有些荒唐地猜测,他与桑昭情义深重,可不会是为了美人越澄而来的吧?!
第37章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 很快姜婵自己否决了自己。
怎么可能呢。
她冷静下来想想,谢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秘宝及美人吸引呢。
照谢怀性格来看, 他不可能是自己愿意来参与的, 还有谁会让他前来呢?谢怀会听谁的话。
答案显而易见。
姜婵思考的时间过长, 一直挡在谢怀面前。
“借过。”
等到那声疏离之声再次响起, 姜婵没反应过来,“嗯?”了一声, 然后才发现,自己现如今已换了容貌。
姜婵:……是哦,现在谢怀不认识自己。
她转了转眼眸, 开朗地笑了。
“哎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刚刚晃神了。”
姜婵刻意压低了声线, 发出少年气十足的伪声。
她往旁边让了让, 好叫谢怀上前, 她也没走远, 就站在谢怀身边搭讪:“兄弟,你也是散修吗?也是为了那越寒宫的美人而来?”
显然记录的弟子也在等待这个回答,直勾勾地望着谢怀。
谢怀顿了顿, 千万情绪幻化在他眼底:“…嗯, 散修。”
便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姜婵仍旧在孜孜不倦地问话:“你一个人啊?要不要一起组个队?别看我这样, 我还是很强的哦。”
谢怀并没有理睬他,报过名之后只淡淡冲着姜婵点了点头,以表礼仪, 然后便转身离去。
他也并没有走远,考虑一会可能还要公布规则, 站在离姜婵不远的地方,安静抱臂而立。
谢怀的样貌实在太过出众,眉心的一点朱砂让他愈加仙气绝尘,加之背后一柄被严密缠绕的武器,整个人都透露着神秘的气息。
过于独具一格的相貌与气质引来周遭人的注目与讨论。
“他是谁啊?”
“不认得,这相貌这么出众,之前应该有传闻吧?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人?”
“他叫什么?”
“我看了,好像叫什么谢怀。”
“修仙界有这么号人吗?”
众人讨论间,闻涿也回来了,他站在姜婵身边,咦了一声:“那不是那天晚上的?”
闻涿好奇道:“他们都在讨论他呢,说他看样子就很厉害,阿婵,你认得他吗?”
姜婵浅浅笑了:“不仅我认识,你也认识的。”
“啊?”闻涿傻了眼,又仔细瞧了两眼,“没有吧……”
姜婵笑而不语。
闻涿与谢怀生前关系密切,瞒不久的,姜婵也没打算瞒着他,只等他自己发现吧。
正闲聊着,天色微微亮起,越来越多的人拥挤在越寒宫前。
时辰一到,宫门大开,一位风烛残年的老者颤巍巍站在不远处的高楼之上。
只一伸手,稍稍往下一压,一股极强的灵力威压漫下,压得众人说不出话来。
一瞬之间,全场静默。
越寒宫工越无极虽年老体弱,一开口却是能让全场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此次举办咸宁问道,是为修仙界中的许久不曾举办的比武切磋,修仙界近年来式微,妖道横行,但我想,这并不会使得修仙界中的诸位丧失自身的信心。”
他环顾四周,声音威严:“故而此次举办,是为选出青年中的佼佼者,好整肃修仙界萎靡风气,一改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