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下回千万别给我了。我还是喜欢吃咸味的酥饼。最好是刚出炉的烤包子，皮薄脆，馅肉多，一口咬下去，汁水在嘴里炸开，又烫又香。这才好吃呢。”博尔济吉特庶妃又喝了几口咸奶茶，熟悉的味道，好喝到她美滋滋的笑弯了眼。
“这事儿就这样算了？”博尔济吉特庶妃问道。
宜嫔捧着甜奶茶，加了桂花蜂蜜的奶茶，奶茶颜色好看，味道也香甜好喝。
“还能如何？去让皇上把她赶出宫去？”宜嫔道。
康熙下令让赫舍里格格迁屋的消息，还未传到咸福宫和翊坤宫。
博尔济吉特庶妃道：“为何不行。先帝都能让我科尔沁的贵女回草原。赫舍里氏和科尔沁相比，可远算不得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到底不一样。
先帝废了皇后之后，科尔沁紧赶着又送来废后的两位堂侄女，让先帝从中选出一个成为继后，以保证科尔沁和大清的关系依旧紧密。这两个贵女，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娘娘，和皇考淑惠妃。
赫舍里氏现在却没有年纪合适的女儿，可以替换宫里的赫舍里二格格。
博尔济吉特庶妃也知道自己在说胡话，她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样不现实的话，说出口后好似出了口气，实际等冷静下来，更显无奈和悲凉。
“太后虽不喜赫舍里格格的性情，但赫舍里格格年纪太小，对太皇太后和太后都行为敬重。太后不至于和她计较。”
“太皇太后对后宫添一位赫舍里氏嫔妃，一直乐见其成。皇上孝顺又念旧情。除非赫舍里格格自己闹着要出宫，否则咱们还得对着她那冷傲刻薄的脸几十年。”博尔济吉特庶妃绝望道。
看赫舍里格格缠康熙的样子，今儿送诗，明日请求品鉴文章，后日派宫人询问康熙，能否一起思念早逝的姐姐。
如斯痴缠，博尔济吉特庶妃要是能这般主动，太皇太后绑也得把康熙绑在咸福宫几天。
“两位娘娘大喜啊！”
博尔济吉特庶妃和宜嫔相对无言，脸色惆怅，把奶茶喝出烈酒的架势。
“这声音好生熟悉。”宜嫔拧眉思考。
不等她想出来，报喜的人已经走进屋里。
来人正是郭贵人身边的大宫女。
“姐姐怎么把你派来了？皇上许久没有召幸姐姐，能有什么喜声，值得你一刻等不得的特意过来。”宜嫔一笑起来，宜嗔宜喜的脸庞，顿时熠熠生光。
“宜嫔娘娘莫急，您听了以后，定然也觉得是大喜。僖嫔娘娘重新住回储秀宫的正殿了。皇上口谕，僖嫔娘娘是嫔位，入宫多年，行为从未有差池，侍奉帝王有功，品行上佳，堪为一宫之主。”宫女笑着道。
“僖嫔搬回正殿是件好事儿，但这何谈大喜。”博尔济吉特庶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确实是大喜。皇上这回的宠爱，倒不是假的了。玛琭值得皇上袒护。”宜嫔抚掌而赞。
博尔济吉特庶妃听着清脆的鼓掌声，立马想明白了。
她哈哈大笑道：“爽快，畅快。确实是大喜。这样好的消息，理当同贺。我这个月的份例，还剩好几头羊。今儿一并烤了，给各宫送去，一起品尝。”
宜嫔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上回跟着博尔济吉特庶妃吃羊肉，一连几天吃到上火，嘴长燎泡。
“我和姐姐吃不了整只，四格格年纪小，只能尝尝味道，送个羊后腿过来足够分了。”宜嫔道。
博尔济吉特庶妃想了想，爽快答应道：“好。你宫里住的另两个答应，我让厨房提前把羊肉切片，装上一碟送过去。”
“姐姐急急让人过来报喜，心里肯定高兴的很。不同你闲聊了，我得回去陪姐姐说话。”宜嫔连多坐一会儿也不想，迫不及待的飞速站起身。
“你回吧。我去厨房亲自挑羊。你和布音珠姐姐，还有德妃姐姐的口味，我都记着。一定挑最嫩的羊给你们烤。”博尔济吉特庶妃道。
“多谢了，那我就回去等着了。”宜嫔道。
晚膳时，咸福宫的宫人端着刚烤好的烤羊腿，一路脚步如疾风的，快速穿梭在紫禁城的后宫各地。
博尔济吉特庶妃富裕的很，既然决定给各宫嫔妃送羊肉，她就谁也不落的，人人都有。
当然，关系好的嫔妃，送的羊肉相对更好些。
这样的味道参差，只要不是众人把羊肉凑在一桌上吃，压根儿分辨不出来。
赫舍里格格初看到羊肉时，内心好生感动了一番。
皇上斥责她，僖嫔压制她，她心里大雪飘落般的寒冷。这么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羊肉，如雪中炭火，令她内心滚烫。
然而，在送羊肉的宫人，传达了博尔济吉特庶妃的话后。赫舍里格格面若寒霜，气的手直抖。
“本格格自小□□脍细，不时不食。羊肉在这个季节食用，粗糙膻腥，且于身体不利，本格格入不了口。这盘羊肉，本格格不收。”赫舍里格格道。
“奴才主子特意让厨房为格格烹饪的羊肉，格格便是不喜，也由您处置。奴才是万万不敢带回去的。”
宫人将盛着羊肉的碟子，往赫舍里格格屋里的宫女手中一塞。
“羊肉已送给格格，奴才告退。”宫人脚底抹油的，跑的飞快。
烤羊肉的滋味，喷香扑鼻。
赫舍里格格冬日时，最爱喝羊肉汤，对烤羊肉的味道，自然也没有多少抵抗力。
但是，心里的厌恶，让她看到美味的烤羊肉，只剩恶心。
“本格格的份例里，难道就没有羊肉吗？还需她博尔济吉特庶妃送？本格格便是想吃羊肉，有一整头羊。这么一盘羊肉，打发要饭的乞丐吗？”
端着烤羊肉的宫女，直面烤肉和香料味道的诱惑。
她以为赫舍里格格没有看她，偷偷的咽了咽口水，却被抓了个正着。
“没出息的奴才，是没十天半月没吃过饭吗？你喜欢这羊肉，就赏给你吃了。把它拿下去，别让本格格见到她。窗户都打开，屋里喷上香露，去去味道。”赫舍里格格道。
第274章
赫舍里格格管束下人的本事, 实在算不上拿的出手。
只十来个奴才，就管的消息到处透风，漏的跟个筛子似的。
除了从赫舍里府上带进宫的两个大宫女，忠心不改。其他宫人们, 心思早已开始浮躁, 私下想着运作去别的宫殿伺候。
原以为这位会是个得宠的, 想着赶个早, 趁赫舍里格格刚入宫，手里没有得用的人，好当上未来妃位主子的心腹。
这快一年过去了，得宠的影子没见着，倒是接二连三的得罪人。皇上和太子殿下, 亦对她并不亲近。
若不是有赫舍里氏的人脉，在内务府打点，赫舍里格格的日子, 恐怕过的不能这样舒坦。
博尔济吉特庶妃送羊肉这一举动，后宫的嫔妃, 都是欣喜或感激的。 后宫之中, 低位嫔妃最多。她们的膳食份例里，没有羊肉。想要吃上一碟上好的羊肉，得花个几十两银子去御膳房点。
嫔妃月银就那么点，寻常家底，哪敢这么挥霍。
慈宁宫里，除了太皇太后和太后，太妃们也都收到了博尔济吉特庶妃的心意。
从科尔沁带过来的厨子, 烤羊肉的手艺在御膳房可以傲视群雄。
食欲不佳的太皇太后，闻着家乡的味道, 也不由就着羊肉，多吃了几口饭。
康熙的晚膳，在乾清宫用的。
烤至金黄色的羊腿，摆在席面中心。
康熙拿着片羊肉的小刀，忽然道：“梁九功，你将这盘珍珠圆子，送去永和宫，给四阿哥和六阿哥吃。顺便看看，永和宫的那份羊腿，和朕这一盘羊腿，比之如何。”
好一个顺便看看。
梁九功看破不说破，他道：“嗻。”
梁九功领命出去后，康熙望着满桌子的菜。
丰盛的菜肴，一个人独自享用，忽而觉得没滋没味。
“这份莲子八宝鸭，清淡下火，送去咸福宫。礼尚往来，朕不白吃。”康熙又吩咐道。
梁九功一人到永和宫，阮酒酒神情讶异。
“怎么劳得梁公公亲自过来。皇上还未用膳？”阮酒酒诧异的问道。
梁九功的眼睛，不着痕迹的往桌上瞥着。
就算他没有尝到味道，单从色相和闻着的香味，就敢笃定，德妃娘娘的这份烤羊腿，比送去乾清宫的那份更好。
“皇上心系娘娘和两位小阿哥。因着政务忙碌，不能陪娘娘和两位阿哥用晚膳，皇上便吩咐奴才给娘娘送一碟珍珠圆子来。珍珠圆子口感软糯，您和两位阿哥都能尝。”梁九功道。
梁九功偷瞄的小动作，遮掩的再好，还是没有瞒过阮酒酒。
阮酒酒扑哧一笑：“皇上时刻记挂，我实在无以为报。还请梁公公一会儿带上一盅热汤，请皇上也尝一尝。”
“听咸福宫送来烤羊腿的宫人说，慈宁宫并用一只羊，乾清宫和毓庆宫并用一只羊。那两只羊，是博尔济吉特庶妃亲自挑选，选的肉质最好的。”阮酒酒转而说到烤羊腿上。
梁九功神情透露着尴尬，皇上的小心思，被德妃娘娘发现了。
阮酒酒纵容的笑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至于本宫这里的一只羊腿，肉质说不上是最好。但是，份量足够大。四张口吃饭，少点儿不够分的。”
胤禛和胤祚挥舞着勺子，鼓鼓脸颊上的奶膘，一看就知是平日里吃的多，才能养成的。
“好吃！梁公公，也吃。”胤祚的小米牙，咬不动羊肉。
他嘴里咬着一块羊肉，慢慢的吮吸着烤羊肉的味道。
神仙童子一般的小阿哥，招呼着他吃肉。梁九功恭敬的脸，忍不住的，换成慈和又灿烂的笑容。
“奴才多谢六阿哥惦记。只是，奴才近前伺候皇上，身上不能有味道。辜负六阿哥一片心意。”梁九功细声慢语道。
梁九功没有因为胤祚年纪小，就胡乱拒绝，而是妥帖的给了个很好的解释。
胤祚歪头思考了很久，好似明白了梁九功的意思。
“这样啊。那吃这个。糕糕，像花儿一样香。哥哥最喜欢吃。”胤祚指着桌上雪白的桂花米糕道。
胤禛手里拿着帕子，擦着胤祚油乎乎的嘴。
“梁公公回去后，想必还要伺候汗阿玛用膳，没有时间吃东西。今儿小厨房做的桂花米糕，确实格外好吃。”胤禛道。
“芝兰。”阮酒酒喊道。
芝兰拿出一张什么都没有绣，材质寻常的素帕，包上两块桂花米糕。
“知道梁公公还得向皇上复命，时间仓促，奴婢只能取一方干净的帕子，包好米糕。您提着帕子打结的地方，不会烫到手。”芝兰道。
“奴才谢德妃娘娘赏，谢四阿哥、六阿哥关心。劳烦芝兰姑娘了。用帕子包着米糕，是极为周到的。”梁九功向阮酒酒行礼谢过后，才接过蓬松软弹的桂花米糕。
梁九功带着一身桂花香味，回到乾清宫。
康熙斜睨他一眼：“又从永和宫得了什么好吃的。桂花米糕？”
“皇上英明。六阿哥赏给奴才两块桂花米糕，奴才在路上吃了。”梁九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