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四天的歌剧演出让钟武川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回归日常,脑海中、耳朵旁,总是回荡着那些恢弘大气的旋律,婉转高亢的唱腔,虽然他并没有完全听懂《尼伯龙根的指环》,只知道这是一个因为贪婪和爱情而产生的宿命悲剧。
他开始渐渐接受身体的改变,虽然依旧讨厌被齐凌或是山海世界的其他生物当面指出“你已经不再是人类”的事实。
这一天,他去水产市场挑螃蟹,回来的时候,左手提五对阳澄湖大闸蟹,每只都足足四两重,右手拎着醋、生姜、紫苏之类的螃蟹必备佐料,正要上公交车,身后突然飘来一股神棍的味道——自从和齐凌住在一起后,他对神棍这种生物的厌恶和辨别能力全都进入了神级领域。
钟武川不动声色地上车,故意坐在靠车门近的位置,眼看着那个全身散发神棍味道的盘发道装青年上车,从他面前走过,坐在他的后面一排。
到站后,钟武川下车,盘发道装年轻人也赶紧跟着下了车。
钟武川心头顿时燃起警惕。
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他特意放慢脚步,让道装年轻人和他并排并站在斑马线旁,并故作好奇地说:“兄弟,你新搬来的吗?看着有点面生。对了,你身上这一套是哪家网店里买的?做得很正啊!”
“不是网上买的,”道装年轻人一口流利的四□□通话,“是我师门……是我老家发的。”
师门……
钟武川的警惕升到新高度。
正巧这时红灯转绿,钟武川故意放慢脚步,落到道装年轻人身后,正大光明地观察起来。
头上的发髻用自然发盘成,固发的是一根青白色玉石簪,身上的道袍早已洗得发白,及膝长度,边角处有多处磨损,后背绑着一把剑,剑穗子上绑着一块翠头上等的玉石,腰上挂了个二十厘米的大葫芦,葫芦表面有包浆,吊着五帝铜钱,小腿处有绑腿,穿手纳布鞋……
这家伙不会是……
剑修!
想到这里,钟武川不敢怠慢,目送道装年轻人进入对面小区,这才上楼回屋。
……
……
“饿死了!饿死了!”
钟武川一进屋,两个白吃白喝还耍无赖的家伙就开始大呼小叫。
钟武川将螃蟹放在水池里,说:“别叫了,今天晚上吃螃蟹!”
“哇,吃螃蟹!我喜欢!”
齐凌从沙发上跳起来,带着儿子在钟武川身后不停的打转。
钟武川无语,说:“不是说麒麟天生仁慈,不能见血不吃荤腥?怎么看到螃蟹这么激动!”
“螃蟹的血不是红色的啊!”齐凌理直气壮的说,“不流红血的东西,我都能吃!”
“你这节操……”
钟武川开始洗紫苏、冲螃蟹、切姜片。
齐凌见状,苍蝇搓手:“居然买五对螃蟹,那是不是说我和小宝能各吃两对?”
“行行行,等会你们两个啥都不干但是能各吃两对,我买螃蟹蒸螃蟹结果就只吃一对!真是——寒不死你们!”
钟武川对这对父子的脸皮彻底服气。
齐凌看钟武川口气不善,赶紧改口说:“小钟啊,你的身上怎么一股酸味?”
“吃螃蟹不蘸醋还蘸糖吗?”
钟武川将生姜片垫在螃蟹的肚脐里,从柜子里翻出到蒸锅。
“不,你身上是真的有酸味,还是四川泡菜的酸味!”
齐凌皱起眉。
钟武川顿时想到那个四川口音的道装青年。
他强作镇定地在蒸锅里面倒满水,放入紫苏叶,说:“你又开始胡扯了!赶紧把你儿子的爪子洗干净,坐在桌子上,十分钟后吃螃蟹!”
“万岁!”
齐凌高呼着,和儿子一起洗手去了。
……
螃蟹很快蒸好。
钟武川拿出三只公螃蟹,放在三个盘子里,说:“慢慢吃,先吃公的,再吃母的。”
“好啊!好啊!”
齐凌一边拆绳子一边说,口水都快滴到盘子里了。
小宝也不例外。
钟武川念在买螃蟹的钱是彩票刮来的份上,不和他们计较,拆开绳子,掰开蟹爪和蟹壳,慢慢地吃起来。
门铃突然响起。
钟武川说:“听到了!想进就直接进,别绕那么多弯。”
话音落,许广成走了进来。
看到桌上的螃蟹,他有点意外:“今天吃螃蟹?”
“对啊,今天吃螃蟹,”钟武川指着厨房,“锅里还有,我买了五对。”
许广成于是进厨房拿了两只螃蟹。
看到他拿出的居然都是公螃蟹,小宝顿时不舒服,蹬脚说:“不是说好了我和爸比各吃两对,你吃一对嘛!为什么他一个人拿了两只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