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了一下,将抹泥板扔进桶里,抓着我的胳膊站起来:“找个人少的地方。”
人还能怎么少啊?二楼以上本来也没什么人啊!
他倒是没想这些,说完那句话他就抓着我塞到二楼的一个角落里,又怼了我几下,直到我缩进最里面。这还不够,他蹲在我对面看了我半天,凶悍道:“叫尧哥。”
尧哥?还窑姐呢!白眼送你一个。
“快点,我这个大秘密只能告诉我男人和小弟。”
“尧哥!”我识时务地喊道。
“那……潜弟!”
“我凑,太恶心了,你还是叫我陆弟吧。我凑,这个也好恶心,你叫我潜潜好啦,他们都那么叫。”
“呸,娘死你算了,还潜潜。”
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却被他抓个正着。
“嗯?我忍着娘,你居然还心不甘情不愿的,算了,以后再和你算账。”他抓了抓头,深呼两口气,第一次露出有点羞涩的表情:“我的是天气。我妈妈想把我扔掉,又没有扔的那天是多云,温度不高;陶恒欢找到我的那天是晴天,天气很热;他给我织第一件毛衣的那天是雷阵雨,有点冷。相似天气到来的时候,我容易梦到相似天气的事情。睡觉时的温度也会影响我的梦。”
“比如说,我想梦到第一次见面的陶恒欢,要么老天爷赏脸给个热的晴天,要么我睡觉的时候调很高的温度。这样也不保证一定成功,因为毕竟天气和温度并不能精准定位你的记忆,这种方法只会提高成功率。”
“如果我想更准确地梦到那天的事情,我最好睡前接触一下我男人,摸一下手最好,”他说着说着,笑了几声,又抱头咆哮,“啊啊啊啊,太羞耻了,跟交流打飞机经验一样!”
尧哥,你别不是个人格分裂吧?这自由切换的流畅度,谁能受得了啊!
“你在每次梦见什么东西之前,都有什么共同点吗?”
“吃点东西,和里昂他们聊一下,然后我都会看一看陈琦给我留下的视频。”
“你男朋友,陈琦?”
“是啊,男朋友,陈琦,最近天天梦到的那个。”
“那你还怪自己恋爱脑么?明明你都给自己下了暗示了啊!”
我凑,他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啊!
“我先是看视频,然后打针,然后看视频,然后再打针,然后再看视频,然后……”
“再打针?”他用手在我眼前划了划,皱眉道:“疯了?”
“我先是梦到了出生,然后梦到了我们两个一周岁和两周岁的生日,然后梦到了我们六七岁、八九岁……”
“时间顺序?那你的脑子可比你表现出来的严谨多了。”
“尧哥,刚结拜就要散伙吗?”
“没没没,”他连连摆手,“那你只要一直保持多睡觉,尽快赶时间线就好了呀。不过还是有点疑点,你梦见生日那次,直接跳过了一年的时间线。”
“我梦到生日那次,陷入昏迷之前,科里斯和我提到了生日。”
“那你也有可能是提词器型,就跟老也记不住歌词的那些明星似的,需要别人推一把。”
“什么意思?我需要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你自身试图回忆起来,再加上有人提醒你。”
“必须是科里斯吗?”
“不用吧。你的脑子和你的人感觉不是一个系统呢?你感兴趣的事情,我觉得,你的脑子也不见得感兴趣。有没有可能是双重人格啊?”
“哈?我的人生难度几近MAX,你可别给我再往上按+号了好不?”
“今天你再试试,啊,那个针,想想都疼,”尧哥抖了几下,“潜潜,你约等于每天都在注射,不觉得疼啊?”
“疼说明我还活着,头悬梁锥刺股懂不?我就像一个要高考的学生,还有十天高考了,我要考清华,我要考北大,多苦多累我都要坚持。”
“哎,你这么一说,我本来都要上高三的……”
“我今年下半年高二。”
“我可以罩你!”
“那可太棒了,不过你这冲天辫,估计留不住。”
“没关系啊,我可以配一顶假发,放学戴戴。”
“我们以前有一个老师,就是喜欢放学戴假发去江边弹吉他,弹的特别好,后来被发现了,不戴假发就根本弹不出那牛逼的旋律来。”
尧哥“哈哈”笑了半天,笑容又渐渐消失,猛锤自己,哀嚎:“咱俩,到底都蹲这聊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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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多了,陶医生才来到地下室,刚进屋就不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听说我要去旅游了,今天病人有点多,刚刚看完。”
“没关系我和双尧也刚打包好东西。”
“嗯,策勒离不莱梅不太远,针剂要冷藏保存。格林教授的资料是最重要的,不仅有发表的论文,还有她和顾清教授来往的信件,也许能给你们提供一些启发。”
“好,过几天咱们就再见面了,除了针剂以外的资料我们先不动。”
“那也好,我尽快过去。”陶医生熟练地将预留的针剂准备好,边准备边问:“你这次想起什么来了吗?”
“没有想起算法,不过知道了他也曾经连续注射过两次。”
“他在视频里提到了?”
“是,他说为了陪我去看奥运会,一次注射了两针。”
“嗯,所以我对你要连续注射非常不满意。”陶大夫等了一会儿,闷声道:“我那次差点把他害死。他年纪小,一个礼拜里打了两针,脑活跃程度几近暴走,后来还多亏他出生时的脑损伤,延缓了他脑活跃的速度,不然可能直接烧成痴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