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斯夫妇哭喊着把潘德洛抱到怀里,潘德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爸爸妈妈一下子就忍不住大哭起来,连话都说不明白,琼斯夫妇又惊又喜又怒又骂,最后还是心疼宝贝儿子,失而复得地高兴拥抱在一起。
而另一边则是强烈对比,在这样惊天混乱的呼喊中依旧呼呼大睡的幼龙西迪。
虽说西迪坚称自己是需要早睡早起营养到位的尊贵幼龙,但这样的睡眠质量也未免太好了吧?伊维多由衷有些担心,威尔特蹲下触碰了一下西迪坚硬的鳞甲后却说:“让他在这里睡吧,明天醒了自己会回来的。”
“西迪这是怎么了?”
威尔特把一颗塔塔里果放到伊维多手里,“塔塔里果的汁液中含有微量催眠的成分,但仅仅对普通魔兽有用,而放倒大型魔兽需要很足的分量,可没有哪个大型魔兽尝到了一口塔塔里果的味道还想尝第二口的——很不巧西迪是个例外,龙对塔塔里果的味道似乎情有独钟,他一口气吃了太多太多。”
“……这个小果子,能够放倒龙?”伊维多似乎完全被这个解释震住了,“那…潘德洛一定是因为西迪没有苏醒,不敢一个人在夜里通过密林,所以也回不了家吧。可是,这么多塔塔里果是怎么来的?”
“问问他就知道了。”
潘德洛已经被琼斯先生训斥过一顿,虽然又忍不住疼爱起来,可他的小脸上依旧泛满了泪花,见到威尔特威严审视的目光,更加抽泣着说不出话:“呜……是我不好……妈妈一直在生病,爸爸也每天都在叹气……塔塔里果卖不出去,卖不出去还只能藏起来,他们就要砍树,砍了树爸爸就没有工作了!”琼斯先生愧疚地低下了头,这种事一般不会让小孩听见,可塔塔里镇实在太小,消息传播是那样迅速。
“我好想帮爸爸的忙,我求爸爸带我去果林,我一定会想到解决多余的塔塔里果的办法的!我找到了偷开储藏塔塔里果仓库的办法,每天都扔掉一两个,这样多余的塔塔里果少了,他们也就不用砍树了,呜呜呜……”潘德洛抱紧了琼斯先生的脖子,“今天早上幼龙先生和我打招呼,我想是幼龙先生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幼龙先生真的好厉害好厉害啊,他帮我吃掉了好多好多塔塔里果,吃不掉的他从仓库运了过来,这里是幼龙先生自己的‘巢穴’,塔塔里果不会没办法处理了……呜呜呜……爸爸,让镇长大人不要砍树啊!”
琼斯先生擦着眼泪和鼻涕,不停地和威尔特道歉:“对不起,战神大人,潘德洛实在太不懂事,让巨龙大人吃那些东西……”
“没有关系,西迪很喜欢。”威尔特说。
“爸爸还总是要去向丰收之神祈祷……为什么要向丰收之神祈祷呢?丰收之神根本没有用!向丰收之神祈祷了塔塔里果会产量更多,就根本卖不出去了!丰收之神根本没有用!根本没有用!”潘德洛想到最委屈的地方,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伤心欲绝,几乎快要断气。
琼斯先生哽咽着摸摸潘德洛的脑袋,和他的额头相贴,“你说得对潘德洛,你说得对。你是个乖孩子,不要哭了好吗?爸爸爱你,爸爸相信你。”
威尔特不擅长对付小孩,但看到这么温情的一面也不再一脸严肃,他甚至觉得这是个和伊维多感情升温的良好时机,最好伊维多大受感动,偷偷靠在他的怀里抹泪,他露出一丝愉悦的微笑,询问道:“你觉得呢,伊维多?”
但伊维多不说话,非但不说话,连一点表示的意思都没有。威尔特疑惑地看向他,大吃了一惊,伊维多的脸色可以算得上是惨白,甚至眼下泛青,嘴巴没有一点血色,但他的眼神几乎可以说是冷漠,那是威尔特第一次看见的,充满了痛苦与疏离的眼神。
与此同时,琼斯先生惊急地喊道:“莉莎!”那一边,琼斯夫人终于不堪重病中的长途跋涉,重重晕倒过去。
而紧接着,伊维多再也支撑不住,也直直昏倒下去。
第6章 第 6 章
塔塔里镇只有一个医馆,地处偏僻,平日里基本没什么人光顾,大家更喜欢买点恢复药剂自己调理,因为医馆的主人佩吉夫人为人刻薄,总会漫天开价,是塔塔里镇少有的风评较差的人。其实说是医馆也不尽然,一楼最常贩卖的是渔具与鱼饵,小镇东南方的塔塔里湖鱼种繁多,二楼一间破旧的储藏室才被改造成了诊室。
而这一天,天还未全亮,远方只泛起一丝鱼肚白,勤劳朴实的塔塔里镇居民都还沉浸在梦乡,而这间几乎无人问津的医馆却被四个人集体敲响,敲门声急促得仿佛下一秒这个小镇就会被禁咒级魔法袭击。在持续了整整十分钟之后,先是在三楼传来佩吉夫人的破口大骂,紧接着是匆忙地下楼梯声,等停止营业的医馆终于开门后,威尔特劈头盖脸就说道:“好了佩吉,不要多话,现在有正经事要办……等等,你不是佩吉?”
开门的是位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女,她一见到威尔特便惊喜地捂住了嘴巴:“天啊,是战神大人!我不是在做梦吧?我是海伦,海伦·佩吉,您也可以叫我小佩吉,万分荣幸见到您!”她看到背着莉莎神情焦急地琼斯先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琼斯夫人这是怎么了?快进来!”
威尔特说:“不止莉莎,伊维多也需要治疗。”
伊维多已经醒了,正靠在威尔特的肩上,眼神空洞又恹恹地平视前方。他先前的昏迷不同于琼斯夫人的失去意识,更像是营养不良的短暂晕厥,但醒来之后除了配合地行走外几乎不再说话,威尔特说十句才勉强地应答一声,相当疲倦痛苦的神态,连原本的柔弱瑟缩都掩盖了。
他们一起上了二楼,把昏迷的琼斯夫人放在病床上,小男孩潘德洛揪着琼斯先生的裤子小声抽泣,琼斯先生已经疲倦不堪,用灰扑扑的衣袖擦擦脸上不知是汗是泪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