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的抉择
唐修推开门的时候, 江桥正坐在床上看着集魂幡放空。唐修笑了下，“在想什么？”
江桥收回目光看着唐修，眼神中有些犹豫，“你回来了？”
“嗯。”
“那个人呢？”
“清理掉了。”
“哦。”
唐修看着江桥低头看着床单半天也不再说话，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池龙和江桥都是集魂者，江桥毫无疑问在各方面都比池龙优秀很多，脑子转得快, 但脑子转得快的人的缺点就是想的也多。
老祖宗声音听起来很温柔，“你不喜欢我杀人？”
江桥半天没说话，好像有点抗拒这个问题。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也不是……就是感觉有点别扭……哎，不想这么多，洗洗睡吧。”他一边说着一边要起来，却不料唐修把他按了下去。
“啊？”
“聊聊。”
江桥头皮有点发炸, 有些事情他觉得不对，但是却只能谨慎地把那种感觉放在潜意识里, 不敢去碰它。他怕想得深了，万一得出什么自己很坚定的结论，影响和唐修的感情。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是韩杨雇的一个投毒者, 我不会亲自出手。透露证据给警察、把人交给司法，都比现在这样省事，可她不是普通人。”唐修耐心地说道：“她是一个失去修行资格的集魂者，却自甘堕落成恶魔。不要说再继续活下去, 就连过去那千百年都是偷来的，我们不可能容得下她。清理掉，是替天执道，严格来说并不算杀人，你懂吗？”
江桥表情也严肃起来，“我同意她接受制裁，可这跟交给司法并不冲突。”
“是不冲突。”唐修笑了，“但最权威的医院到最后也化验不出什么确凿的毒素，张中中没有大碍，这个时代的人没见过这毒爆发的死状，很难相信这是致死的毒草。你觉得警方能判她多久呢？作为一个集魂者，她越狱甚至不需要24小时，下一次，我们又去哪里找她？”
“越狱？！”江桥眼中写满震惊，“那可是真枪实弹守卫的现代监狱，即便是你，能做到吗？”
唐修无奈而笑，“我？我可能连半小时都用不到。时间是一种可怕的阅历，你要等到真的活到足够的年头，很多东西才能见怪不怪。跟万年洪荒相比，枪支弹药铁丝电网又算得了什么？”
“……”
江桥心道，简单来说就是觉得我没见过世面，直说呗。
唐修笑了，轻轻叹口气，“爱情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啊？”江桥吓了一跳。
“其实相处也没多久，现在你心里想什么，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
“不是嫌弃你没见过世面，而是想到我们以后很可能还有下一个一万年要一起走，觉得有点开心。”
江桥愣了一下，老祖宗很少露出这种表情，有点孩子气。他犹豫了下，伸手在唐修面前比了比，“宝……宝，你还好吧？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唐修哭笑不得，“你要知足，我还坐在这里和声细语开导你。池龙现在估计正头皮发麻一边哭一边跟潘杰处理那个女人。”
“……”不提处理她还好，一提处理两个字，江桥立刻打了个哆嗦，刚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又有点发白，他顿了顿，“怎么处理啊？”
“我没有和你说过么？”唐修闻言愣了下，眯了眯眼似乎在回忆什么，“哦，我记性确实不怎么好。集魂者和集魂幡是同生共死的，如果一个集魂者选择沉睡或意外死亡，那么他的集魂幡也会彻底变成一面死旗。同理，如果集魂幡先死了，集魂者也就不复存在。”
江桥闻言吓了一跳，立刻扭头看了眼墙上，“什么叫集魂幡先死了？”
唐修的目光也看向墙上的集魂幡，声音低沉，“比如——烧了它。”
“烧了它？”
“嗯。”老祖宗收回视线，表情有些难受，像是一个想象自己被砍一刀的人会下意识觉得不舒服一样，摆摆手道：“集魂者和集魂幡是同形态的。也就是说，集魂者选择沉睡，那么集魂幡也沉睡，但二者的形体会一直在一起。但是如果集魂幡被烧成灰烬，集魂者就会消失。”
江桥大惊，“消失？什么叫消失？”
“就是字面的意思。消失，干干净净不留任何痕迹。说起来，集魂者本也不是人，只是天地间化出的一缕灵罢了。肉体什么的只是寄托。”唐修说着叹了口气，说到这看着江桥又有些发愁，“但是你们传承者，我还真不好说。有父有母的，哎，活久见系列，令人头大……”
“……”江桥忍不住在心里开了个小差，心想老祖宗一定不知道自己努力使用网络语言的样子有多可爱。
晚上两人洗完澡躺在床上，江桥看唐修闭上了眼睛呼吸轻长，便偷偷凑过去亲一口脸颊，正要转身睡觉，唐修却突然说话了。
“你说——”
江桥吓了一跳，猛地回头，“你没睡啊？”
唐修嗯了一声，睁开眼看着天花板，“我有一件事情想不太明白，感觉有矛盾。”
“什么矛盾？”
“那个女人怕死，可她很清楚韩杨的目的就是让世上所有的集魂者走向死亡，包括他自己，那她为什么还要跟着韩杨？”
唐修说着，轻轻重复着那个女人说过的话，“跟了他八百年了……”
江桥轻笑了一声，“听起来挺哀怨的。”
“哀怨？”
“对啊。”江桥看着唐修，突然疑惑道：“你们集魂者之间不会从来没有过爱情吧？”
“没有。”唐修愣了下，“有爱情的人都少之又少，更何况是跟另一个集魂者，两个老东西，有什么可谈的？”
“……”江桥心道那你还发展我入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