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燕灵飞说,“我真佩服赵政还能受得了你。”
康涂无语,懒得理他。躺下身来也看着天空。
夜空非常美,群星像是诸神无心撒上去的一把细沙,粒粒分明,每一粒都很耀眼。每当看着天空,康涂就觉得心里很平静,宇宙很大,他的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就显得很微不足道,投身于宇宙之中,他似乎也有了宽广的心胸,可以承载万物,不喜不悲。
燕灵飞忽然开口道:“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康涂想了想:“不知道。”
燕灵飞笑了,骂他:“傻逼。”
康涂一直觉得,自己活着是没有意义的,或许赵政有、燕灵飞有、欧阳亘也有,但是他没有,他没有给这个世界做出一丁点贡献的能力和欲望,他这样一边增熵一边活着,无非就是浪费自己的生命,享受短暂的人生而已。
燕灵飞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地道:“什么样的死法比较不疼?”
康涂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他:“静脉注射吧。”
燕灵飞:“那是什么?”
“我也不是很懂,”康涂说,“但是你能想象到的死法都很痛苦。”
康涂看着星空,伸出手去够了一下,然后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说道:“就拿割腕来说,普通的割腕很容易割错地方,白疼一场,如果真的想死的话割腕之后最好把手放进温水,保证一直流血才能死。”
燕灵飞说:“听起来就很可怕。”
康涂认同道:“是的啊,所以别尝试,死了之后又不一定马上被人发现,泡在水里好几天,很恶心的。”
燕灵飞问:“上吊呢?”
“不好吧,”康涂说,“据说上吊死了的人大腿都是挠痕,临死都要挣扎的,而且舌头吐出来,很难看。”
燕灵飞沉吟了一下,否定道:“这个也不行。”
康涂道:“跳楼也不行,能把水泥地砸出一个坑,你说得有多疼,我估计刚跳下去就得后悔,而且你还有点恐高吧,别想了。”
脚下的溪水缓缓流淌,燕灵飞说:“我跳河呢?”
“那你要选一条干净点的河,”康涂说,“脏的多恶心,而且死了之后可能会被泡涨了,眼睛都鼓出来,整个人肿三圈,还会被水里的鱼虾吃。”
燕灵飞道:“操,我想死都这么难?”
于是康涂便问:“你为什么想死?”
燕灵飞无所谓道:“因为活够了啊。”
“反正就这些死法,”康涂说,“你自己考虑吧。”
燕灵飞:“……”
两人又继续看天,只听得见呼吸声,一切都很和缓,风、草、夜空和溪水。
燕灵飞说:“你他妈说得我一点也不想死了,你这个人真的是——”
康涂笑着接道:“真是天才。”
“天才天才,”燕灵飞这次没有跟他斗嘴,道,“精着你呢,净装傻。”
康涂没有反驳,道:“傻子吃得开。”
燕灵飞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康涂问:“要走了吗?”
“走了,不愿意和你们这些正在搞对象的聊天。”
康涂打趣道:“羡慕嫉妒恨吧。”
“有点,”燕灵飞坦诚道,“看见你俩就心烦。”
康涂哈哈大笑,燕灵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却忽然正色道:“早晚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
康涂:“?”
燕灵飞又笑了:“希望那一天你也能想得开。”
康涂马上道:“你是不是——”
“我走了,”燕灵飞转身,冲他挥了挥手,“晚安康仔,不要多想,我什么也不知道。”
康涂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微微皱着眉头。
半人高的草随风飘动,发出“沙”、“沙”的响声,抚过人的身体,带着夜风的温柔,远处的高山与流水将地平线遮住,群星在今夜的风中仿佛也在摇摆,将要坠落下来,气温慢慢地降下去,终于不再燥热难忍,赵政的头发有些长了,他背对着风,头发就不听话地吹到脸上,祝融站在他的对面,用红色的圆眼睛看着他,说道:“如果你告诉我你的来历,我或许可以帮你一把。”
赵政笑了一声,说道:“你帮不了我。”
祝融说:“并非我帮不了你,而是你不信我,你不相信神爱自己的子民,是愿意无理由地付出的。今日见烛龙之死,你有何感触?”
祂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赵政只好顺着祂想听的意思说下去,道:“并无什么感触。”
“我知道便是这样,”祝融说,“你是个自私的人,我一看你便知,你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但汲汲一生,却注定两手空空。”
赵政并不生气:“好吧。”
祝融见这样都激不出赵政的话,怀疑道:“你是女娲的人?”
“不是,”赵政有些无奈,“其实我谁也不是,只是个普通人,龙气是个意外。”
他本想从祝融这里套出点什么话来,结果祂没完没了地问,说的也还是那两句,没有更多的东西了。
“你与谁都如此防备?”祝融背过手去,还在不断地发问,“你的那些朋友们知道你的身份吗?”
赵政没有回答。
“那个人呢,”祝融饶有兴趣地道,“叫康涂的那个,我不相信你是个在意感情的人,是什么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