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两人放下,落到地上, 回身看见那张小筏已经彻底沉没, 连河面都没有一丝涟漪。
燕灵飞道:“不要误会,其实我们两个也是可以解决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 ”赵政没理他忽然的死要面子。
康涂也很不能理解:“你是怎么找来的?”
赵政简洁:“下来的时候就看见了。”
康涂:“……”
燕灵飞:“……”
“大哥, ”康涂说,“燕仔怀疑, 这是白泽故意布置的场景,把不同阵营的人安排到一起,让他们自相残杀。”
赵政停了一下, 失笑道:“那么现在可以确认, 它只是想让我们相互残杀, 并没有局限于是不是一个阵营。”
三人思考了一下人生, 默默地往前走。
康涂有一件事情不能理解, 如果说白泽可以通晓人心, 那么它应该也能明白,他们三个人的感情很好,不是会轻易放弃对方的关系, 如果白泽真的想要演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戏码,那也应该选择一些互相之间不太熟悉的人,不然很容易翻车。
河岸之上,往前走不足千米,地面之上有一个断痕,他们正站在一处高地之上, 再往前走需要跳下去,并不是很高,大概一米五左右,前路闪烁着一些微光,好像是一些会发光的生物,燕灵飞非常警觉,一把火将那些东西烧光,落到地上之后,三人才跳下去。
“你刚才已经逃出去了吧。”燕灵飞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赵政嗯了一声,说道:“这不是放不下你吗?”
燕灵飞轻轻吐出一个字:“滚。”
康涂心里知道赵政是为了自己又折了回来,但是一直没有说出来,此时被燕灵飞直接戳破,觉得自己幸福得冒泡,虽然之后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难关,只要有赵政在,他就觉得什么东西都难不倒他们。
爱情的力量实在过于强大,让他这样一个悲观主义者都开始盲目自信了起来,看上去他仍旧没什么变化,但在潜移默化之间,他好像也被改变了很多。
就这么一晃神,他忽然明白了白泽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让仇敌互相残杀并非是白泽的目的,它是想要彻底击碎人类的内心。为了自己的生命而了结了自己朝夕相处的朋友,这是会击垮人的精神世界的。很多人的人生都像是在黑暗中摸索,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在险境之中人下意识做出的自私的行为,会让人知道自己的黑暗面,丧失斗志,消弭希望。
白泽传承了女娲的意志,而女娲的意志就是摧毁人类意志。
人们常说,肉体早晚会死亡,而精神薪火相传,当人类之恶已经从堡垒的内部如传染疾病一样被爆发式的感染,那他们将再也无法爬起来。
康涂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并说:“你们觉得,这像不像是一场考验?”
“什么考验,”燕灵飞说,“人性考验?”
康涂说:“你觉得不可能吗?”
燕灵飞耸肩道:“我没觉得不可能,我只觉得考验人性毫无意义。”
康涂大概明白他的想法,燕灵飞大概是一个性恶论的观点持有者,那么这样的考验从他的世界观出发,确实毫无意义。
果然,燕灵飞道:“只要是人,就都是自私的,人类是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如果这真是一场考验,那也只是女娲给自己清洗人类找了一个更好听的借口而已。”
康涂对他的观点不置可否,道:“接下来怎么办?”
“随波逐流!”赵政抓住头上的石块,把身体荡起来,跳到了前头,挺轻松地说。
康涂也跟着试了一下,感觉心情好了些,虽然从刚才赵政出现开始,他就没再担心过什么了。
太行山上。
浮游从一块巨石上跳下,手中举着一块断裂的透明剑身,五指被割出血痕,顺着晶莹剔透的水晶淌下来,滴落在雪地上,常羲的缎带将腾蛇的句尾缠绕,却被甩的在空中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腾蛇愤怒地一甩,将祂扔在了山体之上,砸得石块滚落,常羲吐出一口血水,却死死地抓住手中的缎带没有放开,咬牙道:“浮游!”
浮游:“来了!”
腾蛇的身型过于庞大,舍弃了灵巧的庞大,常羲将它的蛇尾缠住,令它愤怒的咆哮,双手长出长长的指甲,红着眼杀了过来。
常羲不能放手,却非常恐惧,再次大喊:“浮游!!”
浮游从反方向冲过来,与腾蛇正面对上,双方都已经到达速度的极限,只看最后谁能够更快,常羲微微发抖,嘴角的血迹顺着下颌流进衣服里,头发也散开了,狼狈异常。
浮游的气息从身后传来,腾蛇也近在眼前了,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一把残剑折射出稍纵即逝的光,然后悄无声息地没入了蛇尾,浮游双手一挑,长剑狠狠地扬了出去,挑起一大块肉皮,祂的手的血混着蛇的血,一路向前延伸,浮游向前跑去,手中的残剑仍然插在腾蛇的身上,一路劈开,腾蛇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叫,蛇尾翻腾,浮游眼见就要控制不住。
常羲站起身来,攥紧手中的缎带飞了起来,将腾蛇的蛇尾拽上了天空拉直了,浮游配合着跃起身,双手握着短剑,大喝一声,坐在了腾蛇身上,向前滑去!
腾蛇疯狂地摆动,嘶吼声似乎要响遍整个大地,忽然一扭身冲了过来,常羲大喊道:“跑!”
浮游一脚踩着它的蛇尾发力,正要跃起,却被已经逼急了眼的腾蛇用蛇身狠狠地甩了一下,祂向右偏了一下,暗道不好,果然只是这短暂的偏离,腾蛇的蛇身便已经缠了上来,腾蛇的面目狰狞,用鲜血淋漓的蛇身将祂死死地缠住:“我要你死!”
浮游瞬间感到呼吸被挤出了胸腔,祂咳了一下,之前受的伤和现在的挤压,令他痛不欲生。
腾蛇道:“死吧!”
它的长甲高高扬起,却在落下的那一刻被缠住,常羲立于半空之中,双脚踩着缎带,面色宁静道:“就凭你!”
腾蛇恨祂恨得要命,双手抓着缎带大喊了一声,然后生生地将祂给拽了过来!
常羲果断舍弃缎带,在空中翻了个漂亮的跟头,重新落了回去。腾蛇用力地想要将缎带撕碎,却没有成功。
浮游已经面色发紫,常羲道:“放开祂,我与你堂堂正正地打一场。”
腾蛇将缎带扔到一边,故意甩了一下蛇尾,浮游随之摇摆,双手无力地搭了下去,只有血还在忠诚地向外流。
腾蛇道:“我不。”
常羲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太阳已经快要升起来了,这是最后属于夜晚的一段时间,黑暗将要退去了。
“浮游!”常羲道,“你就这点能耐吗?”
浮游没有回答,祂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陷入了半昏迷之中,很快,祂就将要窒息而亡。
腾蛇狞笑一声:“你们断了我的尾,我杀你一个人,一报一还,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