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护卫颇有些不平之意地道:“可惜好人没有好报。”
“李大人跟李夫人感情不错吧?”
“李大人仕途不得意,这许多年来一直赋闲在容安镇,全赖李夫人的一口香维持富足的生活,应当是感情不错吧。”
女护卫嘴里是这么说,但昭然却听出二三分讽刺之意,他抚掌道:“定当如此,那两名侍妾必定也是李夫人给李大人娶的,可惜啊,遇到如此良善的主母,她们却没福分享受。”
出乎他意料的是,女护卫回答道:“她们三个关系的确是不错,李夫人还带她们晋见过咱们公主。”
这让昭然有些摸不着头脑,接着问:“那咱们公主怎么会认识李夫人的?”
女护卫道:“我如何知道,不过应当是这几年的事情吧。这几年冬季公主都会来容安镇,容安镇李府的一口香又是如此远近闻名,大约是因此而相识的吧。”
“天这么冷,为什么公主要跑到山里头来?”昭然问道,容安镇靠着五行山可不比京里头暖和。
“每年冬天佛子都会来容安镇。”
“公主是为了见佛子而来?”昭然想起了王增跟九如似乎是老相识,不禁竖起了耳朵,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八卦。
可惜这个时王增转过头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
昭然连忙道:“哦,我在问她们几时了?”
“你这个山民也不会看时辰。”王增放慢了马速问道。
昭然指着天道:“此刻天无星无月,就算会看也无从看起。”
王增抬眼看了下天,果然空中墨黑一片,心下便隐隐一丝忐忑不安,开口道:“速回驿站!”
他说着策马领头而去,走不多远一团浓雾朝着他们迎面袭来。
“保护驸马!”突然有声音大喊道。
护卫们立刻将王增围在中间,等雾气过去,王增转过头来,只见护卫队的身后孤零零地丢着一辆马车,马车的上面插着一杆枪,整个贯穿了车厢。
“如娘!”王增心头一惊脱口喊道。
“公主!”有些不明真相的护卫不禁面色大变,他们虽是驸马旧宅底的人,可要是公主死在他们跟前,那么从附马到他们都脱不了罪,尤其是护卫只能一死谢罪。
两个知道内情的女护卫大着胆子上前,将马车帘子徐徐掀起。
周围是伸手不见无指的黑,护卫们手中的灯笼又被吹熄了不少,因此更是光线不明,女护卫刚掀起桥帘,桥中便有什么东西沿着车沿向下滴答,想必是血从枪杆上涌了出来。
四周光线不明,人耳尤其是灵敏,不少人已是脸色灰败。
那女护卫也在发怔,只觉得自己的手上一凉,一只苍白的手搭在了她手背上,饶是她受过训练也不禁尖利地叫出声。
“你倒是拉我一把啊!”有人从马车底下喊道。
王增上前一步将女护卫推开,把下面的人拉了上来,正是昭然,王增瞧着滴答而下的水迹问:“这是什么?”
昭然晚上出来的时候,王增吩咐紧着他想吃的吃,他便顺势让厨房给弄两只猪尿泡来,把连翘当场恶心走了。
等他把猪尿泡弄好了装上,果然惟妙惟肖,可是刚才外面兵荒马乱的时候,他想从窗户出去的时候,却发现被卡住了,只得从胸兜里把那两只尿泡甩了出去,没曾想其中一只正被一qiang刺破。
如今王增问,昭然只得揉着胸含糊其辞地道:“是我的饮水袋,方才晚饭吃太咸了。”
平日里没吃过盐吗,公主的膳食也会喊咸,王增瞧了他一眼。
他们正说着话,四周传来脚步声,闻之庚带着一群锦衣卫现出了身。
昭然此刻才明白,从李府出来他这诱饵的作用根本没有结束,可能方才才是他派上用场的时候,想来若是真有人想对公主不利,那也必定不会趁着他们戒备森严的时候。
闻之庚瞧了一眼力插车厢后背的枪对昭然道:“你的命倒真是挺大的。”
“命不大生了你这歹毒的狗儿怎么活到现在……”昭然低垂着眉心里还嘴道。
王增开口道:“那贼子哪里去了?”
闻之庚看了一下四周的锦衣卫,无人出声,他轻轻皱了下眉:“动作很快,今天天太黑了,只好择日再试试。”
昭然不禁面色一变龇牙心道:“这条恶犬!”
王增的面有不快:“我们驸马府能做的都做了,如今之计需速回京城,否则公主的安危有失,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妖眚已经灭,剩下的妖人已不足为惧,但如今刺客跑了,公主的安危又岂会不受威胁?”闻之庚面不改色地道。
昭然回道:“谁说刺客跑了?”
闻之庚狭长的眼眸一收:“你知道他在哪里?”
昭然用手一指护卫道:“在他们当中!”
这句话,王增不禁面色有变,低喝道:“如娘莫要胡说,我护卫当中无人使用□□。”
昭然摊手道:“因为□□就在马车上,那人事先将□□杆子缚在车辕下,随身仅带枪头,当混乱开始之后,他迅速从车子的左侧后方向前奔跑,边拿出枪头,边拽下枪杆,装上枪头回身一枪,然后再奔到附马的身边。”
闻之庚问道:“为何一定是从左边跑过来?”
“闻大人平时习惯用哪只手?”昭然摆手道,“他若是从右侧跑过来,必定需要多加个侧身的动作取枪,除非他是个左撇子,驸马是小侯爷,想必护卫队里也不会多出个用左手的人,那样大家一起拔刀,别人用右手,他用左手,那可就不美了!”
闻之庚朝王增瞧去,王增看了一眼昭然轻轻点了点头。
“同理,他要是从前面跑过来,再跑回去,就会多出许多动作出来,会引人注目,时间也会不够!”昭然笑嘻嘻地道:“所以,那个人方才一定是故意走在车后,左侧方,并且下身上溅有水迹的人……”
女护卫抬头看着护卫群中的某人吃惊道:“路甲是你!”
那名护卫倒也干脆抽手拔出刀就抹脖子,闻之庚冷笑:“想死!”
他手指一弹,一粒铁珠便射穿了那名护卫的手背,刀掉在了地上,王增脸色铁青地喝斥道:“拿下他!”
那名护卫被人按在了地上,可是挣扎了几下便垂下了头,闻之庚拎起脑袋一瞧,路甲已然气绝身亡,他方才拔刀只是为了装样子,目的是为了挣取到时间咬碎嘴里的毒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