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然故作惊讶地道:“此情可叹可凄啊。”,他心中却在大喊完了完了,九如不会也在假想如娘会魂魄转来,可如娘就算魂魄转来,也只会去南京找姜兰意啊。
九如点头:“的确还不错,唯一奇怪的是,绿衣人三年之后魂飞魄散,男子却做了僧人。”
“哪里奇怪?”
九如淡淡地道:“他去做僧人做什么?他为什么不死?”
昭然不禁看了一下车顶:“活着人念死去的人,死去的人一了百了,其实说起来这个男子可比绿衣人受罪多了。”
九如好似仔细想了一下,才淡然地道:“那还是活着的好。”
昭然心里对他有点愧疚,总得来说他戏弄王增,戏弄闻之庚,这两个人都是花中老手,他戏弄了也心中无愧,但九如的大半生都在寺庙里渡过,想必感情上一空二百,万一下半生就此对个假如娘念念不忘……
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他这孽可造大了。
昭然连忙凑过去:“九如,我跟你说,做为一个男子,我们应当如何?”
“如何?”
昭然手一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他见九如思而不语,便又凑近点道:“小叔,我跟你说过什么,男子汉大丈夫雨露均沾,那是我们的本份。天下这么多美女等着我们去爱哪,爱一个哪里行?”
外面的阿宁听得额头上汗都要出来了,她想了想拿出丝帕将自己的耳朵给塞住了。
九如回眸道:“说得是,且行且看。”
昭然凑得九如近了,能闻到他身上的淡淡的檀香味,这么与他双眸这么一对视,心脏就莫名地漏了一拍。
他就喜欢九如这种顶顶听话,顶顶秀气的样子。
可惜……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可惜什么。
昭然又道:“小叔,你是不是还为国师的事而烦心,此事我心中已有些计较,只不过……”
“国师?”
“我想到一法说不定可以令国师脱困。”
“你是指今日朝中姜老太爷自请为国师主持升仙仪式之事。”
昭然叫九如拆穿了目的,也不以为意,笑嘻嘻地道:“我家老太爷有点傻气,还是晚点去天庭的比较好。”
九如将目光又重新放回书本上:“你想到什么就去做好了。”
昭然忍不住道:“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万一要是这事没做成……反而给国师塔捅个了漏子呢?”
九如稳稳地翻过了手中的一页:“你受我命便宜行事,就算将天捅个窟窿,我也自会替你担着。”
昭然其实目的就是要给九如透个信,万一要真弄得不可收拾,还要让九如来当一下护身符,他虽然早知九如不会不顾他,但还是没想到小佛子如此这般霸气干脆地伸腿来给他抱,不禁大喜过望:“九如,你太够兄弟……叔侄的情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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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的阿宁开口道:“少爷,吉香庵到了。”
昭然掀起车帘,只见外面的台阶上趴满了人,喊声此起彼伏,车子根本过不去。
“小民迟九愿意捐善银百两,恳请佛母赐我病弱的母亲一道升仙符。”
“小民容三愿意捐善银五百两。”
“浙东粮商宋立财愿意出黄金五百两,为家母求升仙符。”
“齐家当铺愿意出黄千两,为家父求升仙符。”
昭然缩回了头对九如道:“我要下去干些事,你不方便与我同时露面,等下你择机上来。”
九如也不多言,只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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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下了马车,踮着脚走路,好不容易找到了个不趴在地上的人问道:“这儿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佛母这次大开升仙之门,据说可以选十位大善之人与国师一起共赴天庭,以示本朝厚德载物,德者多福。”
“哦。”昭然露齿一笑,“那倒是正好。”
他大踏步走到了人群之上,朗声道:“各位不必在此多礼,佛母昨日已将升仙符的奥秘梦示于我,她明言,善行不是以捐助寺庙银两多寡而定。”
“你又是谁?”
昭然笑道:“鄙人姓容,我外祖一族姜府历代为星相官想必各位听说过。”
“原来是钦天监正姜府。”众人议论纷纷,又有人道:“就算是你姜府之人,也不过是个外孙,怎知你所说之言是真的。”
“我所说之言不是真的……”昭然一笑,“那按你的意思,莫非佛母是个贪财之人?”
那人立即怂了下去,连声道:“不,不,当然佛母不是,当然佛母不是……”
昭然道:“我刚才说得在不在理!”
众人立即应声:“在理!”
又有人问道:“那佛母怎么定善行呢?”
昭然弯腰捡起一人手中所捧的银钱,在掌心里抛了抛:“这银子嘛,当然还是要花的,不过不是捐给寺庙,各位不妨出去看看,哪里的房子破了,谁家的孩子没饭吃。孤寡者有官养,乃是一朝之恩,有民体恤,这才是人族厚德载物,德者多福,绵延万世的道理。佛当只受人间一柱清香,多了的,都是伪佛。”
昭然露齿一笑:“佛母乃是真佛,当只受各位一柱香。至于各位用银子做了多少善行,她老人家会在天上看着的。”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道:“此言有理,佛母果然圣德。”
众人再次跪趴在地上高呼:“佛母圣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