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然问:“你们在寺庙后面遇到了什么?”
贺攀英轻轻摇了摇头:“上一次佛寺的后面闹鬼,我就是过去查探的时候,庙塌了。”
羊晚叹息了一声:“没有佛的寺庙,日子久了都藏鬼,这也不稀奇。”
“所以你这次特意带着锦衣卫去瞧了?”昭然问。
贺攀英道:“我现在想起来,那只鬼应当没什么恶意,甚至可能是为了要救我们,所以才特意现身。本想过去一探究竟,可惜这一次它没有来。”他说着又兴奋了起来,“也许这就是天意,我们命不该绝,老天才派神仙来给我们指路!”
路涛问:“苏启颜呢?苏启颜是怎么死的?!”
贺攀英握着卷头道:“苏启颜也苏醒了记忆,我不想的,但是上一次若非苏启颜竭力阻止大家出来查探情况,你们也不会都死在庙里,所以我不能留着他!”
“可是你觉得这样便能救得了他们吗?”贾晨缓缓抬起了头问。
贺攀英神情激动地道:“怎么不能,现在我们不是逃出来了吗?我们逃出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直在上下牙打战的路涛突然栽倒在了在了木排上,旁边的朱仰光大叫道:“他死了,他死了!”
贺攀英睁大了眼睛喃喃地道:“不会,不会,我们逃出来了!”
可是无论他怎么不肯相信,路涛的尸体都在逐渐稀薄,而后一点点的消失无踪,如同融在湖里凉,了无痕迹。
那个位置上空无一人,仿佛刚才爱发表意见的路涛从来不曾存在过。
具颜摸着自己背后的大包袱,惨然一笑,然后也倒在木排上,人逐渐消失,木排一下子变得空荡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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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攀英失魂落魄地从木排上站了起来,当初是他带着这些人进了无佛的寺庙,又亲眼看着他们被压在寺庙底下,而当他觉得自己终于拯救了他们的时候,他们再一次从他的眼前消失了。
“贺攀英,你!”一名跟着贺攀英出过几次巡逻的锦衣卫指着他的身体忍不住失声道。
贺攀英低了下头,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在消失,他惨笑了一声:“原来……我也没有活着。”
风吹人影散,整个拥挤的木排上就只剩下了贾晨,昭然与九如。
大家都在看着贾晨,可是约划一柱香之后,他还在,有名锦衣卫好似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有个活人。”
昭然看着贾晨,他能瞧见十三个人,而自己是十个:“你来过这里几回?”
贾晨缓缓抬起了头微扯了一下嘴角:“先生平日里说你聪明,我还有点不服气,可是连我自己也方才想明白自己的事,你居然也想通了。”
昭然道:“顾城为什么看不见你,因为顾城死之前应当见过你身亡,所以在他的记忆里你是不存在的,因此在梦魇里他看不见你。所以你能看见十三个人。庙后的那个鬼……其实也是你吧,你想把他们引出会塌的寺庙。”
贾晨点了点头:“所以贺攀英其实原本可以不用内疚,因为他也许只是将一群已经死去的灵魂带到了无佛庙里,不是他害死他们的。”
“我的时间也与你们不同,大该是我比他们多轮回了一次,很多记忆开始模糊。”贾晨苦笑了一下,“准确的说应该是我的脑子开始沉睡的时间变长了。”
傅恒皱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书院现在变成了鬼城?”
“不是书院变成了鬼城……”昭然看向了孟承天而后才道,“是因为我们根本没有离开人头树。”
这就是为什么他再没有接到过陆天的消息。
他这话一说,锦衣卫简直比觉得遇到了鬼还觉得恐怖,有人应声便道:“你,你的意思难道我们也变成了人头果子,这怎么可能,我们明明一路上过来都很正常!”
傅恒看向了孟承天:“这事也许要问孟公子,你烧的那把草……到底是什么?”
孟承天微笑了一下,却看着昭然:“你总算想明白了……”
他的话音一落,锦衣卫们都是佩刀出鞘,孟承天身后的护卫也拔出了刀,孟承天却悠哉地道:“我觉得此刻你们应该先想想该怎么离开这里吧!”
傅恒抬起了手阻止情绪激动的锦衣卫,而后看着孟承天:“孟公子既然自己也进来了,想必你有办法离开。”
孟承天摇了摇头:“说真的,我不知道怎么离开人头树,但我是因为很好奇你们该怎么离开这里而进来的。”他微笑着看昭然,“该怎么离开这里?不断地在记忆中轮回,一遍遍,总是似曾想识,却永远不知道正确答案,你遇见的每个人都不知道是真是假,甚至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又有几个自己……错乱的时间,越来越模糊的真相……”他的目光缓缓从昭然的脸上转到了九如的面上,他微微笑了一下:“兰若山高处,烟霞障几重。我很想知道,你们该怎么离开?”
昭然看向了孟承天,突然心生了一阵茫然,他转头去看九如,不知道从哪里起了雾,整个湖面便好似升起了雾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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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别听他废话,先杀了他再说。”几名锦衣卫喝道。
傅恒摆了一下手,转头看向羊晚:“您怎么看?”
羊晚一脸愁眉苦脸,手里的罗盘也不摆了,叹气道:“果然是无佛之庙,容易进鬼,如今我们就好像在发恶梦,一般来说要从恶梦中醒来,只有二种办法。”
听到有办法,所有的锦衣卫都打起了精神,有名锦衣卫忍不住问道:“哪两种?”
“自己惊醒,或者旁人叫醒。”
“道长可真会开玩笑,这也算是办法?”众人不禁失望地道。
羊晚老老实实地回答:“的确不算是好办法。”
“通常……我从恶梦里醒来,要么就是从崖上掉下去,要么就是被杀了……”有名锦衣卫吞吞吐吐地道,“这里……我们是跳湖吗?”
傅恒微微沉思了一下:“倒是不失为一个办法,可以尝试,假如有人醒来,当可以叫醒这里所有的人。”
“可这是人头树,现在是它控制着我们,不是一般的恶梦。”有人反驳道,“会不会我们在这里自杀,外面的那个……自己也会真得死了。”
羊晚点头:“很有这个可能!就好比那些学生,也许他们也不是在外面死去的,而是在这里被寺庙压死,便真得以为自己死掉了,也就真死了。”
湖面上又是一片沉寂,纱罩渐渐地笼来。
昭然抬起了头,九如已经抢在他的前面开口了:“我来。”
“先生!”昭然大吃了一惊,“我来就好了!”
九如转过了头,重雾像面幕,掩盖了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却好似更清晰,好似还带着一点笑意:“昭显,我是先生,保护你是应该的。”
“不行!”昭然莫名地激烈反对,“不,让我来,我不会死的。”